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一片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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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還伸手從水裏撈起半夏的披巾,半夏從他手裏抓過披巾,把他嚇得向後一蹦,仿佛以為半夏會用披巾打他。半夏的裙子沉重地掛在身上,外衫和襯衣都緊貼住了身體,她的包頭巾歪在頭頂上,腳下出現了一片愈來愈大的水漬。
    這艘舢板現在已經飄到距離討海人船二十步左右的地方。現在那名尋風手正站在船欄後麵,她身邊還有另外兩個女人,一個穿著樸素的綠色絲衣;另一個穿著繡金線的魚口緞紅衣。她們都有耳環、鼻環和細鏈,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你被拒絕通過!”那名穿綠色衣服的女人喊道。穿紅衣的女子則喊道:“告訴其它人,偽裝無法騙過我們,你沒有嚇到我們,你們全都被拒絕通過!”
    那名瘦子船夫撿起他的槳,但半夏用一根手指指著他的細鼻子說道:“停下來。”船夫停了下來。
    一句講理的話都沒有,就這樣把她扔進水裏。深吸一口氣,半夏擁抱太一,在那名尋風手有所反應之前導引真氣出四股能流。她是了解氣候的,對不對?她能同時分開半夏的四道能流嗎?
    能做到這個的鬼子母並不多。一股能流是純陰之氣構建的屏障,它可以讓尋風手沒辦法給半夏搗亂,另外三股都是風之力。精密的編織包圍了那三個女人,捆住了她們的手臂,將她們全部舉起並不算很難,不過也不容易。
    當那些女人飄到河麵上的時候,船上響起一陣喧嘩聲,半夏聽見瘦子船夫在呻吟。她對這名船夫不感興趣。三名討海人女子甚至沒有掙紮一下。
    半夏加了些力氣,將她們舉得更高,距離水麵差不多有三十多尺。不管半夏再怎麽用力,這似乎是她的極限了。嗯,你並不是真的想傷害她們,半夏心想,然後她放開了編織。現在輪到她們尖叫了。
    討海人女人一開始跌落的時候就蜷縮成球,然後翻滾了一下,又挺直身體。現在她們變成了倒立的姿勢,雙手伸直朝下。當她們掉進水裏的時候,隻激起三個很小的水花。又過了一會兒,三顆黑色的頭顱衝出了水麵,她們開始快速地向大船遊去。
    半夏閉上了嘴。如果我揪住她們的腳踝,把她們的腦袋插進水裏,她們就……她在想什麽?因為半夏尖叫過,她們就一定要尖叫嗎?她們身上的水絕不比半夏更少。
    我看上去一定像隻淹死的老鼠!半夏小心地導引真氣————對於自身的導引真氣一定要小心,因為這時煉氣士往往無法看清能流。水分從她身上滾落,從她的衣服裏滲出來,這些水裏還混雜著許多汙泥。
    瘦子船夫緊盯著半夏,眼睛和嘴都張得老大,這才讓半夏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在河麵上導引真氣,如果這時恰巧有鬼子母來到河邊,沒有任何東西能將她藏住。烈日當空,半夏突然覺得奇寒徹骨。
    “現在你可以帶我回岸邊了。”半夏不知道現在碼頭上有什麽人,從這個距離,她根本無法看清岸上的人是男是女。“不要去城市,去河岸。”那家夥立刻開始拚命劃槳,半夏差點因為舢板的突然加速而摔倒在船底。
    最後船夫將半夏載到一處全都是人頭大小 平滑岩石的河岸邊,在這裏看不見半個人。船一靠岸,半夏就跳下船,提起裙子,全速衝上堤岸的斜坡。她一直跑回到營地,癱倒在自己的帳篷裏,喘著氣,不停地流著汗。此後,除了與丙火王子見麵之外,她就再沒有靠近過雨師城。
    時間一天天過去,現在,幾乎不會停止的風沒日沒夜地帶來一波波塵土和沙粒。在第五個晚上,摩訶麗陪同半夏進入了夢的世界。她們隻是進行一下測試,所以在夢的世界裏隻逗留了很短一段時間,而且去的是摩訶麗最熟悉的地方————黑荒漠。
    那是一片灼熱、崎嶇的土地,與之相比,即使是幹旱的雨師城也顯得蔥蘢美麗。經過一陣短暫的旅行之後,摩訶麗和鬼納斯就過來叫醒半夏,看看她是否有什麽不適。
    無論她們怎樣讓半夏奔跑、跳躍,無論她們如何觀察半夏的眼睛,聽她的心髒,最後她們還是同意半夏確實完全健康。但不管同意與否,第二個晚上,鬼納斯又帶著半夏在荒漠裏進行了一次短途旅行,然後又是一連串的檢查,直到最後,半夏欣喜地趴在自己的床鋪上,立刻陷入了熟睡。
    這兩晚,半夏沒有再進入夢的世界,因為等智者們離開的時候,她早已經精疲力竭了。在這以前,半夏每天晚上都叮囑自己,絕不能再偷偷去夢的世界了,如果在智者們即將對她解禁時被抓住,那實在太不值得。
    但半夏又總是決定隻進去很短一段時間並不會暴露行蹤,她隻需避開在夜摩自在天和醒來世界之間的那個空間,那個飄浮著無數個夢的地方。
    半夏本來還以為如果自己非常小心,就可以窺看丙火王子的夢,同時不會被吸進去,但最後,她知道自己還是避開為妙。她堅定地提醒自己,她是一名成熟的女子,而不是個傻姑娘。
    即使自己被拖進去,那也隻是一個夢。現在半夏隻能慶幸還沒有別人知道那個男人是怎樣把她的心思攪成一團亂麻的,如果鬼納斯和摩訶麗知道了,一定會笑到流出眼淚。
    在第七夜,半夏精心地為自己鋪好床,放上一件幹淨中衣,將頭發一直梳到閃閃發亮。這些和她在夜摩自在天中的時候並沒有什麽直接關係,但這樣可以讓她覺得心安不少。今晚,鬼子母會等在秦望石髓大廳,但不會有湘兒和儀景公主。
    這應該不會有什麽區別,除非……奇玉發梳停在半空,除非鬼子母揭露她隻是一名見習使。為什麽她以前沒想到過這一點?蒼天啊,她真希望能與湘兒和儀景公主談談,但又不知道和她們談能有什麽好處。而且她相信那個總有東西破碎的夢,一定預示著如果她和她們說話,就會出現某種非常不好的事情。
    半夏咬著嘴唇,思考是否應該去找鬼納斯,告訴她自己身體感覺不好。沒有什麽嚴重的問題,隻是胃不舒服,但她又希望今晚能夠進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