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龍八部 第十八章:春天種下一個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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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耶!

    

    你總算是鬆了尊口,前頭的天家,對我們這些明教,祖傳造反人來說,可不都是些廢話而已。

    

    其他閑雜人等聽了可能會大感興趣,但我們對這些連篇廢話,卻沒有什麽多餘的念頭。

    

    跳過,跳過!要說就多說點幹貨,才有誠意嘛!

    

    方臘習慣性地砸吧了一下嘴,詢問道,“敢問童姥,這個所謂的天下大亂,到底隻是中原大亂,還是四方皆亂?”

    

    童姥意味深長一笑,答道,“自然不僅僅隻有中原大亂,東南西北四方皆亂,尤其以東南為最!”

    

    方臘和王寅雙眸放光,隻覺心頭劇烈猛跳,一顆心髒簡直都快要跳出胸腔,難以控製。

    

    張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以後,這才艱難地收拾好情緒,方臘向童姥繼續詢問道,“卻不知道是何時的事情?”

    

    明明童姥所說,都是未來還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兩人卻不知道究竟為什麽,就鬼迷心竅了一般,選擇相信了她的“鬼話連篇”。

    

    就算是偶爾略有疑惑,在心頭一閃過,亦被兩人死命地壓製下去,不再繼續去思索。

    

    造反人什麽的,最喜歡這等讖語不過了。

    

    方臘甚至還順著童姥所說的內容,開始發散思維,尋思著現在的小皇帝七年後去世,他的弟弟端王繼位後,給他五年的時間,攪亂朝綱,弄地天下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那麽前後兩者相加,也不過是一紀之數,到那時自己的年齡也未到六旬,精力依然還比較充沛,再加上自己勤練武功,內功深厚,比之常人而言自然更加長壽。

    

    如此來說,祖傳的造飯大業,確實大有可為。

    

    方臘正在做著如意算盤的時候,誰知道對麵童姥卻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漫不經心的隨口道,“哦,新皇帝禦極天下以後,過去大概二十來年吧?”

    

    乍聞二十來年這個驚人的數字,方臘便覺自己如遭雷擊,一時間魂飛魄散,渾渾噩噩不知所然。

    

    現在的小皇帝還需要七年的時間,才會賓天;而在他之後那位的新皇帝,更是還需要登基二十來年,天下才會大亂。

    

    前後相加,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隻有一紀十二年那麽短暫,而是七年又二十年,足足長達二十七年的時間。

    

    方臘隻覺一陣悲哀,二十七年以後,自己都得已經多少歲了呀?都已經七十多歲了吧?

    

    都說人生七十古來稀,這等年紀,放在尋常人家,就已經是極為難得的高壽,都可以說是家中之寶了。

    

    就算是自己這樣練功習武,功力深厚的武林好手,也早就經曆過了巔峰期,雖然功力還會逐漸醇厚,但無論體力,抑或是精力,無不像跌落懸崖般無法遏製,逐漸衰敗。

    

    在這一刹那,方臘突然感覺到天意的難測。

    

    明明自己可以什麽都不去管,一心一意地等待著趙宋王朝的變故,然後再舉兵起事,撼動天下。

    

    假如這個小朝廷一直平穩的運行下去,那麽自己就在絕望的等待中死去,亦無不可。

    

    可現在卻偏偏被一位“仙人”道破了一切,就仿佛被像是被解開疤痕的傷口,裸的顯露出來後,才知道是那麽的醒目,那麽的刺眼。

    

    至少二十七年以後,七十多歲的年紀。

    

    方臘一想到這兩個沉甸甸的數字,就有自己喉嚨被硬生生掐住,無法呼吸般的窒息感。

    

    王寅倒是並沒有太多的感觸,他現在年近三旬,哪怕二十七年以後,也不到六十,尚有一拚之力。

    

    甚至可以說,在官場上,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六旬上下年齡的那一群官員,才是牢牢把持住朝政,老而彌堅的巔峰人物。

    

    所以說人生際遇各不相同,王寅王左使,就不能體會到方臘方教主的悲哀。

    

    但王寅一瞧見方臘眉目緊鎖,陰冷氣息彌漫,就知道教主情緒低落,此時能不惹就絕對不要惹,是以低眉順眼地垂手立在一旁。

    

    方臘卻突然開始有些懷疑,天山童姥其實並非真正的仙人,她此行闖入幫源洞,明教總舵,隻不過是想要看自己的笑話而已。

    

    童姥見方臘突然變地怒氣衝衝,頓覺好笑,語氣玩味道,“怎麽,你覺得蒼天不公?”

    

    “你好歹還能有兩年的稱帝時間,可其他那些因為你的起事,遭遇兵亂而死的普通百姓,得到些什麽好處呢?”

    

    “唯死而已!”

    

    稱帝兩年?

