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知道這是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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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斯譚這一路走得灰頭土臉,十分懊悔沒有在市裏就提前定好車輛,看宋清河這個時候還能有這麽好的心態,他不由得伸了大拇指過去,由衷地讚譽他。
曦文體內的藥效即將消失,精神也好了許多,能自顧自地連續走半個小時,絲毫不覺得勞累。
途中休息,兩塊平板石中間架起簡單的燒水容器,幹糧是現成的,杯杯罐罐的東西擺了一圈,都是臨走時老板娘相贈,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等著水燒開,背後是一片稀薄的水域。
這個水域裏的水量極淺,但空氣中的濕度非常充足,坐了片刻,便感覺呼吸道一路暢通無阻,十分暢快。
這個時候,曦文側著身子拾起什麽東西,嘴裏發出“咦”的一聲。
宋清河隻道她是見到了什麽新奇的小玩意兒,立馬探了腦袋過去查看,好奇心十足。
不料,曦文手裏捏著的竟是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生物。
宋清河驀地想起之前由於藏匿在地下室裏的月光石吸引了邪物,導致張平君重傷的事,衝曦文大聲提醒道
“快放下!當心它有毒性!”
於斯潭近期在研究所頻繁出入,跟安幼楠接觸較多,也見慣了許多稀奇的標本,此時他對這個不明生物倒是見怪不怪。
“清河,你放輕鬆點兒,這是水邊,而且月光石也不在這兒,曦文想玩,就讓她玩吧……”
話音剛落,於斯潭察覺到曦文的眼神有些不對勁,看起來,她不隻是想“玩”那麽簡單。
於斯潭輕聲呼叫宋清河,下巴往曦文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宋清河算算時間,藥效確實已經過了。可這隻不明生物,難道也能刺激到曦文體內的標本?
宋清河不由得仔細觀察那個生物,隻見它頭部前段長著一對兒巨大的牙齒,背上足足有四扇翅膀,這翅膀在開合之間,宋清河用肉眼大致估計,最大的翅展應該可以達到二十多厘米。
雖然不知道這生物的習性如何,單從外表來看,著實是長相凶猛,麵目醜陋,而且還挺趨光,它此時被曦文捏在手指間,卻不停撲棱著翅膀想往火堆兒裏靠近,毫不畏懼火上吱吱亂叫的開水壺。
曦文眼睛一眯,望著這生物頭頂上的一對兒牙齒,對宋清河跟於斯潭道
“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嗎?”
兩人同時搖搖頭。
“巨齒蛉。它從幼蟲開始就生活在水裏,特別喜歡水,也特別喜歡火。”
曦文說到這兒,眼睛瞟了下劈裏啪啦燃燒著的火堆,神色愈發怪異,但聲音依舊平靜如故。
“這種東西啊,很多年都難得一見,今天卻讓我們見著了。你們說,是它有幸找到了我呢?還是我有幸遇到了它?”
曦文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撥弄著那隻巨齒蛉的兩隻後翅,手指反複在它巨大的牙齒間來回挑釁。
宋清河跟於斯潭看著這場景,麵麵相覷,誰都不敢說話,隻默默地往彼此坐的位置更靠近了些,互相打氣。
突然間,曦文手一揚,那隻巨齒蛉碩大的腦袋一下子被扯開,頭和腦袋之間淌著的綠色組織液和扯絲兒的筋骨瞬時出現在眾人麵前,畫麵十分駭人。
宋清河以前在外科和急診幫過忙,見慣了類似的畫麵,但仍然被曦文這扯起、扯起的動作嚇了一跳,急忙捂住眼睛緊急避開。
於斯潭心理承受不住,不由得驚叫出聲。
曦文見二人這樣,似乎是覺得自己的目的達成了,微微一笑,將手裏剩餘的巨齒蛉屍體殘片丟進火堆兒,拿出一張紙斤擦幹淨手指。
那動作,仿佛是一個剛剛做完牛排大餐的廚師在做著收尾工作,十分優雅迷人。
宋清河不易察覺地歎一口氣,看了眼於斯潭,兩人繼續摟坐在一起。
“斯潭,你說這張慶陽到底對她做了什麽?曦文如今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總讓我心驚膽戰。”
於斯潭用腦袋瓜兒蹭了蹭宋清河的腦袋瓜兒,安慰道
“張慶陽的指令無非就是恨來恨去的,容易激惹,妹妹剛去世嘛,可以理解。你看曦文她剛剛抓的那個巨齒蛉,很多地方好幾年都看不到一隻呢,隻有水質特別好才會有這種東西,這說明啊,咱們喝的水幹淨!”
於斯潭說著,伸手拎過火上早已開罷的水壺,給宋清河續上滿滿一杯熱水。
“夥計!”
