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四魔初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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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奇的材質、特別的形狀,隱秘的保藏,每一處都透露著不尋常。
井甘心情有些激動,是自穿越到這個世界後從未有過的興奮。
“什麽怪東西……”
韓凡邊嫌棄嘀咕著邊打開了第二層盒子,裏麵露出的東西徹底肯定了井甘那微妙的猜測。
這絕不是這個是世界本該有的東西,和她的感應耳塞一樣,這是個外來物。
隱形眼鏡可是有期效的,這東西卻在這藏了不知多少年,也沒有什麽特殊藥水保存,就這麽幹巴巴放在盒子裏,卻既沒有變形也沒有縮水幹癟。
這可不是她穿越來的那個社會有的東西,它應該和感應耳塞一樣來自更超前的時代。
“兩個圓片,這是幹什麽用的?”
隋江也忍不住好奇地湊近了些看,隻見第二層盒子裏一左一右放著兩個圓圓的東西,薄如蟬翼,顏色是透明的,不仔細看都可能發現不了。
韓凡將透明圓片放在指頭上,對著陽光照了照,居然還能反光。
手指捏了捏,能夠變形,手感很柔軟。
“這難道……是吃的?是什麽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藥?”
韓凡笑看了隋江一眼,沒想到這書呆子想象力還挺豐富。
“你敢吃你嚐嚐看,和我們說說什麽味。”
韓凡把手指頭上的東西往隋江麵前一送,隋江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脖子。
“你們把它藏這麽嚴實,可見是很重要的東西,我可不敢亂碰。”
“誰知道是我家的還是你家的,萬一是你家老祖宗藏在這的呢。”
隋江閉了嘴,這還真說不好。
“這到底什麽古怪東西……不過肯定是寶貝,拿回去給老頭看看。”
韓凡臉上的茫然轉為驚喜,樂滋滋地把東西裝好藏進袖子裏,還一臉得意的拍了拍。
沒想到今兒還有這樣的收獲。
韓凡這會斷手的疼也忘了,也不再找阿蘭算賬,吊著斷手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閣樓,想要回家給老頭子看。
結果他們剛從閣樓上下來,便撞見夥計到處找他。
“少東家,原來您在這,楊公子來了,正在菊園等您呢。”
“今安來了?”
韓凡麵上一喜,連忙道,“快,帶本公子去見他。”
井甘適時提出告辭,韓凡這次急著去見好友,也沒再犯渾,便放她走了,約她下次再出來玩。
最後還氣哼哼地衝阿蘭哼了一聲,說了句“今天打我的帳下次再和你算。”
卻又忘記了自己還沒問到井甘的名字,哪兒還有什麽下次。
幾人在樓道口分手,韓凡急匆匆就要往菊園去,還沒走出幾步,遠遠便見到一個衣著華貴的身影出現在了視野中。
那人頭發高高束起,腰束寬帶,環佩叮當,當真一位尊貴體麵的貴公子。
韓凡一眼認出他,舉起手臂就大喊一聲,“今安。”
結果忘了自己右手斷了,當即疼得後背一陣冷汗。
楊今安也一眼看見了他,悠哉地一甩長袖,雙手背在身後,埋怨地道,“好小子,讓我好等,你不是說要請我喝茶嗎,就那麽把我晾在……”
他話還未完,突然斷了聲音。
他視線繞過韓凡定格在樓梯口那個瘦長的身影上,一股熱意從頭蔓延到腳底,愣愣地半天反應不過來。
他怎麽在這,他的臉……
阿蘭也聽出了楊今安的聲音,卻雲淡風輕,全無波動。
“今安,怎麽了?”
韓凡見他發呆,用沒受傷的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楊今安喔了一聲,問道,“這幾位是?”
