第十一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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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瀟瀟來的時候昂頭挺胸,驕傲地像個什麽似的,這番神情倒是和平康侯頗為相像。
她甫一進門,便嚷嚷道“柳妹妹,你這記性不大好啊,還沒過多少時候,你就忘了你說過的話啦?”
柳暮瀅臉色一黑,這武瀟瀟是她的小姐妹,本以為情義金蘭,可不曾想這金蘭在該推她的時候絲毫不含糊。
柳暮瀅遂幹笑了聲,說道“姐姐,怕是你聽岔了,我不曾說過什麽黑衣裳,也不曾說過我三妹妹嫌疑頗大!”
此話一出,登時惹了不少人低笑,柳暮雨也被她的話逗得一愣,她這大姐,該改個名了,不該叫柳暮瀅,應叫柳暮傻了!
武瀟瀟捂嘴一樂,說道“虧得妹妹提醒,不然我都忘了。”
說完,再一瞅她鐵青的臉色,又道“妹妹若還不信,姐姐可以叫來林禦史的女兒,宋翰林的女兒,孔侍郎的夫人等等小姐妹們,幫你好好想想……”
說完,她朝柳暮雨露出個詭異的笑容來,站到了平康侯的身畔,冷冷瞧著她。
這時高位上的鍾寰宇說話了“此事在下也略有耳聞,隻是耳聽他人為虛,所以還請大小姐再親口說道說道。”
柳暮瀅目露複雜,瞥了瞥柳暮雨,突然銀牙一咬,道“此事實在是怪奴家,因和三妹一直合不來,又想著日前的大案,便就信口胡說了句,想壞壞三妹的名聲,卻不想竟惹出這番大事來,還望大人和侯爺恕罪……”
說完,她向鍾寰宇和平康侯行了一禮,歉然一笑,隻這一笑,便讓柳暮雨的心裏有了分異樣,這便宜大姐到底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她,抑或是為了柳府?
武瀟瀟愕然,她萬沒想到,一向在人前說了柳暮雨無數壞話的柳暮瀅,今日卻突然改了性子,要裝一裝那賢姐了?
隻可惜鍾寰宇不是那麽好糊弄之人,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扣著深色案桌,問道“既如此,那就喚柳府的小廝周氏上堂。”
隨著他的音落,不多時一個瘦巴巴穿著麻布衣裳的小廝,戰戰兢兢地上了大堂。
柳暮雨識得他,這小廝是府裏拎恭桶,倒夜香的,她見過幾次。
那周氏小廝第一次見這麽多貴人,兩腿一哆嗦,跪倒在地,邊磕頭邊急道“大人,小的該說的都說過了,求大人放小的回去罷……”
鍾寰宇一笑,擺擺手道“你莫慌亂,將你見到的如實說上一遭就好。”
那小廝抬頭,怯怯望了眼府裏的兩位小姐,咽了口唾沫,這才訕訕道“那日,小……小的侄兒來府裏玩耍,跑來告訴小的,說是……說是在樹梢上撿到個奇怪物件,小的拿過來一瞧,發現是件黑衣裳,上麵還有些許血味兒,便就囑咐侄兒不可胡言,把這衣裳交給了夫人……”
那小廝說完,把頭深深埋在了地上,不敢抬頭看上兩位小姐一眼,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這舉報揭發的賞金實在豐厚,足有百兩銀子,夠他逍遙一輩子了!
“大小姐,可還有話說?”鍾寰宇道,瞥了眼臉色突變紙色的柳暮瀅,隨後目光投向柳暮雨。
柳暮雨知道,她大姐徹底沒戲,現在她也被趕上了架子。
遂她輕笑聲,道“不知大人從何處就判定,此衣就是我的?”
鍾寰宇似是早就知曉她會如此問,眉目微眯,剛想作答,卻不想一側坐著的平康侯捧著茶盞吹了吹,謔道“柳府裏頭有小廝見了那夜行衣,又有傳言從柳府傳出,說那衣裳是你的,這麽一想,本侯便有十分把握判斷,此衣就是你的!”
柳暮雨嘴角一揚,接著道“柳府小廝是否見過,我不知,可方才我這大姐也說了,她是信口編派,胡亂言語,因此怎能一口咬定就是我的?可能是某個賊人陷害的也說不定……”語罷,她將平康侯好好盯著瞧了瞧,似乎在說,那賊人就是他一般。
平康侯兩道濃眉一皺,怒極反笑,道“好伶俐的口齒,隻不過本侯縱沒有十分把握,五分也是有了吧!”
