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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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許一凡的話,沙雨臉色大變,看著眼前這個始終都保持著淡淡笑意的少年,在看看暴露本性的穀歌,沙雨下意識的後退兩步,警惕的盯著穀歌。

    單純就智謀而言,沙雨承認,她太小看許一凡了,這個家夥有毒,但是,許一凡有一個很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他暫時實力不夠,沒有了薑三甲等人在身邊護衛著,在其沒有徹底成長起來,將其扼殺,是她想到最好的解決辦法。

    但是,沙雨又忽略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陰陽殿針對許一凡的時候,派遣的人不止她一個,還有眼前這個穀歌,而更讓她沒想到的是,許一凡既然發現了穀歌,並且打算利用穀歌幹掉她。

    相對於許一凡,穀歌對她的威脅更大。

    陰陽殿有一正一副兩位殿主,三大護法,還有十大長老,以及其他骨幹成員,而在這些人當中,殿主自然是權利最高的,話語權最重的。

    不過,無論是正殿主,還是副殿主,都很神秘,平時很難看到他們,另外,正殿主是曆代沙族族長擔任,但是,很多事情和決定,都是副殿主下達的,而副殿主是曆代先知擔任,就某些方麵而言,副殿主的權利比正殿主還要大。

    除了兩位殿主之外,陰陽殿權利最大的就是三大護法,在兩位殿主不在的時候,陰陽殿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是他們來負責,其權利之大,可想而知。

    至於說十大長老,他們主要負責執行上麵下達的各個指令,權利大,但也是相對而言。

    沙雨是陰陽殿的三小姐沒錯,可是,在沙族內部,身份並不等代表一切,為了沙族的利益,任何人的利益都可以犧牲,包括殿主,也正是這種殘酷的生存環境,才能讓沙族延續數千年而不倒。

    像沙雨這種身份的人,在外麵肯定至高無上的存在,沒人願意輕易招惹,可是,在陰陽殿內部,別說殿主了,就是護法,甚至是長老,在某些時候都可以擊殺他們。

    利益至上,這是沙族的宗旨,而許一凡能提出那個條件,顯然是知道這一點的。

    此時此刻,沙雨很怕穀歌會答應許一凡,畢竟,犧牲一個所謂的三小姐,換取一個特殊的許一凡,怎麽看都是很值得的。

    然而,穀歌接下來的話,讓沙雨緊張的心,略微放鬆了一下。

    聽到許一凡的話,穀歌看著許一凡,搖搖頭,說道:“許公子,你我都是聰明人,不用玩這種小把戲,即便我答應了你的要求,我想你也不會投降,即便你投降,說實話,我也不敢信。”

    許一凡:“......”

    聞聽此言,許一凡有些無語。

    穀歌卻繼續說道:“從你在東海城開始崛起的時候,我就在默默地關注你,然後來到你身邊,近距離的觀察你的一舉一動,我很了解,至少相對於她來說,我更了解你,也正是因為這種了解,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會輕易妥協的人。”

    “了解我?”

    許一凡挑了挑眉頭,隨口道:“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你說你了解我?”

    似乎是聽出了許一凡話裏的譏諷意味,穀歌笑了笑道:“許公子,說實話,你真的是一個很特殊的人,越是靠近你,越是了解你,越是感到迷惑,很多人都說你怕死,而你也確實怕死,可你做的那些事,每次都危險重重,這讓我很不解。”

    許一凡聳聳肩道:“其實,我也很不解,我真的很怕死的。”

    “也許吧。”

    穀歌沒有反駁許一凡的話,但是,也沒有相信他的話。

    “人活一世,隻要是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他們做事兒都有自己的目的,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王侯將相,亦或者是修行者,皆是如此,可我跟在你身邊這麽久,我至今都沒有看出,你到底想要什麽,是探查自己的身世,還是走上修行的巔峰,亦或者是其他的什麽?”

    許一凡搖搖頭,一臉苦惱道:“說實話,別說你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啊。”

    穀歌聞言,眯起眼睛,看著許一凡不說話了。

    他看不懂這個少年,也不是看不懂,而是看不透,這種感覺很微妙,也很奇怪,感覺接觸的越多,就越是迷惑,許一凡就像一團迷霧一般,沒有盡頭,而這種感覺,他隻有麵對兩位殿主的時候才會有。

    正因為接觸的久了,他才不敢相信許一凡的話,正如沙雨想的那樣,許一凡的話有毒。

    誰能想到,一場本該有將士去廝殺,決定勝負的戰役,因為這家夥,居然把死囚放出來了,讓那些本就該死的家夥,心甘情願的去赴死。

    死囚本身就是一種很特殊的人,也是最窮凶極惡的人,在他們眼中,除了他們自己的利益,根本不在乎其他的,至於說什麽家國大義,關他們屁事兒啊,可最終的結果卻是,這些死囚真的拿起武器,為了一句不知道真假的承諾,前赴後繼的戰死。

