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食屍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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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了下口水,子恒換了一種聲調說道“至於她,令公鬼,我從沒想過還有像她這樣的女人。她簡直就是說書先生故事裏的人物活了過來,就像,就像……”

    他停下來不甘心地白了福全一眼,不情願地說道“就像一個出身高貴的夫人。”

    “貴人怎麽會來這種地方,所以他們是誰?來幹什麽?”令公鬼問道。

    除了一年來一次的行腳商人和賣針頭線腦的小販外,從沒有陌生人進入紅河穀。也許可以說幾乎從沒有在三灣渡口那邊可能會有幾個外來的,但的確沒人會南下到這兒。大多數商人和小販也都來過多年,早就是熟人熟麵了,隻能叫外地人。上次真正的陌生人來一片石都已經有五年多了。那個生人還是從蕭山來躲避某種追~債的,至於是不是真的躲債,村裏人完全不知道。而且那個人沒多久就不見了。

    “管他來幹什麽?”子恒大叫道,“總不可能是來吃人的,哈哈。重要的是,真的有陌生人來,令公鬼!還是你做夢都想不到的陌生人!想想吧,這裏麵有事!”

    令公鬼看了看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的子恒,又沉默了。記憶裏的那個黑袍騎士搞得他像隻驚弓之鳥。這樣一來,就有三個陌生人同時來到村裏,這應該隻是個百年不遇的巧合。三個陌生人,如果那劍客穿的那件會變色的披風並不會變為黑色的話。

    “我還知道!那夫人叫純熙,”福全在這時的沉默中插嘴道,“我親耳聽到那男人這麽喊——純熙!那個男人就是這樣叫她的。純熙夫人。我還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叫孔陽。還有禁魘婆可不喜歡純熙,可我喜歡。”

    “這又奇了怪了,你怎麽知道禁魘婆不喜歡她?”令公鬼問。

    “我當然知道了,”福全得意地說道,“今兒早上,她向禁魘婆問路時叫她作娃子。”令公鬼和子恒同時對視一眼笑起來,福全則慌忙解釋,差點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純熙夫人不知道誰是禁魘婆。她發現後馬上就道歉了。可不是我編的!然後她問了些關於草藥的問題,還問起一片石附近的鄉民們。她就像村裏的婦女一樣,對禁魘婆很禮貌,甚至比有些人還要客氣。她問起了很多問題,象人們生活如何啊,他們平時的生活有什麽新聞啊,問得可多了,我可記不全。總的來說,禁魘婆回答這些問題時就像小寡婦給死鬼男人上墳似的。最後,純熙夫人走開了,禁魘婆盯著她的背影就像就像唉,反正是一臉的不高興啦,我可都看見了。”

    “你可說完了吧?”令公鬼問道,“小子,你知道禁魘婆的脾氣。去年冷清秋叫她小娃子,她就用木棍玩命地敲他腦殼,盡管對方還是村老會的人,而且論年紀都夠作她老爹了。她對不管是誰都可能發火,但怒火從不持久,她不是記仇的人。”

    “我可惹不起,對於我來說不持久也吃不消。”福全嘀咕道。

    “你們管禁魘婆敲誰,”子恒大笑道,“隻要不是敲我的腦殼就好。這回一定會是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上元節!來了個說書先生,還有一個神秘的貴夫人,這可越來越熱鬧了?這回我要好好瞧瞧熱鬧。”

    “說書先生?”福全問道,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

    “走吧,令公鬼。”子恒根本不理福全,繼續道“現在活幹完了。你可以去瞧瞧那個男人,到底是哪方神聖。”子恒說著就走上了樓上,留下福全在他身後興奮地大聲嚷嚷“子恒,真的有說書先生麽?這回不是像上次說的什麽豶羊吧?或者更早的你說的鬧山魈那回?”

    令公鬼停下來滅掉蓮花燈,也趕緊跟出去。

    大廳的火堆前,文昌和石城也已加入議論,如此,全村村老會成員都來齊了。現下正輪到青陽發言。他講話從來耿直,但如今他的聲音卻壓得低低的,出了那一夥緊緊圍在壁爐前的村老會的人,就隻能聽到一些模糊不清的話。為了強調他的話,村長時不時就揮手讓其它人停下討論,然後輪流看向其它人的眼睛。不管他說些什麽,全部村老會成員都點頭表示讚成,隻有冷清秋的頭點得有些勉強。

    這些人緊緊圍在一起低聲交談,就如同掛了一幅閑人勿擾的牌子,可是不管他們再怎麽說,都是村老會內部的問題,至少現在隻是村老會的問題。令公鬼知道這些人從來不會喜歡別人偷聽他們的談話,猶豫了一下令公鬼就走開了。畢竟,他還有別的西洋景可以看,犯不著在這惹不必要的麻煩。

    外邊,馬夫胡老二和世宏已拉走了母馬杏姑和車套子。子恒和福全站在酒館門前幾步之外鬥氣似的互相瞪著對方,他們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我說你愛信不信,跟著我幹嘛”子恒咆哮著,“老子沒有騙你!確實有說書先生!你再跟著我可踢你了。令公鬼,你能不能告訴這頭強驢我沒騙他,他糾著我這是要找倒黴麽?”

    令公鬼看了看兩個人,歎了長長地一口氣,準備上前支持他的朋友的說辭,但話還沒出口,後頸上的汗毛就豎起來了他又有一種被人暗中窺視的感覺!隻不過,這回感覺沒有被黑袍騎士窺視那麽糟糕,但經曆過那種事情後,這畢竟也不是什麽很舒服的感覺。

    令公鬼立即回身看了看,可是那兒和他剛才所見並無任何區別小娃娃們還在玩耍,村民們仍在為節日的準備而忙著,沒有一個人正朝這個方向看;那根又粗又大的百子千孫根孤單地豎立在那裏,等待著節日的來臨;娃子的喧囂聲充滿了整個街道。除了他現在被暗中偷窺外,似乎一切如常。

    正在這時,他又有了某種異樣之感,於是再次轉身,抬頭張望。隻見在酒館的紅瓦屋頂邊緣,站著一隻大蟲渠鳥。狂風從陰山刮來,它在風中矗立不動。它的頭歪在半邊,漆黑的眼珠正正在看令公鬼!

    令公鬼感到身上一陣不舒服,這鳥的凝視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死人。

    “肮髒的食屍鳥。”他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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