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告發宋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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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絲線的拉扯異常強烈。
簡安猜測,宋清河可能是被一塊石頭砸中了,在深溝下再次摔倒。
她喊了幾聲,聽不到回應,連宋清河微弱的聲息都沒有捕捉到。
簡安用一隻手打開手電筒查看右手腕上的傷口。剛剛因為又一次強烈的拉扯,她的手腕被尖細的絲線勒的幾乎斷掉。
剛想把絲線往上鬆一鬆,沒想到,絲線瞬間崩斷!簡安被這股強勁的力量帶著,連滾帶爬地掉下深溝。
短暫的暈眩之後,緊接著就看到頭頂有七八個光點來回閃著,幾聲吆喝著由遠及近。
周嶺第一個發現了簡安,收起手電筒,一路小跑著過來抱起她。
幸好,簡安腰部沒有受傷,否則隻能在夜裏臨時叫救援了,要等待很長時間。
周嶺抬頭目測了下這深溝的高度,大約有15米那麽高,想上去,必須要回到他們原先固定繩索的地方。
他抱著簡安,穩步往前挪動,盡量不讓胳膊起了顛簸。
“這兒還有一個人!”有人喊道。
“是宋老師!”又有人喊了一聲。
簡安聽到有宋清河的消息,連忙掙紮著從周嶺身上下來。記憶當中,宋清河應該是摔倒了兩次,第二次摔的更重。
走近才發現,宋清河拿著一件外套站在那兒,氣喘籲籲,似乎是剛剛跟一個人打鬥過,手臂上裸露出一大塊的擦傷。
“周嶺,李昂剛剛就在這裏,我沒製住他,他現在往順河路的方向去了,找人跟上!”
周嶺打了個手勢,有兩三個人馬上舉著手電筒,急急地往固定繩索的方向去了。
此時天色越來越暗,黑壓壓的雨又來了一波兒,樹上的葉片發出哧啦、哧啦的響動。
周嶺想到,既然李昂已經逃離這個現場,那麽此時這裏反而更安全,於是對另外幾個人道:
“你們三個也去吧,李昂狡猾,這次好不容易從局裏逃出來,肯定不會輕易被抓到。”
隨著手電筒的光亮漸行漸遠,環境格外的空曠、安靜,周嶺細細地計劃,這撥人一走,繩索自然也撤掉,他先回到自己那處固定繩索的地方,然後再放下兩處新的繩索給宋清河和簡安。
向上爬行,比想象中的更艱難,簡安擔心繩索不能承重兩個人,再次發生斷裂的事故,執意讓宋清河跟周嶺兩人先上去,自己一個人慢慢爬。
大概是因為手腕處的傷此時在雨水的浸泡下格外生疼,她的胳膊總使不上勁兒,爬兩步退一步,15米的高度,坡度不算大,她幾乎花掉一個小時的時間才爬到頂上。
宋清河此時早已等的心急如焚,衝她伸出手去:“簡安,你來。”
宋清河拉住她,胳膊稍微向外張開一些距離,雖然更吃力,但也避免她被坡頂尖利的石頭劃破皮膚。
簡安上去之後才發現,周嶺正蹲在另外一邊,尷尬地把伸來的雙手縮回去。
他剛剛看到簡安毫不猶豫地抓住宋清河的手,似是明白了什麽,此時灰頭土臉地抱著帽子,待在原地等著宋清河幫簡安解開腰上的繩索。
這裏光線很暗,灰塵也多,簡安沒有看清周嶺的表情,隻覺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自己,目光閃爍。
宋清河察覺到什麽,獨自回到車裏打電話,留她跟周嶺兩個人待著。
臨走,還特意看了簡安一眼,似是希望她能迅速解決這件事情。
周嶺看他們兩個的神態,心裏已經明白了分。雖然知道這些,但還是想為那一分的可能性搏一搏。
不想搞得太尷尬,他故作輕鬆地笑著問道:“你跟宋老師……”
“是的,他現在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簡安直言不諱。
她也是剛剛從安娜那裏知道,原來一向對她避嫌的宋清河,心裏還是有愛的。
“我看他並沒有對外公布的意思啊,要不要我幫你……”周嶺接著開玩笑道,想努力讓氣氛不要變得那麽低落。
“不要,他每天都很忙,很累,我不想讓他因為別的事情再分心了。”
周嶺點頭默認了。
“哎,你知道嗎,上次你在我筆記本上畫的那副畫,我一直貼身帶著,當時出任務的時候心裏就想啊,要是我萬一出了什麽事,走之前一定要再看一眼……”
簡安看著他這樣低頭絮語,內心的愧疚像翻江倒海般湧上來,一時間,隻覺得自己何德何能,來承受他這份沉甸甸的愛意,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撫才好。
以前的她,無知懵懂地困在一個小小的空間內,隻想著如何突圍出去,找到新的方向。安娜出現後,與她共享了那麽多的回憶,經曆了這麽多事,現在再看看身邊的人,突然體會到那麽多豐沛的情感。
“我很想安慰你,可是我要先走了。”簡安直盯著周嶺的眼睛,認真說道。
她對曾琦、小黃和周嶺的感情都是真真切切的,唯有對宋清河格外不同,從潿洲島那次,她已經讓他等很久了,這次實在是不想讓他在車上等那麽久。
她打開車門,瞥見周嶺也上了另外一輛車。
“都說什麽了,這麽久,說清楚了嗎?”宋清河問道。
簡安看著他點點頭。
對李昂的追捕工作還在進行當中。接下來的幾天,a市的天氣始終是雨霧蒙蒙,這為周嶺他們的追捕工作又加大了不少難度。
有何叔在,家裏還算安全,暫時無虞。
安娜離開了,伴隨她的那種反反複複的神經衰弱症狀也隨之而去,簡安難得地睡了一個好覺。
奇怪的是,她這一覺,竟然睡了長達18個小時之久,而且一連幾天,開始做起連續的夢境,似乎墜入到另一個虛幻織就的世界。
這天,宋清河從醫院回來,驚訝地發現簡安剛剛從睡夢裏醒來,一整天沒有吃喝,長長的頭發披散開,坐在床邊正失魂落魄地回憶剛才的夢境。
“我……我夢到於斯譚了。”
“你是簡安,為什麽會夢到他?”
