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人工湖神秘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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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摸著天剛微微亮,曦文光著腳下樓,透過清亮的月光看了看二叔的房間。

    那房裏的門沒有關嚴實,好像知道她今天要走似的。

    曦文剛想湊近再看看二叔,忽然聽到一陣似有似無的鼾聲。

    這鼾聲提醒她,她現在正做一件不能讓任何人發覺的事,於是,曦文光著腳一路跑下樓,以免被早起巡視院子的何叔逮個正著。

    於斯譚早已等在樓下。

    車子發動的那一刻,曦文確信何叔應該是聽到了異常的聲響,她不住地催促於斯譚:

    “開快些!何叔嘴快,他肯定不加任何思索,先去報給二叔!”

    於斯譚顯然無需曦文多餘的提醒。

    何叔的性子,他自然也是清楚的:從何叔給二叔打報告,再到二叔給於家打報告,這其中的時間差,足夠他們倆順利乘上去巴黎的飛機了。

    “曦文,你的行李都提前給你放後備箱了。家裏的繩索帶了沒?”

    “帶了,是我二叔爬雪山時用的那根,最結實的。我的潛水服和護目鏡你帶了嗎?”

    “帶了,一直在我櫃子裏呢,剛才放你行李箱了。”

    於斯譚和曦文用最快的時間把該帶的東西都清點一遍,確認無誤,這才放鬆下來,車速也逐漸平穩了。

    曦文把頭枕在於斯譚手臂上,揉著眼睛道:“最後再對一遍台詞:如果家裏問起,我們倆去哪裏了,怎麽回答?”

    “過於思念家鄉,偷偷回a市溜達了。”

    “正解!”

    曦文拍了拍他的胳膊,自己轉而靠在椅背上,好讓於斯譚專心開車。

    於斯譚起的太早,此時,也有了些困意。

    他喝了口水調整好狀態,對曦文囑咐道:

    “a市那家二叔常吃的手工麵,我提前找人買了寄過來,還有一些地方土特產,到時候就說是咱們倆帶回來的,記住了麽?”

    “好,記住了。”

    從紐約到巴黎,所幸一路平安無事。

    也許是兩家人同時疏忽了,也許是簡家二叔知道曦文是跟著於斯譚外出的,比較安心,這一路上,除了幾個追蹤電話外,竟沒有使任何絆子。

    尼蔻之心,這家酒莊很安靜。

    因為地處偏僻,於家又懶於打理,如今已經成了一座廢棄的孩童莊園。

    曦文剛推開門,額上就被一隻髒兮兮的足球撞了一下。

    一個約摸十歲的孩子跑過來,鞠了一躬,口中說了一堆曦文聽不懂的話。

    “他說,他不是有意的。希望能得到你的諒解。他跟後麵那三個孩子是一塊來的,平時從沒碰到過什麽人,今天,是第一次遇到特意來酒莊參觀的大人。”

    於斯譚大致翻譯了下這孩子的語意,從曦文手裏拿過足球,蹲下來問了這孩子幾句話。

    曦文眼睜睜看著孩子抱著球跑遠,對於斯譚道:

    “你是在告訴他,趕緊招呼小夥伴們一起離開嗎?”

    “不是,我警告他這莊園裏有怪物,現在再不走,他們幾個待會兒就都出不去了。”

    曦文聽罷,得知於斯譚居然這樣嚇唬小孩子,滿臉驚呆。

    “你……做個人吧!”

    於斯譚笑嘻嘻地歪了下頭,道:

    “反正待會兒我們要去人工湖,這麽多年,酒莊荒無人煙,但是草木還這麽旺盛,我也不能保證,這裏一定沒有怪物啊!”

    曦文搖搖頭不再理會他,獨自拖了行李,踩過長過膝蓋的雜草,慢慢往酒莊後麵的人工湖走去。

    “曦文,別不理我啊……”

    “沒有,我隻是專心做事情。”

    “呃,可是,人工湖在這邊,你方向反了!”

    曦文的背影猛然頓住,緊接著拖住行李又往回走,毫不介意的樣子。

    “好啦!我承認我剛剛是嚇唬那些小孩子。不過,我們來是有重要的事,他們不在眼前,就等於不參與這個事,我這不是保護他們嗎?”

