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李昂越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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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宋。

    這是簡安才會脫口而出的稱呼。她跟著他在精神科待了這麽久,是他囑咐曾琦一手培訓出來的,說話做事早已無意間融入精神科醫護人員的氛圍當中,工作時,常常對著他脫口而出老宋。

    宋清河不敢相信地用手攀附上簡安的臉,辨認她的眼神,沒錯,是簡安。

    那眼裏的光與他當時在街上遇到第一次從安娜身體裏分化出的她,一模一樣。

    她這段時間吃、住不安,消瘦了很多,手心裏此刻能感受到她臉部明顯的輪廓。

    “是,老宋,我回來了!”

    簡安抓住他因情緒激動而變得冰涼的手,給了他一個無比熱烈的擁抱。

    宋清河將下巴擱在簡安頭發上,欣喜之餘,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其它人驚詫的眼神,事實上他也並不在意。

    這段時間他在安娜、林佳妮和醫院之間疲於奔命,從來不敢想到簡安,也沒有奢望過她能從如今情緒穩定的安娜的身體裏再次掙脫出來。

    兩人此時正看著對方望眼欲穿,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宋清河背後突然冷不丁地搭上來一隻手。

    是林佳妮的,那隻手還在他肩膀上頗有意味地旋了幾個來回。

    “行了,清河,我還坐在這兒呢,你眼裏可不能隻是她一個人。如果要論先來後到的話,我可是一開始就站在你身邊的那個,她?勉強算是半路殺出來吧。”

    這話裏的意思跌宕十足,可惜簡安不是安娜,跟林佳妮沒有多大的交情,並不能體會她此刻話裏的意思,隻當她是愛而不得,吃醋了。

    宋清河聽了這話,也並沒有入心,眼下還沒有從重新見到簡安的喜悅中抽離出來。

    他開始掏出手機給周嶺打電話

    “我在漳河路,簡安也在,你回局裏的時候順便來接一下,我們一起回去。”

    他握住簡安的手坐下來,安安靜靜地等著。

    李昂越獄的事,不得不說,是一個定時炸彈。

    他在獄中等待宣判期間,先是割腕,又吞下一小塊香皂,想就此斃命。

    劉隊出手老辣,連消殺都沒做,拿繃帶火速把李昂手腕處不深不淺的口子裹住,然後捏著鼻子往李昂胃裏猛灌鹽水,食指和中指緊摳著他的喉管。

    一番操作下來,肥皂沒吐出來,但李昂已經生不如死,非常後悔當初輕生的決定。

    當然,是不是真的輕生還有待商榷,但隻要出現了這種苗頭,劉隊絕不輕易放過。

    法紀大於天,進了局裏,宣判就是宣判,服刑就是服刑,人得是活的,劉隊怎麽能允許在他的管轄範圍內出現這樣的極端情況。

    他讓小陳送李昂去就近的武警醫院,小陳那天沒有穿便裝,醫院還給開了綠色通道,身邊幾乎沒有閑雜人等。

    趁護士去準備藥的功夫,李昂從病床上一躍而起,用輸液管猛地勒住小陳的脖子,趁小陳休克後,火速逃離醫院。

    宋清河當時接到周嶺打來的電話時,想立刻去局裏一趟,但又若有所思地坐下來。

    雖然李昂這個犯人至關重要,但如何抓捕以及為何越獄,實在是與他們幾個人沒有直接的關聯,想必,周嶺其實是在委婉提醒他,保護好簡安。

    也許,李昂現在正火速集中目標,把著火點放在簡安身上。

    周嶺出來找人,開的是警車,人沒有找到,過來接宋清河跟簡安的時候,倒是引得火鍋店門口一片沸騰,不知道是出了何事。

    有圍觀的年輕學生拿出手機記錄著畫麵,宋清河出來時順手捂住簡安的眼睛,將她送到車裏,再回頭招呼林佳妮上車。

    林佳妮看了一眼周嶺,大概是覺得這男孩子清清爽爽的模樣看著順眼,又不想坐在後排跟簡安嗆聲,於是主動拉開副駕駛的門,大方落座。

    “小陳現在怎麽樣了?”宋清河上車剛坐穩,立刻關注小陳的狀況。

    小陳當初在高速上一路幫助他營救簡安,臨走時又留給他一部手機,他心裏是一直記著的。

    “小陳……還在搶救,情況不太好。”

    周嶺說著,刻意低聲咳嗽一下,好自然地掩飾住聲音裏的憤怒和擔憂。

    這時候,他看了眼後視鏡,發現安娜也坐在後麵,就禮貌地點了下頭。

    當時宋清河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急著找人,又記掛著小陳,一時沒有聽明白他話裏“我和簡安”是什麽意思。

    他此時看到安娜,隻覺得跟上次見麵有些不一樣,但也沒多想。

    “嗨,周嶺。”簡安看著他笑意盈盈的,似是打招呼,又似是有意安慰。

    周嶺聽了,“啊”的一聲,猛的一拉手刹。

    林佳妮被迫往前衝了一下,磕到額頭上,立即隨聲抱怨起來。

    周嶺對這聲招呼油然而生一種熟悉的感覺,用最快的速度調整好心態,一邊繼續開著車,一邊不可思議地回頭看了幾眼。

    “簡安,是你?”