    如果說忽悠死囚去送死還不算什麽的話,那讓那些敵對陣營的俘虜,也拿起武器前去廝殺,就是讓所有人感到意外的,穀歌一直很好奇,許一凡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至於說石族和馬族的人,他們站在大炎這邊,穀歌並不感到意外,石族是因為夫子的緣故,而馬族是因為夢流煙那個女人,可死囚和俘虜卻是因為許一凡。

    就像今天,沙雨會暴露,是在穀歌預料之內的事情,畢竟,高牙已經暴露了,他隻是沒想到,沙雨暴露的那麽快而已,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也會暴露。

    要知道,他為了穀歌這個身份,他可是付出了很多東西和代價的,就這麽暴露了,說實話,還是心有不甘的,最讓他感到戳心的是,是他不知道怎麽暴露的。

    穀歌思來想去,估計是因為高牙的暴露,許府這邊混亂無比,讓他放鬆了警惕,還有這段時間,他有意無意的幫助了幾次沙雨,然後被許一凡發現了。

    許一凡卻沒有想那麽多,他隻是看著穀歌,開口道:“提議還是那個提議,如果你想跟我好好談,就拿她的人頭來換。”

    “如果我不答應呢?”穀歌眯起眼睛說道。

    “那就都留下來好了。”

    許一凡仿佛在說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很自信啊,憑你的實力,可能留不住我。”穀歌淡淡道。

    聞聽此言,許一凡嘴角翹起,笑了起來。

    我?

    穀歌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這說明什麽?

    說明穀歌已經做好放棄沙雨的準備了,穀歌看似沒有考慮許一凡的話,可實際上,他已經在考慮,而且似乎子啊做出了決定。

    看到許一凡笑了起來,穀歌微微皺眉,目光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憑借他的眼光,已經看出來,許一凡還是四品修為,雖然他的四品和其他修士的四品有些不同,可總體來說,並沒有超脫這個範疇,更何況,許一凡現在還有傷在上,而他是一品大修士,而且還是經曆過數次生死劫一品大修士。

    境界相差這麽大,實力也相差這麽多,許一凡根本對他構不成威脅,他現在擔心的不是許一凡,而是許一凡身後的人。

    薑三甲和趙娣的離開,不但讓沙雨和高牙看到了機會,也讓穀歌看到了機會,不過,相對於沙雨他們,穀歌更加的謹慎小心,他懷疑薑三甲可能並沒有離開。

    之前高牙的行動,就是一個試探,而之後的那場襲殺,也是試探之一,可從始至終,薑三甲都沒有出現,這讓穀歌開始懷疑,薑三甲可能是真的離開了,可是現在,他看到成竹在胸的許一凡,又開始懷疑自己這個判斷了。

    穀歌跟在許一凡身邊的時間不短了,不管是對許一凡也好,還是他身邊的人也好,對他們的實力都有一個詳細的了解,除了薑三甲之外,包括許一凡在內的人,似乎都沒有人能夠對其造成威脅,哪怕是死灰營的戰士。

    別人懼怕死灰營戰士,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對方,死灰營戰士太過於特殊,比死士還要可怕,隻要是個人,都想要活下去,即便是死士,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會輕易去死,可死灰營的戰士卻不同,他們對死有一種狂熱的渴望,這種渴望即便是穀歌,也沒有弄清楚緣由。

    死灰營戰士威脅確實很大,上三境以下,幾乎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畢竟,跟一心求死的人交手,是非常危險的,而上三境以上的人,死灰營對他們有威脅,至於威脅程度,跟他們個人實力有關。

    之前的兩次試探,已經讓許一凡暴露出了很多底牌,比如許府那支人數不多,戰力卻很凶猛的護衛隊,還有三個三品境界的死灰營戰士,以及許一凡自身的實力。

    可是,這些東西對穀歌的威脅都不大,即便他們加在一起,威脅也不大。

    穀歌想不通,許一凡的自信到底來自何處。

    看到緊蹙眉頭,目光在四周來回掃視的穀歌,許一凡笑道:“你似乎很緊張。”

    穀歌收回目光,看向許一凡,眉頭緊蹙道:“我不緊張,我隻是很好奇,你為何如此自信,要知道,不管是我,還是她,如此近距離,想過殺死你,是很容易的。”

    許一凡聞言,點點頭,並沒有否認穀歌的說法,但是,他卻說道:“那你們為何不動手呢?”

    穀歌沒有說話,而沙雨目光在許一凡和穀歌身上來回掃視著,在許一凡和穀歌對話期間,她已經悄悄遠離二人,站在一個她自認為安全的地方。

    怕死是人的天性,不單單是許一凡,沙雨也很怕死。

    見二人不說話,許一凡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濃鬱,他看著穀歌說道:“你們應該是在等人吧。”

    “哦?”

    穀歌挑了挑眉頭,說道:“何以見得?”

