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塞門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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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血者站在城門前,看著自己眼前集結好的士兵們。每個人身上都負了傷,有的人甚至站都站不穩,隻能由旁邊的人攙扶著。
飲血者看著這些人,高聲說道“我知道,你們心目中,飲血者和他們的哈克蘭父親或者母親一樣,是被詛咒的存在,是不被神祝福的人。
但是現在,我們已經被神拋棄了,神在王城,神在西部,神在漢塞,但是神從來沒有在這裏,從來沒有與我們並肩作戰過。
這個時候與其相信神,不如相信你身邊的戰友,不如相信和我並肩作戰可以死得其所!”
有的士兵被他說得低下了頭,剛剛正是他們一直用飽含惡意的目光看著飲血者。
飲血者拿起長矛,重重地杵在地上,大喝道
“現在,聽我命令!所有人麵朝我站成一排!”
隊列很快排好了,他接著喊道
“所有土生土長的漢塞人,向前一步!”
有二十多個人齊齊向前走了一步,看著這些人飲血者點了點頭。
“很好,你們都是漢塞人,漢塞人有責任守衛自己的家鄉!”
他環視一周,又道
“接下來,所有曾經完整地參與過一場戰役的人,向前一步!”
剛剛出列的二十多人中有人接著向前一步,而最後一排也有人向前,走到了第二排中。
“你們是老兵,你們有更熟練的戰技,你們應該站在新兵的前麵!”
飲血者說完,提著長矛走到第一排一名士兵的前麵,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
“你害怕嗎?”
那士兵挺起胸膛大聲說道“不害怕!”
“好,像他一樣,此時此刻心裏沒有畏懼的人,可以再向前一步!”
包括剛剛的士兵在內,有四五個人立即向前一步,組成了新的第一排,還有的後排的士兵則是補充到前麵一排中。
有的士兵猶豫了一下,抬起腳步想往前一步的時候,飲血者舉起長矛,再次杵到地麵上。
“好了,剛剛沒有動的人現在可以不用向前了,你們猶豫了,你們沒有抓住成為勇士的機會,在戰場上沒有時間給你們猶豫,抓不住機會隻有死路一條!”
“我剛剛,看到了很多勇士,很感謝你們可以在最後站在我的身邊與我一起作戰!”
“現在你們的的陣型就是我們衝鋒的陣型,一會兒我會帶領你們從這裏衝出去。我們要讓外麵的人知道,漢塞人絕不是躲在城牆裏待宰的羔羊!”
“漢塞無敵!”
此時,站在飲血者麵前的三十五名士兵全部抬起了頭,在他們的眼睛裏,堅毅的光芒取代了恐懼、失望與慚愧。
三十六道不同的聲音劃過早晨的天空,響徹了雲霄。
“漢塞無敵,漢塞無敵,漢塞無敵!”
鋼賀帝國第三軍在山間行進著,軍隊猶如一條長長的蛇,蜿蜒了數公裏。
中軍豪華的大車上,一名身穿鎧甲的年輕人正坐在涼棚下眯著眼打盹,遠方隱約傳來的嘈雜聲吵醒了他。
他睜開眼看向身旁一個同樣身披鎧甲的老人,臉上露出不滿的神情問道
“怎麽了?怎麽這麽吵啊?沒看見我正在睡覺嗎?”
那老人拱了拱手,答道
“王子殿下,好像是進攻塞門峽要塞的前軍撤回來了。”
“撤回來,撤回來是什麽意思?當時可是你說的,有你的岩石傀儡在,連克三城不成問題。怎麽,你說話是放屁嗎?”
被稱為王子殿下的是鋼賀帝國的大王子賀必王,而一旁的則是鋼賀帝國第三軍的主將,萬尼拔。
“王子殿下,那具岩石傀儡的控製權交給了前軍,大概是前軍控製不當,才出了岔子,但是沒關係,末將還有一具傀儡,這次必定可以攻占塞門峽。”
“哼,希望像你說的一樣。”賀必王冷哼一聲,繼續閉目養神。
萬尼拔見狀,一轉剛剛低眉順氣的樣子,臉色鐵青地走下將台。
“乳臭未幹,懂什麽戰場?”