    簡安笑著點點頭。

    如果不是此刻因為李昂的事情,大家都神色匆匆,神情緊張,她很想問問他上次出行任務怎麽樣,是否順利。

    這位百花街的老飯友,經過這段時間的分離,看起來又成熟很多,想必是這之間經曆了不少難事。

    宋清河看她的神情,知道她腦子裏想的是什麽,捏捏她的手道“先讓他專心開車吧,現在還不是敘舊的時候。”

    途中,周嶺調了個頭,先把林佳妮送回簡安家裏藏起來,以防被李昂發現。

    何叔早已提前等在屋裏。

    他接到李昂越獄的消息後,實在是擔心安娜,連續四個小時精心布署,不曾休息,他將分散在全城的保鏢都調來這裏,隻留一小部分回到簡家老宅守著。

    “何叔,你幫我看著她。”簡安臨出門前,囑咐道。

    恍然間,她看到何叔眼角踟躕的疲憊的睡意,被保護她的責任感強行支撐著。

    也許是出於敬意,也許是想到越獄的李昂如何用輸液管絞住小陳的脖子,她突然十分擔心何叔的安全。

    當然,何叔身懷絕技,怎麽可能被一個林佳妮左右。

    她用手拂過何叔耳邊的白發,心疼的叮囑他:“叔,這人狡猾,林佳妮也不妥當,你自己要當心。”

    何叔聽著這些話,有些一愣這是過去二十幾年內,他從來沒聽安娜說過的,顯然……

    他登時便明白了什麽,不管是安娜還是簡安,都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姑娘,對他來說,又有什麽分別呢?

    想到這兒,他立馬微微躬身,幫她開了門:“簡小姐,有什麽事馬上打電話給我,或者留下咱們簡家的記號。”

    茫茫人海中鑽進一個人,找起來如同大海撈針。

    盡管宋清河與劉隊連夜鎖定了三條可能的路線,但也隻是賭一把概率而已。

    而且,當時小陳被人發現時已經昏迷兩個多小時,搶救的時間再加上通傳消息後商定路線的時間,一共超過了14個小時,早就過了最佳的追蹤時間。

    宋清河走的線路與周嶺追捕的那條線路都要經過一個深溝,那是幾條線路裏唯一一處重合的地方,也是李昂大概率會藏身的地方。

    宋清河與周嶺二人提前通過電話約定好,在這裏暫時集合一下。

    外麵開始下起小雨,淅淅瀝瀝地淌在地上,堅硬的泥土此刻變得鬆軟而滑膩。

    宋清河囑咐簡安坐在車裏,自己先打了傘下車。

    小路林子大,樹多,稍微下點兒雨,就好似在頭頂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算算時間,周嶺會比他們早到,然而這個時候卻不見他人影,宋清河心裏暗自覺得不妙。

    往前走了幾分鍾,果然看到一輛車孤零零地停在路邊,裏麵空無一人,再往路邊一找,確實有幾處打繩索的痕跡。

    想必是周嶺在這深溝下麵發現了動靜,猜測是李昂藏身下麵,來不及通知他們,自己帶了人下去追捕了。

    宋清河小心地動了動繩索,知道他們剛下去不久,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他趕緊回去通知簡安幫忙。

    簡安拿出車裏釣魚用的細絲,宋清河試了試,還算結實,一頭係在樹上,跟簡安約定,他下到安全的位置時,就拉絲線三下。

    簡安緊張地看著他把手卡在鬆陷的泥土裏緩緩往下,不小心急出了一身汗,她想了想,又將那根絲線係在手腕上纏了幾道。

    剛固定好絲線,突然感覺到“砰”的一聲!

    宋清河應該是跌了一跤,絲線也隨之一扯,簡安沒有順勢拉住,手腕上登時被絲線勒出一片血跡。

    她擔心宋清河受傷,死命拉住絲線,憑感覺配合著深溝下的宋清河調整好狀態。

    “老宋!老宋!”

    簡安衝著下麵喊了幾聲,沒有聽到回應。

    大約隔了有五分鍾之久,宋清河微弱的聲音才從下麵傳過來:

    “我沒事,現在已經穩定了,安安,你快回車裏!”

    簡安察覺到他應該是受了傷,趁絲線逐漸穩定的空檔兒,她想順勢把手腕抽出來,下去幫忙。

    剛把絲線繞回半圈,胳膊被猛的往下一扯,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