    話雖然有辯解的嫌疑,不過,聽上去好像還挺有道理?

    曦文沒搭話,隻是默默地幫於斯譚整理下背包。

    於斯譚粲然一笑,算是當她對剛剛那件事釋懷了。

    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神秘的人工湖。

    曦文站在湖邊看了半天,發現這湖的麵積不過一兩百平米,除了岸上有幾個釣魚時支架的印子,和撒網撈魚時打下的死結,再沒有別的生跡了。

    “斯譚,你確定就是這個‘湖’嗎?”

    “你看……”

    於斯譚笑著從岸邊隨便撿了幾塊石頭,振臂扔到湖中央。

    幾聲空靈而沉悶的聲音傳進耳朵,像極了發自時空的音質。

    “真沒想到,外表看上去平平無奇,湖中央居然這麽深!”

    這個時候,於斯譚已經拉開背包,在腰間係好了繩索。

    他抓住繩子試了試:的確是十分結實。以這樣的材質,同時係上五六個大人,這繩索也完全撐得住。

    曦文拿起繩子在中間打個結,係在自己腰間,然後把最末一端係到樹上。

    “曦文,要不,你就把繩索係在旁邊那塊大石頭上吧,你把自己空出來,比較安全,而且,一旦我有什麽意外,你可以隨機應變。”

    曦文搖頭道:“你不用管岸上了,有什麽事,我自己看著辦。”

    於斯譚不再出聲,默默緊了緊腰間的繩索,開始往湖中心走。

    “斯譚,你確定不用任何設備嗎?都過去好幾年了,湖底的情況,也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呢?”

    “不用,這個湖當時是我找人挖的,地勢我十分清楚。曦文,照顧好自己,沒有我的信號,你自己千萬不要下到水裏!”

    於斯譚走到一定的程度,頭往水裏一紮,瞬間消失在湖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上的繩索一動不動,於斯譚也沒有發任何信號上來。

    曦文等的無聊,打開手電,開始觀察水裏若有若無的變化。

    突然,湖麵浮起一塊什麽東西。

    曦文拍了拍手電,讓光亮更聚焦一些,眯著眼睛仔細看。

    盯了大半天,這個物件仍舊是無法辨認。

    唯一能確定的是,它毫無生氣,像一個丟了線的魚鏢,孤零零地漂在水上。

    曦文想了想,鬥膽解開腰間的繩索,另係在旁邊一塊巨石上,獨自下水靠近那個可疑的不明物體。

    月光比剛剛更亮了一些。

    曦文從水裏露出腦袋,抹幹淨額上的水跡。

    她稍微歪了下頭,調整好角度仔細辨認,突然,一雙泛白的死魚眼赫然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曦文嚇得劃水後退幾步,手電也隨即沉入湖中。

    “斯譚!斯譚!”

    曦文細著嗓子喊了幾聲,沒有人回應。

    於斯譚此時應該還在湖底。

    曦文深吸一口氣,再次朝這具古怪的屍體遊過去。

    她當年身體康複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學習遊泳和潛水。此時,對水的熟悉和把控,讓她在這種詭異的場合下,仍能本能地做出熟練的浮水動作。

    這下,她看清楚了:死者應該是當地的一個農工,男性,麵目已經被水泡得完全浮腫、蒼白,看不出實際年齡。

    曦文徒手將這具屍體調了下頭。

    他死時的姿勢呈折疊狀,從腰部幾乎零角度完全折疊,斷氣之後,由於肌肉自然的僵硬,使得這具屍體堅實得像一個長形的盒子。

    曦文猜測,他大概是無意間潛入水底,發現了那個裝有月光石的原漿密閉酒桶,本想奮力將東西移到岸上,卻被另外一個人暗算了。

    曦文回到岸上找出一次性手套,重又回到水裏,將那具屍體搬到岸上。

    雖然他已經死去很長時間,但衣服口袋還沒有完全腐爛,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非常沉重。

    曦文脫掉手套擦去額頭的汗跡,緊盯著湖麵。

    這個時候,剛恢複平靜的湖麵突然又泛起漣漪,於斯譚終於回來了。

    “這具屍體……”

    “是我在湖底發現的,他被人綁在那桶原漿附近,好像是在傳遞什麽信號,我切開他身上的鐵鎖,將他放了。”

    曦文伸手去翻死者的口袋,果然,鼓鼓囊囊的,原來是粗重的鐵塊。

    難怪死去這麽久,屍體或者身上的衣物碎片,一直沒有浮上來。

    於斯譚似是對這具屍體毫不意外,自顧自地躺倒在草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這時候,寂靜之中,曦文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是誰?”