萬尼拔隨即招來旁邊一個將領,說道
“你帶你的人去把撤回來的前軍攔住,然後把前軍所有將領全部押到中軍前麵砍了,你就留在前麵當督戰隊。前軍的所有士兵組成先登隊,退一步者,死!”
那將軍領了命,帶著他的部下快速離開了中軍向前而去。
很快前軍的將領全部被當眾斬首,前軍剩下的士兵不得不調轉腳步跟在僅剩的一具岩石傀儡身後,向塞門峽前進。
待鋼賀帝國的軍隊在塞門峽前列好陣,已經是正午了。與大軍的嘈雜相比,塞門峽的城樓上顯得格外的安靜。
高大的岩石傀儡身上坐滿了士兵,向城牆走去。就在岩石傀儡走到城牆邊準備放下士兵的時候,城門忽然豁然大開。
一支僅有三十六人的軍隊高聲咆哮著從城門中衝了出來,為首一人正是飲血者。
在中軍觀戰的賀必王和萬尼拔見狀都是一愣,萬尼拔隨即獰笑一聲,操控起岩石傀儡來。
隻見巨大的傀儡抬起腳一跺,衝在最後的幾名漢塞士兵瞬間就消失在了巨大的岩石腳掌下。有不少站在傀儡身上的士兵也被震得從傀儡身上摔了下去,變成了一灘肉泥。
賀必王也是猖狂地大笑起來“這幫基徹人簡直是蚍蜉撼樹,好了,把他們滅掉吧。”
岩石傀儡轉過身來,向衝鋒的漢塞士兵追去,凡是被追上的人,全部變成了腳下的肉泥。
此時岩石傀儡身上的鋼賀士兵也因為站立不穩,摔下來不少,但是萬尼拔絲毫不在乎這些前軍士兵的死活,一點停下的意思都沒有。
地麵上的前軍也怪叫著堵住了飲血者的道路,飲血者平舉著長矛向人數眾多的敵人衝鋒而去。
前軍士兵們臉上紛紛露出猙獰的笑容,手裏的長劍突然爆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閃光劍,臭名昭著的戰場格鬥魔術,前軍士兵們仿佛已經看到被閃瞎的敵人舉著長矛四處尋找對手的場麵,然後滿臉不甘地被亂劍活活砍死。
貫穿身體的長矛終結了他們的幻想,飲血者身上的哈克蘭人血脈讓他們同樣具有一定程度的魔法豁免,區區的閃光劍根本就不能影響飲血者分毫。
敵人的鮮血濺在了飲血者的臉上,他的力量飛速增長著,抬起腳一腳踹在屍體身上將長槍抽了出來。
一槍,又一槍,飲血者一邊機械地刺出長槍,一邊快速地向前行進著。從天上向下看,就像一把熱刀切開了一塊豬油一般,飲血者所過之處便是一個大大的缺口。
不是前軍不想包圍他,而是飲血者從敵人的血液中汲取了大量的物理力量,速度也變得奇快無比,擋在他麵前的敵人也絲毫不能阻礙他的前進。
飲血者突然感覺到後頸上濺上了一滴與眾不同的血,他回頭看了一眼,是那名回答他的士兵,此時身上插了好幾支箭,肚子上也被砍了一刀,滿是鮮血的腸子就掛在肚皮上。
但是那名士兵仿佛全然不知疼痛一般,一邊咆哮著“漢塞”二字,一邊用劍刺向一名前軍士兵。
劍插在對方身體裏拔不出來了,他一下抽出插在身上的一支箭,渾然不顧噴濺而出的鮮血,一下將箭狠狠地插進了另一名敵人的脖子。
有劍從身後刺進了他的身體,劍尖從他的胸前刺出,他大喝一聲,抱住眼前另一名敵人,用力拉到自己身上,用胸口的劍尖刺進了對方的心髒。
看著戰友的眼睛逐漸失去光彩,飲血者知道為什麽這滴血與眾不同了,那是勇士的血。
如果說敵人的血給了飲血者的力量,那麽這滴戰友的鮮血便激發了飲血者無窮的凶性。
他不再隻顧著前進,而是舞起長矛殺向周圍的敵人。