韓凡順著他的目光回了頭。
井甘幾個還沒來得及走就被楊今安瞧見了,對方有打招呼的意思,他們也不好不理會,隻能回以一個禮貌的微笑。
“喔,他們呀……隋家的人。”
韓凡如此介紹。
經這麽一提醒他又想起還沒問到那小姑娘的名字,差點又忘了。
阿蘭如今生活的環境楊今安早已查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那個坐著輪椅的少女就是救了他的人,也是如今與他生活在一起的人,叫井甘。
如此,姓隋的便隻可能是那個不認識的小個子男人。
“隋家的人……倒是許多年不曾聽說了。”
楊今安打量了隋江幾眼,神清淡淡的,很快便收回了視線。
隋江有些驚訝,他知道隋家,加上又姓楊,莫非……是讀書會的那個楊家?
隋江沒有忍住問出了口,楊今安微笑了一下,肯定了他的猜測。
隋江激動地臉頰微微泛紅,接著心底又泛起一絲酸澀。
爹要是也在這就好了,他看見楊家的人,必然會特別開心。
聽聞楊家已經許多年不管讀書會的事了,沒想到今天會出現在這。
隋江覺地今天運氣不錯,一下子把趙家、楊家、韓家的人都見到了,這應該算是幾年、甚至十幾年來第一次四家人齊聚。
但與讀書會建立之初相比,早已是物是人非。
隋江心頭滿是感慨,情緒也變得有些低落,並沒有因機會難得而與他們過多攀談。
如今楊家、韓家如日中天,怕是根本不願與他這個破落戶往來。
韓凡急著和楊今安去喝酒,沒有過多停留,攬著楊今安的肩膀就說說笑笑地走了。
井甘幾人也下樓離開了墨香茶樓。
走到茶樓門口時就見老秀才靠在牆上邊捶著腿邊等他們,見他們出來,拖著站得酸疼的雙腿走上前去,臉上的擔憂終於消散開去。
隋江心頭微熱,快迎了兩步,扶了他一把,“您還在呢。”
老秀才瞧他好好的,瞬間又板起臉來,“你們是我帶來的,要出了什麽事,我可擔不起責任。”
隋江抿嘴一笑,“多謝您。我們走吧,先送您回家,我們再回留仙縣。”
隋江攙著老秀才出了茶樓,等走下門口的台階,老秀才便一把甩開他的手。
“我自己回,你們回你們的,有什麽好送的。”
“我們有車速度快,您腿也不方便,還是先送您吧。”
隋江還在勸,老秀才卻是個固執的人,堅決不用他送,一甩袖子,背著手就走了。
可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看隋江。
“你當真不願科考?憑你的實力,定然能輕鬆考中秀才,便是考個舉人想來也不是難事。”
隋江有些不敢看老秀才的眼睛,卻是堅定地搖頭,“我無心官場。”
“科考也不一定要做官,有了功名便再不是布衣平民,人生將截然大同。你就不想光耀門楣,給你爹增光嗎?”
隋江微垂著眼瞼,半晌才道,“我爹說,隻要無愧於心就好。”
老秀才長長歎了一口氣,滿臉的惋惜和酸澀。
有天賦的不願科考,他這般沒天賦的卻掙紮執著了一輩子,天意弄人啊!
街道兩側商鋪林立,熱鬧紛嚷,好不繁華。
老秀才混在人群中,背影卻透著淒涼之感。
隋江坐上牛車,車子緩緩行動起來。
井甘見他情緒低落,問道,“想什麽呢?”
隋江抿了下嘴唇,突然抬眼,用求教般的眼神看向井甘,認真地問道,“你說他們為何不願重建書樓呢?”
從方才在樓上見到韓家人和楊家人親密地走在一起,隋江心頭便壓上了一塊名叫疑惑的石頭,越來越沉,麵對這個比他小七八歲的小丫頭卻不自覺問出口。
或許在他心底,不知不覺已經對這個合作夥伴產生了信任和依靠,並且認可了她的聰明才智。
她年紀雖小,能力和眼光卻遠遠超過自己,或許她能幫自己解答。
“什麽意思?”
井甘看他憋著一腔情緒很不好受的樣子,調整了一下躺姿,擺出認真傾聽的樣子。
隋江便將事情細細講來,原來他的父親曾想重建書樓,挨著拜訪趙、韓、楊三家,想重現曾經四家祖先的榮耀和光彩。
這本是件好事,且對他們幾家如今的實力來說也不是多難的事,但沒想到全都拒絕了。
他父親抱著一腔熱血重振家聲,卻遭到連番打擊,這才鬱鬱寡歡,早早離世。
父親想不通,隋江也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何?