    “明天就是元宵節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打算明天在長安城有大動作,東西你們已經拿到手了,但是,想要轉移眾人的視線,單單一個日月齋還不夠,畢竟其他勢力的人都不蠢,如果京城出了事兒,那很多人的目光都會有所轉移,上古秘境固然重要,可對於朝廷來說,京城更重要,他們不會允許新的動-亂再次發生的,敵人越是不想看到的事情,你們越是會去做,隻要京城亂了,再有日月齋和方士拖著他們,你們就可以順利抽身後退,然後再消失,畢竟陰陽殿一向很神秘,即便是那些人反應過來,想到找到你們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而在這段時間裏,說不定你們已經找到了上古秘境。”

    說到這,許一凡突然挑了挑眉頭,說道:“或者說,從你們拿到東西開始,就一直在行動的路上。”

    聽到許一凡這麽說,穀歌下意識的點點頭,他看向許一凡的眼神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許公子,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睿智。”

    說到這,穀歌搖搖頭,說道:“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睿智,我真的很好奇,如此年紀的你,到底是如何擁有如此高智慧的。”

    “我說我是輪回轉世之人,你信不信?”許一凡隨口道。

    本來,許一凡隻是開個玩笑,隨口一說,但是,讓許一凡沒想到的是,穀歌在思忖片刻之後,居然點點頭,說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許一凡:“......”

    (°ー°〃)

    自從穀歌的身份被揭穿之後,沙雨就不在開口,此刻,聽到二人的對話,沙雨心中的那種不安,愈發的強烈起來,她轉過頭,看向穀歌說道:“沙護法,別跟他廢話了,要麽帶走他,要麽殺了他。”

    聽到沙雨那明顯帶著命令口吻的話語,穀歌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沙雨此時已經顧不得其他了,繼續說道:“遲則生變,我安排進書房和臥房的人,至今沒有出來,看來是出事了,而且我發現百貨樓和四季樓那邊好像也出了問題。”

    穀歌看了一眼沙雨,臉色有些陰沉,說實話,他對沙雨的行動很不滿,不,是非常的不滿。

    如果不是看在她成功帶走了地圖和鑰匙,還有她是三小姐的份兒,穀歌在高牙得手之後,就會處理掉沙雨,這個女人太多事兒了,就像許一凡說的那樣,畫蛇添足。

    但是,穀歌又不得不承認,沙雨方才這番話,說的很有道理。

    沙雨安排人進入許一凡的書房和臥房,這件事他是知道的,可是,去往這兩個地方都沒有出來,顯然是出事了,即便沒有出事,也肯定暴露了。

    另外,百貨樓和四季樓那邊,除了最開始的騷亂之外,就沒有其他的騷亂,這很不正常,穀歌也感到了不安。

    想到這兒,穀歌就轉過頭,看向許一凡說道:“你是自己跟我走呢?還是我打廢你之後,再帶著你走呢?亦或者是我直接打死你。”

    “打死我?”

    許一凡咧嘴一笑,滿臉譏諷道:“就憑你,還不夠。”

    “哦?是嗎?”

    說完這句話,穀歌不再猶豫,也不再廢話,許一凡說的沒錯,他確實在等人,但是,他的人遲遲沒來,這肯定出問題了,既如此,還是先拿下許一凡再說。

    看著拔劍出鞘的穀歌,許一凡就站點原地,手捧暖爐,一動不動,似乎是被嚇傻了。

    但是,在穀歌動手的時候,穀歌眼皮子突然狂跳了一下,他眼角餘光,看到房脊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

    一個青年男人,身著白袍,一把劍橫放在背後,眼睛平靜的看著穀歌。

    “墨白!”

    在看到男人的時候,穀歌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抬起頭,眼睛死死地盯著男人,說出了他的名字。

    “你不是離開長安城了嗎?怎麽會來這兒?”穀歌下意識的問道。

    墨白從房脊上一躍而下,輕飄飄的落在許一凡麵前。

    先是看了穀歌一眼,然後轉過頭看向許一凡,微微眯眼道:“你知道我來了?”

    許一凡看著墨白,微微躬身道:“之前多謝墨大哥的救命之恩。”

    沙雨:“......”

    穀歌:“......”

    墨白挑了挑眉頭,看著突然變得謙虛起來的許一凡,有些意外,還有墨大哥,這個稱呼是怎麽來的?初次見麵就喊大哥,真的合適嗎?

    他知道許一凡說的救命之恩是什麽,之前,許一凡在離開東海城,營救齊若兮她們的路上,遭遇到了一次襲殺,而那次正是墨白攔住了真正的敵人,許一凡他們才僥幸躲過一劫。

    不過,從始至終,墨白都沒有露麵,他以為許一凡不知道,現在看來,許一凡是知道了。

    “奉命行事而已,無需言謝。”

    許一凡卻搖搖頭,一臉真誠道:“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

    墨白聞言,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轉過頭,看向穀歌說道:“不良人也該清理一下了。”

    說完,墨白就朝穀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