鍾寰宇溫潤的麵目上露出個淺笑來,接過平康侯的話說道“侯爺所言極是,這五分把握還是有的。”他頓了頓,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踱步走到柳暮雨的近前,黑漆的眸子盯住了柳暮雨的眉眼。
柳暮雨和他對望著,不知怎的,心底似乎有了些不詳之感。
果然,鍾寰宇開口道“三小姐的眉眼倒是和那兩個黑衣賊人中的一人頗為相似。”
柳暮雨心顫了顫,驀然有了些慌色,不經意間躲開了他的眸光,道“我隻是個凡夫俗人,一張臉皮也毫無特色,大人日夜勞累,想必看岔了,錯認為那賊人的眉眼和我有些相似了。”
剛一說完,那武瀟瀟便迫不及待開口了,“這洛城誰人不知,鍾哥哥向來過目不忘,他說相似,定是沒差!”
柳暮雨喉裏一塞,她雖伶俐,但比起鍾寰宇,還是缺點狐狸的火候。
鍾寰宇道“說來慚愧,在下一向體弱,被那賊人一拳打暈了過去。隻不過暈去之前,瞥了一眼那賊人,雖說黑紗蒙麵,但那眉眼卻是讓我記住了……”
說著,他一直盯著柳暮雨看,似要看進她的骨頭裏去。
“大人說笑了,若僅憑眉眼斷案,怕是有失公允吧!”柳暮雨道。
鍾寰宇略一頷首,道了聲“此話不假,在下方才那番話並平康侯說的,也僅有八分把握。”
“那若無十成把握,大人就不能輕易斷言,所以還是等有了足夠證據,再來定民女的罪罷!”柳暮雨寒聲說了句,轉身便想離去。
隻是這森森刑部,豈容她來去自如?鍾寰宇輕輕一拍手,瞬時就有數十穿戴齊整的衛兵齊刷刷站了出來,攔住了路。
“三小姐,那剩餘的兩分把握,還請呆在這裏兩天,待查證明白後,再離去不遲……”鍾寰宇道。
可正在這時,門外倏地傳來聲清淡的聲音,“鍾大哥,那兩分把握你可能找不著了,至於那八分估計也沒什麽道理。”
柳暮雨抬目望去,那素雅青衫的影子,燦若天星的明目,瑩潤似玉的臉色,和笑意淺淺的唇畔,不是蘇落塵,還能有誰?
她心頭驚詫,看蘇落塵的架勢,分明是為自己說好話來了。
鍾寰宇乍一見蘇落塵來,眸底掠過一抹難查的冷意,但他麵部臉色不變,依舊如這春日裏的暖風,嘴角噙著和煦的笑容,道“原來是落塵小弟來了,不知你方才所說,是為何意?”
蘇落塵踏步走到了柳暮雨近前,先向平康侯作了個揖,再對鍾寰宇一抱拳,笑道“鍾大哥,這丫頭口笨記性差,倒是忘記了小弟生辰那晚,曾邀了她同去秋荻河上的畫舫裏頭聽曲兒去了……”
此言一出,不僅平康侯濃眉擠到了一處,就連鍾寰宇的眉頭也是微皺了下。
平康侯冷哼一聲,道“此言若真,那這丫頭怎麽不說?”
“若說了此事,侯爺可會信?民女已被認作賊人,無論說什麽,估計都會被認作是狡辯,甚至還得個欺瞞之罪,說與不說並無分別……”柳暮雨此刻心裏已明晰了蘇落塵的深意,接口說道。
“既然落塵小弟這麽說,那為兄自然不會不信,可此案頗為重大,所以為兄還是得問一問,那日畫舫上除了你們兩人,可還有旁人?”鍾寰宇略略思忖,抬目慎重問道。
蘇落塵搖頭歎了口氣,望著鍾寰宇目露惋惜神情,“隻可惜鍾大哥那日不得閑,不然畫舫上的良辰美景,兄長就可和小弟,梓修還有瀾清公主一起賞玩了。”
聽到瀾清公主名,鍾寰宇眸底的憂色更濃了些,這蘇落塵敢來刑部,又搬出瀾清的名諱,想必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隻是不知道,是蘇落塵自己來的,還是得了什麽人的指托,要硬保柳暮雨,更是要硬保柳府了。
他略一想,已全然明白,瀾清公主是勵王胞妹,而太師府也靠在勵王那邊,這三方聯合要保住勵王的錢袋子,更是不難。此案怕是隻能審到這裏了。
鍾寰宇心裏十分為難,他爹鍾敬和心裏隻忠皇帝,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但畢竟皇帝已老邁,太子和勵王雙雙勢大,選擇一個必然得罪另一個,所以刑部一直左右作難。
他本以為柳府雖頗有家資,但也隻是好幾個錢袋子中的一個,稍稍得罪並不為過。
可不曾想勵王對柳府很是看中,若因此事得罪了勵王,那刑部隻能站向太子一邊,鍾寰宇和他爹一樣心思,並不願過早站好陣營,所以隻得先觀望觀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