井甘等著隋江講完,壓抑的臉上露出一絲一吐為快後的輕鬆感,這才開了口。
“原因很簡單,如今的隋、楊、韓、趙,早已不是曾經的朗朗讀書會四大創建者。”
隋江麵露迷茫,“此言何意?”
井甘手指輕輕敲擊著手背,看著隋江熱切的眼眸,回答道“意思就是,你們四家如今差距太大了,早已不在一個層麵上。
楊家如今乃京城大族,何等尊貴,為何要與平頭百姓有深入的牽扯,完全是自降身份的做法。
楊家從讀書會抽身,你當是為何,不過是看不上罷了。
而韓家棄文從商,早已不是同一個圈子。”
“那,那趙家呢,他們沒理由拒絕啊。書樓重建,趙家也是有好處的。”
隋江表情掙紮而迫切,卻透著一股不諳世事的天真。
井甘像看天真無知的孩子一樣,唏噓一聲,“楊家有權、韓家有錢,而你隋家……有聲名,一旦書樓重現,最沒地位和存在感的就是趙家,到時趙家隻會淪為其他三家的陪襯。
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就是這個意思。
趙家想做領頭的,所以寧願讀書會保持現狀,完全由他掌控。”
隋江僵硬的身軀突然像泄了氣的球一樣垮了下來,整個人都處在恍惚的狀態,半天消化不了。
井甘伸長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隋家雖落魄,但隋家天才的名聲到如今也是口耳相傳,不容小覷。趙主簿其實有些忌憚你,讀書會上才會想要打壓你。所以你要自信起來,無需妄自菲薄,你隋家的潛力還大著呢。”
井甘非常不擅長說教,也不喜歡說教,偏偏隋江這種膽怯壓抑的性子就要不停給他自信心。
他是隋家的招牌,可不能再像今天這樣不堪用,日後還多的是需要他鎮場子的時候。
牛車晃晃悠悠走了一會慢慢停了下來,隋江有些奇怪,到留仙縣不會這麽快。
他掀開車簾往外一看,他們居然來了攬書閣。
“你是有事找書先生?”隋江放下車簾問道。
井甘道,“想找些書看看。你要一起去嗎?”
隋江點了下頭,“都來了,自然要進去看看,我正好也有些書想來找一找。”
井甘被阿蘭抱下車放進輪椅裏,仰頭就看見一個夥計正爬在高梯上擦著匾額,另有夥計正將門邊‘第一藏書閣’的牌子摘下來。
那牌子正是藏書比拚贏家的標誌,上麵刻有讀書會的徽章,是獨一份的,由藏書比拚獲勝者擁有。
因為書先生連續多年都是藏書比拚的贏家,所以這個牌子也就一直掛在攬書閣門口,從未摘過,幾乎成了攬書閣的專屬。
攬書閣掌櫃指揮著夥計動作利落些,瞧見門口停下的牛車,以及上麵下來的坐著輪椅的少女,一下猜到了她的身份。
今天讀書會上書先生輸給了一個輪椅少女的事此時已經在文人圈子傳開了,把門口第一藏書閣的牌子摘下來也是書先生吩咐的。
想著這麽多年連任的榮譽今天被一個小丫頭搶了去,掌櫃心裏很不痛快。
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偷偷瞪了井甘一眼,轉為正臉時立馬又恢複成笑臉迎人的模樣。
“幾位想必就是滄海書鋪的東家和小股東吧,這是剛從墨香茶樓過來嗎,不知有何貴幹?牌子我們已經取下來了,東家說過些天會去滄海書鋪一趟,屆時一道送去,沒想到諸位便來了。”
掌櫃以為他們是迫不及待來拿牌子回去掛起來,臉上雖在笑,語氣卻有些陰陽怪氣的。
隋江連忙解釋道,“你誤會了,我們是來找書的,並非專程來拿牌子。”
掌櫃笑了笑,“是小的誤會了。既是來找書的,那幾位裏麵請。”
說著微側開身,朝幾人做了個‘請’的姿勢。
井甘根本沒理會掌櫃的小情緒,由阿蘭推著進了攬書閣,明亮寬敞的大廳內客人繁多,藏書琳琅滿目,環境亦是雅致清幽。
不愧是湘安省最有名的書鋪!
