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眉山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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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路邊濺起的石子嗑在汽車的蓋子上發出刺耳的聲響,車內劇烈的顛簸起來。

    

    “唐老師,我們馬上到了!”小馬麵露懼色地說道。

    

    我搖下車窗看著外邊,現在已經算入夜了,天空中圓月高掛,隻有幾片薄雲似輕紗般拂過,月光潑灑在郊野上,呈現出一片一片的慘白,分不出哪裏是江水,哪裏是農田。張獻忠江口沉銀遺址位於眉山彭山江口鎮附近,遺址位於湍急的岷江之中,昏黃的江水兩岸全是高聳的山石,如果發生地震輕微一搖,兩岸高山上的石頭便會往下滾,重重的砸入江水中,冒氣滾滾黃煙,一副地動山搖之景。我們的車便行駛在這高山之下的峽穀之中,除了發黃的車燈外,便隻剩幾點星光,偶爾驚起幾隻飛鳥。

    

    江口沉銀考古工地像是這片黑暗的大地裏唯一的綠洲,工地燈火通明,遠遠望去,依稀可見懸掛在帳篷頂上的電燈隨著江風擺動,將地麵考古工作人員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哢嚓!”小馬將車停在了工地門口。

    

    “哎呀!小唐,好多年沒見?你小子帥氣了不少啊!”劉隊迎到車前笑道。

    

    “劉叔,您就是我親叔,咱兩還客套什麽,能夠被派來到叔您這搭把手,我可是激動了半宿。”我說道。

    

    “好小子,會說話了啊!”隻見劉隊熱情的一把抓過我的手握住,然後對旁邊的隊員吩咐道:“唐老師這麽大老遠來,肯定沒有吃東西,還不去準備準備?我們今晚放假,大夥一起休息休息,最近辛苦了!”

    

    聽到隊長的話,隊員們四下便散開了,小馬幫我把行李提去了分給我的帳篷裏。不知為何,我心裏有點不安,這種感覺出來沒有在其他考古工地感受過,通常情況下,因為考古項目的時間緊,大家都急著完工,工作很辛苦,難得放假一下,隊員們應該歡呼雀躍才對。而剛才卻沒見到哪一個隊員臉上露出快樂來,相反都是滿滿的疲憊。

    

    還不待我詢問劉叔這是什麽情況的時候,劉叔忙將我領進他的帳篷裏。這頂帳篷是工地上所有帳篷中最大的,是整個江口沉銀發掘項目的大本營。裏麵懸掛著彭山區江口鎮的地文水文地圖,一張長方形木質會議桌旁零零散散的擺放著幾把小凳,小凳一旁是一張破舊的折疊床,應該是劉叔睡覺的地方。床的上方用電線掉著一盞瓦斯燈,光線不是很亮,微微發黃,但足夠看清屋裏的一切。

    

    “小唐,你可算來了!哎,你快幫我想想該怎麽辦?我考了大半輩子的古了也從來沒有遇見這種情況。”劉叔麵露焦色道。

    

    “劉叔,您別著急,我能幫的肯定幫,您先給我講講”

    

    “你也知道,我們現在這個江口沉銀項目國家很重視,前段時間還來了好多記者,電視上也報道過。這知名度起來了本來是個好事情,局裏也追撥了經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個月前,一切都很正常,我們工作按部就班的進行,水下考古隊員挖出來的東西就放在工地帳篷裏整理。”

    

    “怎麽?劉叔,是有盜墓賊來偷來搶嗎?”我急忙問道,因為這種事情在考古界經常發生,我一個在山左郡考古的朋友,白天發掘出一批西周青銅器,按照工作進度第二天去整理,結果晚上便遇到一夥武裝的盜墓賊,人給綁了不說,東西也全丟了。後來報案給警察,才追回來。

    

    “是這麽簡單就好嘍!”劉叔說著歎氣到,“我們這外麵現在這麽多警察看守,哪還有盜墓的敢進來?”

    

    “那是怎麽了?”不得不說,我的好奇心被劉叔勾了起來。

    

    “有鬼!真的有鬼!”劉叔貼在我耳旁壓低嗓子說道。

    

    “不可能吧?!”我驚訝道。

    

    “你別不相信,你就在咱們這工地待著,我保管你能撞見!”劉叔見我以為他在開玩笑,有點氣憤地說道。

    

    “叔,您說有就有,我信!”我連忙安撫道,現在這些領導最怕的就是掉麵子。“那為何鬼早不來晚不來,最近才來?”我問道。

    

    “剛不才說嘛,局裏給了我們更多的錢,就有了新的指標。最早隻是讓我們去水下撈一些文物上來作展覽用就可以了,現在是讓我們在這一個月之內,采用一種在岷江河道裏做一個人工堰塞湖一樣的方法,將江水截留一部分,然後將裏麵的水給抽空,考古人員直接下去清理,還被局裏美其名曰是考古發掘方法的創新。”劉叔說道。

    

    “做人工堰塞湖的過程還很順利,就是在近兩周,我們開始抽水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龍王爺,咱們有一位水下考古隊員下去後就再也沒上來,一起下去的另外一位隊員起來後差點瘋了,說看見了鬼,說自己親眼見到小陳(失蹤的隊員)被水鬼拖走了。搜救隊的人連續找了兩天兩夜,就這麽大點自己圍的堰塞湖,結果死不見屍活不見人,一時間弄得人心惶惶,做水下考古的隊員沒一個人敢繼續下水了。”劉叔繼續道。

    

    “眼看結項日期臨近,幹等著也不是辦法,我專門從省上請了心理醫生來,醫生說他們是水下幽閉恐慌和產生了集體幻覺,始終的隊員可能是水下操作失誤導致的。”

    

    “讓他們休息一陣,緩一緩會不會好點?”我問道。

    

    “哼,你還真信心理醫生的話啦?老子鬼火冒!小陳是我們省裏送去國家水下考古中心培訓出來的最優秀的隊員,怎麽可能失誤?”劉叔暴出了巴蜀地區特有的髒話,一句話把我問懵住。

    

    “沒見過鬼的人都不相信鬼。我們最近都沒安排水下作業,所有隊員都留在工地整理之前打撈上來的文物,同時用抽水機繼續抽著堰塞湖裏的水,等水全部幹後再集中作業,一口氣全端。”

    

    “本想著不下水便沒事兒了。結果沒成想,上周五負責給咱們工地做飯的老何大晚上消失了,更可怕的是,他住的帳篷裏堆滿了被弄爆眼睛的死魚,哎喲,那場麵叫一個惡心啊!”劉叔歎息道。

    

    “這幾天,幾乎每天晚上,都有咱們的隊員在深夜見到鬼,這不,剛才接你的小馬,他前天晚上就見著了,直接給嚇傻了,我們拿涼水潑才醒!”

    

    “他有說鬼長什麽樣嗎?”我連忙問道。

    

    “啊!鬼啊!救命啊!”還不待劉叔回答我,一聲淒厲的女人尖叫從帳篷外不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