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恨鐵不成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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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曦文仍是驚魂未定的模樣,這女孩子嘻嘻一笑,在那中年女子的手臂上注射了一針藥劑,緊接著手從背後一攬,很自然地將中年女子放倒在懷裏。
“你……你是……”
“安幼楠,斯譚的朋友,也是這研究所的人。”
曦文看她毫不費力地解決掉剛才發瘋發狂的病人,十分專業,不由得從心底裏生出一種好感。
“你們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嗎?”
“不,這就是你帶來的那些標本的作用。通過標本上提取的活物,直接注射到肌肉表層,病人很快就能進入催眠狀態,供人驅使。這跟月光石起到的作用是一樣的。”
安幼楠順手將女子抱到一張簡易床上,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
曦文過去幫忙,吃驚地發現這女子手臂上已有很多針孔,粗細不一,深淺不同。
“她來這裏多久了?”
“一個多月吧,你們上次從巴黎回來,這女子就出現了,斯譚把她送到我們所裏。對了,斯譚上次拿到的屍檢報告,也是從巴黎轉移到這邊,經過我們重新驗證、提交過的,信息絕對沒有問題。”
“真是太感謝你和你朋友們的辛苦付出了。這件事很複雜,你們能做到保密工作,同時又不厭其煩的重新驗證,很令人敬佩。”
曦文這番感謝的話脫口而出,對安幼楠更加喜愛和佩服了。像她這樣敬業且專業的人,不管在哪個行業,實在是不多。
“沒關係,既然我跟斯譚是朋友……”
安幼楠說到這兒,似有意似無意地停頓了一下,繼而嘻嘻一笑,很自然地岔開了話題。
“你剛送來的那個標本,是從哪裏得來的?如果是很危險的人,那你們的處境就不妙了。”
曦文想了一刻,認真答道:
“對方確實是非常危險的人,而且已經擁有了月光石。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可能要外出一趟,很久才能回來。”
“那斯譚……”
安幼楠眉頭一跳,滿臉的擔憂呼之欲出。
“我會盡量勸服他留下來,好配合你的工作。”
從安幼楠提到於斯譚這個名字時,曦文就敏銳地察覺到安幼楠對於斯譚獨特的態度。
這麽可愛的女孩子一旦動了什麽小心思,愣是想藏都藏不住,讓人忍不住想幫她推一把。
安幼楠聽曦文說於斯譚可能會留下來,立刻放下了心,一臉坦誠地勸告道:
“你們最好能盡快把月光石拿回來,或者把做這些標本的人控製住,否則,剛剛那個女人的形態你也看到了,如果沒有針對性極強的藥物,根本控製不住。從她來到我們研究所到現在都一個多月了,每天至少四到五劑的藥,問題是這些藥都挺貴的……”
安幼楠提到這些特效藥的價格,心疼得幾乎要把一張可愛的小圓臉扭成麻花,神情十分擔憂。
曦文心生歉意,急忙表示,對於這項研究產生的費用,超出經費的那部分,全部由簡家來承擔。
“還有,你的意思是,即使沒有月光石,他們現在也可以做到控製人體意識這樣的事情?”
“算是吧,隻不過這些標本成活率有限,而且必須存放在零下二十五度左右恒溫的地方,攜帶非常麻煩
,哪裏比得上一塊石頭來得方便?”
安幼楠苦口婆心地說著,突然眼珠兒一轉,伸出兩根手指撚了下額前的兩根龍須劉海,神情十分嬌俏。
曦文一回頭,才發現是於斯譚過來了。
曦文退後幾步留出空間,等於斯譚親自過去查看躺在安幼楠身邊的女子。
“曦文,你也看到了?”
於斯譚掀開外套看了那女子一眼,又粗略看了下她那遍布針孔的胳膊,便又立刻蓋住了。
曦文看看安幼楠,知道她害羞了,站在旁邊一聲都不敢吭,便打趣道:
“是啊,被人為控製的症狀非常強烈,要不是安老師術業有專攻,眼疾手快,我大概這會兒已經被嚇得站都站不穩了!”
安幼楠聽了曦文這番讚譽,非常受用,羞答答地看了一眼於斯譚,一雙彎月般甜美的眼睛似乎在期待著什麽。
於斯譚自然是知道安幼楠這番心思,事實上,他大概在很早以前就有所察覺了,但一直不為所動。
“走吧,太晚了,我們回去。”
於斯譚不動聲色地走到曦文身後,推著她的背連哄帶搡地出去了。
“你什麽時候認識了這麽優秀的研究所女神?可你居然還這麽不解風情!”
曦文看於斯譚悶悶不樂的樣子,故意逗他道。
於斯譚沒有直接答她的話,而是臉一沉,冷眼看著她。
“我什麽時候需要你來操這個心了?好好考你的結業證書,照顧好二叔,其它的你就不要管了!”