一聲大喝突然從背後傳來,聲調非常渾厚,聽起來是個彪形大漢。
宋清河跟於斯潭同時回過頭去,隻見一個上衣沾了黃泥的中年男子正往這邊招手,個頭起碼有一米九幾。
“夥計!能不能來幫個忙?”
那人見他們倆正看著自己,眼裏頓時燃氣了希望,也顧不得身上泥頭巴腦的,隻急急地跑過來,邊擦汗邊氣喘籲籲道
“夥計們,我開的房車陷進泥溝裏去了,出來旅遊你們是知道的,誰曉得那些個泥溝到底是本來就有的,還是他們當地人挖的,就為訛我?我不想找那邊的人幫忙,隻好過來看看有沒有好心人了!”
宋清河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這人,看他說起話來雖然眼神一片赤誠,可臉上的表情極不老實,嘴角也略顯塌陷,有欺騙的嫌疑。
他本想提醒於斯潭,他們自己也是初來乍到,對路途不熟悉,還是不管閑事的好,可於斯潭一向熱心,在聽這男子訴說的時候就已經頻頻點頭應承下來。
應都應了,隻好起身去看看情況。
曦文整理了下衣服,也跟在後麵去看熱鬧。
情況確實如這位男子所說,一輛白色的大型房車陷在泥裏,任司機怎麽加大油門,後麵的輪子還是隻在坑裏打轉,速度飛快,甩起來的泥巴星星點點如同暴雪,冷不防就迎麵糊人一臉。
車下站著兩人幫忙,車裏坐著兩個看起來像是在生病的老人,邊上還站著兩個毫不相幹的人看熱鬧,統共六個成年人,愣是無論如何也推不動一個輪子。
這要是在平時,無論訛詐與否,一般都會有提供吊車救援的地方。尤其是像房車這類體型較大的物體,不借助吊車根本無法靈活挪動。
宋清河跟於斯潭兩人在那中年男子的指揮下來到後輪的位置,一眾兒人齊上陣,打算再試一遍能不能推動這個輪子。
隨著司機給油的聲音響起,後輪仍在原地打轉,可中年男子卻不喊口令讓眾人撤下,突然“吭吭”了兩聲道
“嘿,那兩位夥計!我這邊抬的好好的,你們怎麽歪了,我這腳給壓裏邊了!”
中年男子憑空一喊出這句話,話音剛落,其餘那幾個人仿佛約好了一般,同時吆喝著往宋清河跟於斯潭麵前擠搡,頗有仗勢之感。
於斯潭看到這情形一頭霧水,此時雙手還在那兒使著勁。
“什麽情況?誰壓著了?壓哪兒了?”
等他看到對方毫無道理地一通嚷嚷,說那名中年男子被壓傷了之類的話,頓時明白過來。
平時人們都說商場如戰場,可他於斯潭做生意這麽些年,奸詐狡猾的人見過不少,這麽直剌剌無中生有的人倒是挺稀罕的。
於斯潭過去看了眼那名中年男子,語氣頗玩味地笑道
“壓著了是吧?剛好我會正骨,給你手診看看!”
說著,他蹲下身一把拉過那人臭烘烘的腳掌,強忍著惡心手診了一番,道
“骨頭沒事兒,也沒什麽積液,皮膚表麵不紅不癢的,這不是壓的,主要是……這幾天沒怎麽洗澡,鞋子又悶,臭的了!”
宋清河此時也已經轉到中年男子身後。
他摸了摸下巴,對於斯潭示意道
“你再看看他腳上這個位置,皮膚麵積有輕微的壓紅,色澤跟其他位置的皮膚不一樣,周圍還有幾顆痘狀透明疙瘩,目測應該是真菌感染了。”
於斯潭假裝探著頭仔細一看,當然什麽都沒有,他嘻嘻一笑,順著宋清河的話對那中年男子道
“你這是真菌啊!沒有特效藥,估計得折磨個十年八年的,年年犯病,年年吃藥,可惜治不好!你知道更可惜的是什麽嗎?我剛剛好心幫你手診,你這真菌傳染了我可怎麽辦?這得有個說法啊!”
於斯潭這話一出,宋清河微微一笑不再出聲,靜靜看著那群人慌亂地把那中年男子架起來扔到房車裏,隨手給他套了雙幹淨的襪子。
本想訛人,此時卻被反咬一口,這群人哪裏能算了?畢竟人多,什麽道理不道理的,人多就是道理!
隻見這些人從車裏取了一些鐵鍬、木棍、衣架之類的工具挨個兒從車上下來,將宋清河、於斯潭兩人團團圍住。
宋清河伸手將於斯潭護在身後,正詫異曦文跑到哪裏去了,忽見房車裏一陣晃動,似是一頭犛牛正在用犄角衝撞一般。
這晃動的力度越來越大,使得原本已經鑽到房車內休息的中年男子不得不逃竄下來,手裏還拿著治灰指甲和止癢的藥膏。
“誰?是誰在推我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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