飲血者如同絞肉機一般,無情地收割著戰場上所有靠近他的生命,隨他衝出來的三十五名士兵此時已經全部陣亡,塞門峽守軍到此,僅剩他一人。
被詛咒的人在戰場中央跳起了禁忌的血色舞蹈,不堪重負的長矛斷成了兩截,他隨手又撿起一把長劍,繼續製造著屍體。
很快前軍的士兵就崩潰了,轉身向中軍跑去。
督戰的士兵無情地舉起手中的劍,向曾經的同袍們砍去,但是很快,當真正的無情來到他們的麵前,他們同樣轉身向後跑去。
沒有人跑得過此時的飲血者,如果有,那一定是他身後的人還沒有死光。
士兵們嘴裏驚慌地高呼著“飲血者”“快跑”這樣的字眼,而飲血者一人就像是狼驅趕羊群一般,將鋼賀帝國的前軍趕向中軍。
所謂兵敗如山倒,敗退的軍隊很快將恐慌的情緒傳播給了後麵的人,士兵們簇擁著王子的車輦向後撤退。
車輦不動還好,一動就引起了飲血者的注意,他縱身一躍竟是一下越過了前軍,直接跳進了中軍。
“保護王子,保護王子!”大量的中軍士兵圍向了飲血者,飲血者大吼一聲,合身撞開前方的士兵快速衝向前方巨大的車輦。
飲血者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了,雖然他通過血液汲取了大量的物理力量,但是這些都是人類的血,人很快就會力竭,被汲取鮮血的敵人也不例外。
看似他現在力大無比,但或許很快力量就衰弱了,他要在這之前衝上那輛車,將上麵的人幹掉。
他將周圍的人撞開後身邊出現了一塊空地,他隨即再次高高躍起,這一下終於落在了大車上。
看著近在眼前,驚慌失措的賀必王,他提著劍一步步走了過去。
突然他感覺腳下一軟,是身上的力量在快速地流逝著,這一瞬間的破綻被周圍的親衛抓住了機會,三四杆長槍從身後貫穿了飲血者的身體。
飲血者咆哮一聲,力量又回來了一點,他堅定而緩慢地又向前踏出一步,身後握著長槍的幾名親衛直接是一個趔趄被他拖翻在地。
又是幾根長槍刺穿了他的身體,沾滿鮮血的槍尖從他的腹部探出。
飲血者自知再也難走到敵人麵前,竟然直接伸手握住了腹部的槍尖,強忍著疼痛將長槍從後往前拔了出來。
後麵握著長槍的親衛隻感覺一股大力傳來,下一刻便狠狠地撞在了飲血者的身上,失去了對長槍的控製。
飲血者感覺到自己腹部的內髒都在翻滾著,但是他麵不改色,舉起長槍,用盡全力向眼前的賀必王擲去。
眼看長槍就要命中對方,賀必王身上突然光芒一閃,一麵閃亮的六邊形光盾擋下了這一擊,但是光盾也變得黯淡了下來。
看著對方的光盾一閃而逝,就像沒出現過一樣,而自己擲出的長槍掉在地上,飲血者不甘地大吼一聲,拖著身後的親衛向前衝去。
賀必王身邊的萬尼拔此時終於反應過來,拔出自己的長劍,一劍砍下了飲血者的頭顱,隻見頭顱在地上翻滾了幾圈,落在賀必王的腳下,一雙怒目瞪視著他。
飲血者失去頭顱的身軀繼續向前衝了幾步以後,終於失去了力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至此,塞門峽守軍,僅有一人生還,其餘全部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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