這兩年來,兩個人朝夕相處,非常交心,於斯譚從未這麽嚴厲地對曦文大聲說過話。
很顯然,宋清河的回歸讓於斯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在外人看來,他跟曦文的關係非常要好,空閑的時候幾乎形影不離,但也隻有於斯譚自己知道,他總是很自然地想去靠近曦文,而曦文總能很自然地推開他的手。
彼此交心,彼此坦誠,卻反而談不上是男歡女愛。
不遠處,有一個人影直直地矗立在路燈下,等待他倆慢慢走近。
曦文認出是宋清河,知道他已經等了很久,立馬輕快地跑過去一把抱住他,像輕盈靈動的兔子一般。
宋清河暖心一笑,遞給她一瓶水,緊接著將另外一瓶隔空丟到於斯譚懷裏。
於斯譚喝了幾口,手指將瓶口捏得吱吱作響,一個人遠遠落在後麵。
宋清河身上穿的黑色風衣又寬又大,剛好可以裹住曦文瘦弱的肩膀和潔白單薄的衣裙,宋清河的短發整齊而精神,曦文黑黑亮亮的長發順著晚風散落在宋清河的懷裏,兩人眉目含笑,情深意濃。
於斯譚悲哀地發現,這兩人不管是言談還是笑容都是那麽的般配。
簡安不是安娜。
簡安不是安娜。
這是宋清河一而再再而三提醒過於斯譚的。
這句話此刻在於斯譚腦中不斷回響著,像敲了警鍾一般,雖然心有不甘,卻也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接受事實。
他快走幾步追上宋清河,故作輕鬆地開玩笑道:
“你們倆這講和的速度,真是比做生意都有效率,倒害我跟二叔白擔心一場了。”
宋清河回過頭來,順手幫於斯譚把背包拎在手裏,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
“你有這個心,目前還是全放在月光石上比較好。斯譚,我們須得快些找到老師了,受害人正在不斷的增加,眼下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借張慶雪拖住張平君,然後去西藏請老師出來。”
於斯譚掏出手機找到一張圖片,遞給宋清河道:
“張慶雪已經開始行動了,現在張家發現月光石不見了,一定會亂套的。”
曦文跟宋清河對視了一眼。
她實在是沒想到,張慶雪居然還有這麽強的行動力。
寂靜的張家大院,杯子砸在地上的一聲巨響劃破了表麵的安寧。
張平君劇烈抖動的眉心使他的麵部表情看上去十分怪異,像一頭被威脅的困獸。
“說!”
簡短了當的一個字,力道之厚,足以讓跪在地上的張慶雪渾身一顫,差點兒嚇暈過去。
“爸,沒什麽可說的,是我砸了它……”
盡管萬分驚恐,張慶雪仍不忘弱弱地回複一句,守住自己最後的立場。
“還不說實話?!”
又是一聲杯盞被丟在地上砸碎的巨響。
張平君此時情緒過於激動,近乎癲狂,扔東西的時候沒注意控製力道,一隻杯蓋在落地的瞬間,迸出幾簇尖利的碎片,直衝向張慶雪的臉。
張慶雪隻感覺到臉蛋一疼,已經有幾滴血落在手背上了。
“哥……”
她哭叫一聲,立即用手死死捂住左臉跪坐在地上,等待張慶陽跑過來救場。
張慶陽用鑷子夾起一團棉球,低下頭認真地為妹妹清理傷口,語調非常平靜地對張平君道:
“這月光石催眠的原理,我們不是已經掌握了麽?為什麽非得追著那塊破石頭不放?”
張平君眉毛一挑,反著手在張慶陽麵前來回踱步,大聲吼道:
“你以為就你那些破實驗夠我完成計劃嗎?別人隻要稍微搞點兒破壞,你那些東西就沒用了!隻有月光石才是終極手段,你這小子到底明不明白?”
張平君說著,一邊伸出顫抖的食指想衝張慶陽的腦門兒點過來。
然而,張慶雪正不停地小聲抽噎,偏又生生擋在兩人之間,拒絕讓情緒失控的爸爸不小心傷害到哥哥,張平君點也不是,不點也不是,隻好長歎一口氣,將手指停在半空,像一個不圓滿的逗號。
“爸,慶雪她既然說已經砸了,那就是砸了,您今天就算是把我們倆都打死,這月光石也沒法複原了。”
張慶陽扶起張慶雪,義正嚴詞地對張平君勸解道。
此時,張慶雪眉眼一低,順勢靠在哥哥懷裏,不敢正眼瞧一眼張平君。
張平君氣得兩眼一瞪,邊搖頭邊指著張慶雪對她哥哥道:
“你看看她那個樣子,我真是恨鐵不成鋼!你都沒那個心眼兒,偏要撒這種大謊!月光石連金剛鑽都毀不掉,能被你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給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