    “我二叔。接還是不接?”

    “當然要接,你隱藏下地理位置就好,跟二叔好好聊幾句,以免他擔心。”

    曦文衝著湖麵大口深呼吸著,強行冷靜下來,坐在屍體旁邊接通二叔的電話。

    紐約,布朗克斯區的機場。

    宋清河終究是沒有去赴金的邀約。

    他安靜地坐在候車廳,腿上放著一張當天的報紙。

    不知道是在期待著什麽,可到底是來了這邊一趟,還是希望能從報紙裏找到一些很簡家有關的消息,跟二叔和何叔有關的消息。

    “宋!”

    一聲敞亮的女聲鑽進耳朵。

    宋清河抬起頭,看到跑得氣喘籲籲的金站在眼前。

    “宋,就算沒有一頓浪漫的午餐,這兩塊麵包,我們總能一起吃吧?”

    金剝開麵包的包裝紙,纖細的手指略一用力,將自己那份掰成兩半。

    餘下的一個,被她不容拒絕地塞進宋清河背包裏,算是備用餐了。

    “飛機上什麽吃的都有……”&nbp;&nbp;宋清河解釋道。

    “開什麽玩笑?我又不是沒坐過這趟航線,她們的餐飲,漬……”

    金齜牙咧嘴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這趟航班的飛機餐極度不滿。

    “她們給你發的那些不能叫食物,隻能叫‘東西’。”

    宋清河聽著這詼諧的比喻,不由得笑出聲。

    “宋,這個論壇是要開三天的。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氛圍。可是……科學有時候需要跟商業有所結合的,你從業多年,肯定早就習慣了。”

    “是,我了解。我不是不喜歡,隻是醫院那邊還有事……”

    “你在推脫!”

    金收攏裙子,往宋清河的身邊挪近一些。

    “紐約這個地方,心理學領域發展的好,走的也快,可是利欲熏心的投機商人也多。我也是跟你一樣,宋,我也是專業的心理研究專業出身,遇到簡之前,我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的工作,我以前在網絡上充當授課老師,每天想辦法留住自己的學生,把課賣出去。我真羨慕你,一直都站在心理領域,從來不用擔心銷售。”

    “那你現在?”

    “是簡家的老爺子,他做天使投資的時候扶持了一個項目,我非常幸運,被選來當主持人。如果沒有遇到他,我也不會有一份這麽好的工作,也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更不可能認識你……認識你們這些心理領域的佼佼者。”

    宋清河的手指倏地捏緊麵包。

    “簡,你是說,簡家的老爺子?他現在住在這個區?”&nbp;&nbp;“是,今天他沒到場,隻是委托了他姓何的那位管家,和管家的女兒來現場助陣。”

    姓何的管家。

    往事不由自主地湧入心頭,是何叔嗎?何叔竟然還有一個女兒。

    宋清河以前隻知道,何叔從年輕時候就跟著二叔,從來不曾顧及自己的家庭,沒想到,何叔也有自己的孩子。

    現在何叔跟著二叔住在這裏,還能跟自己的女兒團聚,挺好。

    麵包有點硬,吃得宋清河胃裏難受,心髒也不舒服。他明白自己這些身體上的感受是來源於哪些事情。

    宋清河拿出一方帕子,擦幹淨嘴角食物的殘渣,對金略一點頭,拿起包走了。

    金的眼神戀戀不舍,她站起來往前追了幾步,塗著鮮豔指甲油的手指在嘴角抹了一下。

    “宋!我給你發郵件,你記得回複我!”

    宋清河的腳步沒有停頓,隻伸出手指往後輕輕擺了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