“我不知道,隻看到他一直坐在一個地方,安靜的看著我,他的眼睛跟我們不一樣,是藍色的。”
宋清河低下頭沉默的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是,他是混血兒。看來,你夢見的,確實是他。”
簡安想接著說下去,宋清河卻猛地推開她,道:“馬上停止這個想法,停止搜索安娜的記憶,我現在要回醫院加個班,你記住我說的了嗎?”
“嗯。”
簡安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試著做放鬆訓練,先讓全身的肌肉放鬆下來,大腦才能順利達到“無為”的狀態。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林佳妮如鬼魅般穿著一套黑色的刺繡長裙,正倚在門框上看著她。
簡安隻看了她一眼,便不再關注。
“清河今天臨時加班,你穿成這樣,他也看不到,不勒嗎?這種衣服很鎖喉的。”
林佳妮聽了這話,“咯吱”一笑,整個身體隨著笑聲抖動著,仿佛是花枝亂顫。
“你知道為什麽你這麽嗜睡嗎?而且陷入連續的夢境裏?這是過度催眠的後遺症。”
“我沒有做過催眠,從來沒有。”
“你是沒有,可安娜有,這個軀殼,是你的,也是安娜的。”
簡安緩緩睜開眼睛。
難道,安娜有很多事情瞞著她嗎?
安娜隻提起過她與宋清河之間的往事,似是想幫她加固對宋清河的感情,卻對別的朋友極少提起,更別提於斯譚了。
林佳妮看著簡安深思的模樣,覺得自己又穩穩贏得一分,神情和語氣變得更加不知收斂。
“你之所以喜歡宋清河,宋清河之所以喜歡你,其實不過是移情罷了。這是他們治療師最常遇到的,宋清河在治療病人的時候,病人出於依賴和信任,常常對他產生移情,對他陷入深深的愛戀之中……”
“我在精神科待過,你不必對我解釋什麽是移情。隻不過,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別忘了,我跟安娜曾經是最好的朋友。當時,於斯譚一出事,安娜根本無法接受,幾乎是瞬間陷入癲狂之中,她過於痛苦,這種痛苦又始終無法排解,宋清河隻得將她帶到精神病院住過一陣兒,安娜的治療師,就是宋清河。”
簡安聽到這裏,預感到林佳妮此番談話呼之欲出的意圖了。
實在不想再聽到她紅口白牙陰陽怪氣的發難,簡安推開林佳妮攀附在門邊的手,將其逐出門外。
林佳妮使勁兒一掙,胳膊伸進門縫裏阻擋簡安關門落鎖,接下來就是粗暴的推門聲,簡安反被她一把推進屋內。
林佳妮的口氣咄咄逼人:“你們倆之間的感情隻是因為移情,而宋清河作為專業的治療師,不僅沒有及時處理這種移情,反而任由其發展,實在是有違職業道德!”
簡安見慣了她這種歇斯底裏的模樣,這個時候絲毫不慌張,隻是反問道:“他與安娜是多年摯友,摯友遇到危險,難道他不該救嗎?怎麽就成了違背職業道德了?”
林佳妮並未打算退縮,反而更進一步道:“以職務之便做出違反心理治療職業相關條例的事,我會向普華告發,然後一一呈上證據,要求普華嚴辦!”
簡安冷笑出聲,心裏隻為安娜感到可惜,在最低穀的時候竟不知不覺遭到好友這樣的暗算。
“你可真是安娜的‘好’朋友,你跟我說這些,無非是想拿宋清河的前程要挾我。你用這樣的方法留在宋清河身邊,不覺得肮髒嗎?”
“一點兒也不。愛情是一段關係,僅憑著一腔赤誠哪夠呢?須得用一些手段才行。畢竟留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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