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 關鍵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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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想將一切都告訴她們,鬼納斯,”摩訶麗警告道,“我曾經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想向一個濕地人解釋清楚什麽是節義,最後,她的問題比開始的時候還要多。”

    

    鬼納斯點點頭:“我會隻說關鍵的內容,如果你想聽解釋的話,純熙夫人。”

    

    半夏迫不及待地想要談論占夢的問題並接受相關的訓練,但令她感到惱怒的是,鬼子母反而說:“好吧,如果你願意的話。”

    

    鬼納斯向純熙夫人點點頭,開口道:“我先簡單從屈從者開始解釋好了。在槍矛之舞中,最大的節————驕傲,是碰觸一名武裝的敵人,卻沒有殺死他,或者是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這是最大的驕傲,因為這很難做到,”莎赫爾說著,綻青色的眼睛帶著挖苦的神情眯了起來,“很少有人能做到。”

    

    “殺戮帶來的驕傲最小,”鬼納斯繼續說道,“小孩和傻子也能殺人,在這兩種行為之間是俘虜。你要知道,我這樣說實際上是有所省略的,在這些行為之間分為許多等級。屈從者是上述的那種俘虜。雖然有的時候,有些被敵人碰觸的戰士為了削減敵人的驕傲和自己的損失,會自願成為屈從者。”

    

    “槍姬眾和死海眾尤其因為這種事而著稱。”莎赫爾插嘴說,被鬼納斯瞪了一眼,“做解釋的人是我還是你?繼續說,當然,有些人不能成為屈從者,智者、鐵匠、孩子、懷孕或子女在十歲以下的女人都不行。屈從者對俘虜他的人有義的關係,這種關係會持續一年又一天,屈從者必須謙恭地遵從,不能接觸武器,不能使用暴力。”

    

    盡管心裏還有別的事情,但半夏確實對此有了一些興趣。“他們不會試圖逃跑嗎?換成是我肯定會的。”她心裏想的是,我絕不讓任何人再俘虜我!

    

    智者看起來很是震驚,“這樣的事發生過。”莎赫爾生硬地說,“這樣的事情毫無驕傲可言。逃跑的屈從者會被他的氏族送回來,重新開始一年又一天的服役,因為這種事情而損失的驕傲是如此巨大,以至於他的首兄弟或日和姐妹也要成為屈從者,才能償還他們氏族欠下的義。如果氏族覺得失去的節太多,成為屈從者的人也就會更多。”

    

    純熙夫人看上去完全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她一邊聽,一邊啜飲著杯中的飲料;但半夏能做到的隻是不讓自己搖頭。厭火族人實在太瘋狂了,她隻能得出這樣的結論,現在她的感覺似乎比剛才更糟了。

    

    “現在一些屈從者中出現了一種謙遜式的自大,”鬼斯蘭不以為然地說,“他們以為他們在通過屈從者的經曆贏得驕傲,他們將服從和柔順當成一種嘲笑,這種新發生的狀況非常愚蠢。它與節義毫無關係。”

    

    摩訶麗笑了,她的笑聲與她纖細的嗓音相比之下,顯得驚人地圓潤。“傻瓜總會有。當我還是姑娘的時候,焉耆樓蘭和鄯善樓蘭每一晚都會彼此偷盜牛羊。蕾拉是當時重要的大廚娘,她被一名年輕的且末覓泉眾推了一把,於是她前往彎穀,要求那個男孩讓她成為一名屈從者。她不會允許那個男孩擁有因碰觸她而贏得的驕傲,因為,當他這麽做的時候,她手裏正拿著一把割肉刀。一把割肉刀!她聲稱那是一件武器,仿佛她是槍姬眾。那個男孩別無選擇,隻能按她的要求去做,盡管這麽做讓他成了個大笑話。沒有人能讓大廚娘光著腳回到她自己的聚居地去。沒有等到一年又一天的期限結束,且末氏族和悅般氏族交換了槍矛。那個男孩很快就發現,他要與蕾拉的長女成親了,這樣,他的屈從者就成了他的次母親。他想把蕾拉當成聘禮的一部分送給他的妻子,這導致了兩個女人同時宣稱他要剝奪她們的驕傲,他差點就讓自己的妻子也變成了屈從者。為了完成那次的義,險些讓且末和悅般再度互相展開襲擊。”講述這些的樓蘭女子幾乎笑倒在地上,鬼納斯和鬼斯蘭也在擦著她們的眼睛。

    

    半夏沒弄懂這個故事在講什麽,當然也不清楚它為什麽好笑,但她還是禮貌地笑了笑。

    

    純熙夫人將水杯放到小銀酒杯旁邊:“我從曾經與厭火族人作戰的人那裏了解到一些信息,但我從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很顯然,厭火族人不會因為被碰觸到了就投降。”

    

    “這不是投降,”鬼納斯專注地說,“這是節義。”

    

    “沒有人會要求成為一名濕地人的屈從者,”鬼斯蘭說,“濕地人不知道節義。”樓蘭女子交換著目光,顯得很不自在。

    

    為什麽?半夏暗自尋思,也許,對於樓蘭,不知道節義一定就像不知道禮節,或是不知道是非一樣。“我們之中也有知道是非的男人和女人,”半夏說,“我們大多數都是這樣,我們知道何為對,何為錯。”

    

    “你們當然知道。”摩訶麗不在意地說著,仿佛她們說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你們送了一封給我的信去晉城,”純熙夫人說,“在我還沒有到達晉城之前,那封信已經送出了。你們提到了許多事情,其中有一些已經被證明是真實的,包括我會————我必須————在今天、在這裏遇到你們。你們很像是在命令我來到這裏,但你們剛才卻提到‘如果’我來,你們所寫的那些事情裏,到底有多少是你們知道會成真的?”

    

    鬼納斯歎了一口氣,放下酒杯,這時,摩訶麗說話了:“有許多是不確定的,即使對古爾格麗來說,也是如此。鬼納斯和鬼斯蘭是我們之中最優秀的,但即使是她們也看不到一切真相,或是一切可能。”

    

    “即使是在夜摩自在天裏,現在也比未來更加清晰。”赤紅色頭發的智者說道,“正在發生和開始的事情,比將要發生和可能發生的事情更容易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