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一章 連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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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得聖上突發不適,眾人等急急前往。

    大殿外室,異常安靜,太子沉吟著來回踱步。稍刻,站在一處目光順出門外,發著呆的看著來回進出走動著的人等。

    宮人侍者太醫臣子等,無不輕手輕腳不敢弄出一點兒聲響,恐是驚擾了聖上。

    皇後由內室出,貴妃與太醫人等隨在後,太子轉過臉來,目光從眾人等身上掃過,落在太子妃的身上。

    “他這是怎麽了?”太子妃心中暗忖,“異常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就像是他昨夜就寢在水榻之中,被發泡得慘白浮腫。”

    太醫與皇後說著聖上突發疾症,病情已經控製住,似是積勞成疾,心情焦慮而起急火攻心。方子都已經吩咐下去,且飲藥且觀察,料不會有大礙。

    皇後眉頭緊鎖,臉上盡是愁容。

    貴妃臉色暗淡,雖已梳洗打扮。

    濃妝豔抹,衣著華麗,卻無往日一半姿容悄色,形若一去不複返色衰的幹癟老嫗,清晰可見填在褶皺中的脂粉,一道道橫在臉上,酷似梯田。

    人是突然間變老的,而不是一天天變老的。

    眾人等躬身禮著站在室內之中,大氣不敢嗬一口。

    太子妃的手冰涼著,雖不明白一向康健的聖上怎麽就會突發疾症?但也能從中揣度出幾分。

    起風了。

    天極暗。

    出得大殿之外,頭頂深灰一片,迎麵而來的風卷起沙塵,吹得人睜不開眼睛,衣角劈啪作響,似是就在頭頂上揮舞著的長鞭。

    回到延慶宮中不多時,大雨就悶下來了。

    太子妃沉默著,感覺到極度的困乏卻無有一絲的睡意。

    小宮女冰蕊,莫不做聲的一會兒就端過來一碗燕窩羹,一塊點心水果什麽的,好像是突聞得聖上得了疾症而把她給嚇壞,不知所措的把太子妃的飲食伺候好。

    一個時辰之後,太子妃聞得室外的雨聲漸小,命宮人傳來肖中太醫。

    肖中蒼老憔悴了很多,家裏接連的出事,對於這一把年歲的他的來說,可不就是一下子變得蒼老憔悴。

    禮罷,肖中捋了一下額頭前濕漉漉的頭發道:

    “回太子妃娘娘,梅霞昭訓最長兩周內就會生產。孕相穩定,即便是突發意外事件,應急措施也已經準備穩妥,料會保得母子平安。

    另兩位昭訓媚乞跟垂燕,也不出這個月就會接連生產,皆已準備好。太子妃娘娘請放心。”

    稍沉默了一會兒,太子妃道:

    “梅霞就要生產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意外的話,一定要保大人而非是孩子。二姑父,你要記得。”

    聞得此,肖中一愣,但不知太子妃娘娘因何會如此說?卻也沒有追問。

    隨即見室內無人,極小聲音道:

    “家中正在料理後事。

    聞得太子妃娘娘車駕匆匆回宮後,喋虛先生至府上致哀,室內問得任伯與長海等人詳情,轉身哽噎,而後,又去了卷鐵家裏。

    今天早起,齊安平回到了府中。

    初被關起之時,受得皮肉之苦卻也無有大礙,問得官府怎將其放出,又一頭霧水。卻是一直還沒有見到小少爺回府。”

    太子妃的心頭一顫,鼻子感覺到發酸,將噙在眼中的淚瞪了回去,半晌沒有說話。

    “太子妃娘娘,府中無人識得喋虛先生,以前也從來沒見過他。

    有所耳聞,他隨在睿王身邊,韜略過人,邊關反叛賊子聞風喪膽,前番雖敗猶榮。但不知,此一時來到府上致哀,是否是奉了睿王之命?”肖中問道。

    “他若有話,無需遲疑,立刻照做便是。”太子妃低聲道,“可知聖上突發何疾?為何在此時?”

    “嗯,”

    肖中點頭道:“到是輪不到我上前去為聖上診病。但聞得太醫院裏有人私下裏,表象上看似是突發疾症,但脈象極沉,邪氣入內,氣血困阻,為實病久矣。”

    正說著話,忽見灰蘭快步入內道:“娘娘,太子殿下已經到宮門口,渾身被大雨澆透,奔著溫良娣的住處而去。”

    “太子妃娘娘,我這就到梅霞昭訓處再看看,在這兩個星期內,隨時都有可能生產。”肖中道。

    “嗯。”太子妃點頭,“宮中已鋪好了月子房。”

    看著灰蘭不安的臉色,太子妃問道:“感覺會發生什麽事情嗎?遇事莫慌,慌則生亂。”

    “娘娘,也不知道為何?自昨晚上看見形若幽靈一般飄入室內的太子殿下以來,心中莫名的不安。”

    灰蘭道:“剛剛見他冒雨而回,渾身上下澆得濕透,就像邪神惡煞突然闖入一般讓人打怵。”

    “沒事,你是被昨晚上徘徊在窗外的影子嚇到了。”太子妃道,“一會兒,命宮人前去二姑父處取來壓驚藥丸服用,便也無事了。”

    “娘娘,我這就去盯緊了奶娘處,觀其可有動靜。接連著沒見她出來,一來也是頭上有傷;二來也是外麵在下著雨。但從太子殿下匆匆的腳步上來看,奶娘不會得閑的。”灰蘭低低聲音道。

    “處處要謹慎。保護好自己的安全為第一。”太子妃囑咐道。

    “娘娘放心,絕不會突然的做出冒失之舉。”灰蘭罷,轉身而出。

    她起身走向窗前,將窗子打開了半扇,外麵的雨時大時小,落得很急。天空幾成紅色,分不出來黑夜黃昏。

    視線穿過傾斜著的雨絲,園中的小徑直穿入樹林當中。

    那個雨夜裏,她跌跌撞撞的往回跑,不知道跌了幾跤,又險些走錯了路,直奔樹林的深處,幸好發現的早調頭回來。

    她低頭看著濕漉漉的窗台往下淌著水流。

    大雨將窗台衝刷得很是幹淨。

    她突然的想到,那天回來時外麵的雨沒有停,至少比現在還大,怎麽就在窗台上留下了腳印呢?這不太可能啊!

    仔細回想起那日裏翻進窗口時,還特意的回頭以手在窗台上抹了一把後才關上窗。

    接連兩次半夜三更出現在園子當中的身影,接下來就是他若幽靈一般飄進室內的身影。驀地,她明白過來了。

    她跟本就沒有留下什麽腳印,而是他動了手腳,那夜裏他一定是看著她了,而他這樣做就是想再來一次人贓俱獲,有理由直接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