“幾位想找什麽書,小的可以讓夥計幫你們找。”
一進來,看著一座座書架上琳琅滿目擺放著的書籍,隋江眼睛都亮了。
此時眼裏再看不見其他,瞧見自己感興趣的立馬就走開了。
見隋江理都不理他,掌櫃心裏埋汰一句沒禮貌,就聽坐輪椅的小姑娘道,“我想找關於四魔的書。”
掌櫃驚了一下,目光機警地打量了井甘幾眼,下意識放低聲音。
“那些可都是禁書,我們攬書閣怎麽會有。”
井甘擰起眉,掌櫃這表情莫不是以為他們是來找麻煩的?
“有沒有你問問你們東家,或許太過稀缺被收藏起來了,你不知道。”
掌櫃越看越覺得井甘是來找茬的,沒事來他們書閣找禁書,要真被她找到了禁書,說不定立馬就會跑去衙門狀告。
攬書閣與滄海書鋪是同行,這少女又是今天奪了書先生光彩的敵人,掌櫃看他們時自然帶了偏見,警惕心很重。
井甘不與他多說,隻道,“你若做不了主,還請問問你們東家。我與你們東家還約了過些日子到滄海書鋪交流藏書,攬書閣的肚量不會連我個小姑娘都比不上吧。”
掌櫃一下子語塞,這小丫頭年紀不小,嘴巴倒是利得很。
掌櫃沒再固執,說了聲稍等,便去找自家東家去了。
書先生正在整理前不久剛到的幾卷古書,聽聞滄海書鋪的東家和小股東來了,當即露了笑,甩著折扇親自出去相見。
攬書閣的客人們見到書先生紛紛上前打招呼行禮,書先生客氣地一一回應,目標明確地走向了站在一排書架前找書的小姑娘。
“掌櫃說你想找四魔的書?”
井甘將手中一本書插進書架,循聲回頭,頷首見了一禮。
“也是興致突起,想著攬書閣是湘安最大的書鋪,便來您這尋一尋。”
書先生輕輕搖著折扇,興致頗好地玩笑道,“小股東青蔥毓秀,沒想到會對四魔感興趣。”
“讀史以明智,知古而鑒今,如此才能避免重蹈覆轍。”
書先生愣了一下,倏地朗聲大笑起來,舒暢而充滿欣賞的笑聲引得許多人側目,很快都認出了那是朗朗讀書會上的那個女子。
瞧見書先生和井甘相談甚歡的樣子,都不免有些驚奇。
這女子搶了攬書閣今年的第一藏書稱號,書先生卻毫無芥蒂,果然度量非凡。
“小股東果非尋常女子,令在下刮目相看。冒昧請問姑娘芳名,日後姑娘想尋什麽書盡管來我攬書閣,定不吝共賞。”
書先生示好,井甘求之不得,微笑著回道,“小女子井甘。”
“井甘……井清而甘,清新宜人,好名字。”
井甘隻是頷首微笑。
書先生自第一眼見她便這副寵辱不驚、泰然自得的模樣,倒不像個尋常農家的小姑娘,頗有高門貴女的風範。
“井姑娘要的書在後宅,井姑娘請。”
井甘跟著書先生出了大堂,自私家小徑去往了後院,穿插過一片生機勃勃的園林來到了書先生居住的後宅。
井甘被請入廳堂入座等候,書先生很快拿了兩本書出來,一本《紅魔起居錄》,一本《四魔全瞰》。
井甘雙手接過,簡單地翻看了幾頁。
《四魔全瞰》概括性地講述了四魔時期的一些重大事件,和百姓們苦不堪言的生活。
《紅魔起居錄》則是一個曾在紅魔身邊當差的太監偷偷記錄紅魔的言行,後來被整理為書,獨獨記錄關於四魔之一的紅魔的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