    

    又一個重磅性的消息,讓方臘越發覺得,眼前的天山童姥,真的隻是來嘲笑自己的。

    

    方臘再也無法遏製滿腔怨氣,恨聲怒道,“憑什麽本教主等待了二十七年後,卻隻有兩年的稱帝時間?”

    

    “然後呢?本教主是兵敗身亡了?還是取的天下後,壽終正寢了?”

    

    王寅隻想以手掩麵,不敢直視方臘這番頗有些癲瘋的表現。

    

    老大,你可曾聽說過,曆史上有誰能夠,短短兩年時間,就成功奪取天下政權的人物?

    

    天下如此之大,九州如此浩渺,不管哪位梟雄人物,無不是經曆了九死一生,擊敗一路又一路的強敵,花費十年以上的時間,才坐到那至尊的寶座上去的呢?

    

    至於教主您老人家多半是兵敗亡故,這等傷人的話語,王寅可不敢當著方臘的麵,直接說出來。

    

    真的說出來後,怕不是直接上演一出,仙人總舵說讖語,教主方臘並王寅的戲碼?

    

    方臘又何嚐不知道這番道理,隻是他越是明了,卻越發感覺鬱悶。

    

    你怕不是一個假仙人!

    

    方臘很想把自己沾滿泥水的鞋底,給糊在眼前天山童姥,那張滿滿都是稚氣的嫩臉上去。

    

    隻是他仔細想了想,天山童姥剛剛表現出來的無匹實力,接著又衡量了一番,敵我雙方之間的巨大差距,便隻能夠作罷,斷去了這個作死的念頭。

    

    童姥見方臘怒意勃發,卻偏偏又無處發泄,不由地哂笑道,“而且自你起兵失敗以後,明教屢次受到朝廷打擊,此後長達兩百多年的時間裏頭,都陷入低穀當中,又該算到誰的頭上去?”

    

    她這番話卻半真半假,自方臘以後,明教確實屢受打擊,但亦並非一下子就陷入了低穀。

    

    因為不超過十來年的時間後,方臘的繼任教主鍾相,又率領明教,在洞庭起兵了,最後被南宋中興四將的嶽飛擊敗。

    

    正是前後不到十來年的兩次起兵失敗,折損了大批的明教骨幹,明教的實力這才一落千丈,此後兩百年,都不曾參加武林大事。

    

    直到元末,才重新興盛起來。

    

    方臘被童姥如此嗬斥,卻無法反駁,隻好沉默以對。

    

    到了這個時候,方臘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簡直逗笑了童姥,不由地嗬嗬冷笑道,“要不是兩百多年後,本姥姥元神降世,化身明教教主,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們明教的這一堆爛攤子不成?”

    

    方臘王寅兩人心中一驚,天山童姥的說法,簡直越來越離譜了,現在連元神降世,兩百多年後的事情,都張口就來,她還有什麽不敢說出來的?

    

    先前也不過隻是說說什麽小皇帝賓天,二十幾年後,趙宋王朝民心怨恨,明教舉兵起事之類的。

    

    如果說這些近期將要發生的事情,還可能有一定的依據,能夠通過對天下形勢的分析,最終得出結論;那麽兩百多年後,元神降世什麽的,就真的是仙佛神話一流了。

    

    但是當方臘和王寅兩人,想要開口反駁她的話,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才好。

    

    童姥見兩人臉上猶有遲疑之色,忍不住輕輕一揮衣袖。

    

    頓時隻見三人所處的書房內,一道嗚嗚作響的小型龍卷風,憑空出現在最中間,空無一物的位置,爾後便緩緩打著轉,開始掃蕩整個書房。

    

    書筆墨硯,紙畫凳椅,不管是何物,不管其大小,隻要是這道龍卷呼嘯而過時,其路徑上所有觸碰到的諸多事物,統統被其收入其中,就那樣懸浮在龍卷風的周圍,在虛空中不斷地浮浮沉沉,卻再也無法落下。

    

    方臘和王寅兩人把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這一切,深深地感覺到了,童姥高深莫測的神威。

    

    王寅呆呆地揉了揉雙眼,仿佛喃喃自語道,“難道這就是仙人的仙法嗎?如果威力再大一點的話,豈不是能夠把人都直接吹飛起來嗎?”

    

    他話音剛落,隻聽書房內呼嘯的風聲驟然放大,嗚嗚聲充斥耳間的同時,龍卷的範圍也驀的變大了一倍不止。

    

    如果說,先前不過隻有大拇指粗細的龍卷風,雖然也能夠吹動兩人的頭發和身上服飾,但也僅此而已。

    

    那麽現在,這股已經變成巴掌大小的龍卷,其風力何止倍增,幾乎都已經產生了一種,能把兩人推得步步後退的巨大力量。

    

    嗚嗚風聲中,傳出童姥冷漠而又清晰的話語道,“還要把風力,再加大到多少?”

    

    方臘和王寅對視了一眼,再無任何的僥幸,連忙疊聲求饒道,“仙人,仙人,快收了神通吧!”

    

    “我們兩人,已經心服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