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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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達拉宮,本是鬆讚幹布為迎娶大唐公主建立的宮殿,為表誠意這才建的極為輝煌,但屢次被大唐拒絕,也就沒了那心思,現在卻是成為了吐蕃的王宮。
當張少陵來到此處,看著眼前迥異的建築,在遼闊的雪山之旁,幽碧的湖水之旁,藍天白雲之下,宛若天宮。
雖然沒有大唐宮殿那麽恢弘大氣,盡顯大國風範,但卻有了一種聖潔,清靈之感。他不知道李淳風建立的三清道宮如何,但在道家全力支持下,想必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諸位,請!”
祿東讚對於張少陵一行人的申請很是滿意,這是高原上自古絕無僅有的建築和宮殿,這既是吐蕃強盛的代表,也是吐蕃富足的體現。
“本來我王是要親自接待的,可惜”祿東讚不忍言道。
這時一名道士忍不住說道“我道家在醫術方麵也有獨到之處,就連神醫孫思邈都是我道家之人,不妨”
“閉嘴!”
張少陵怒喝道“你我皆是年輕一輩,修行還不到家,怎麽能出如此狂言?退下!”
那道士嚇一跳,好似明白了什麽,臉色一白,連忙退下。
“倒是讓您見笑了,我等在道家都是年輕一輩,少年一年義氣,鬆讚幹布閣下的病情郕公弟子都束手無策,我等能有什麽辦法?”
但張少陵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祿東讚就急了。
“道長此言差矣,正所謂旁觀者清,要是方麵還請為我王診治,如若不成,本相也絕不怪罪。”
“還請道長出手一試~”
張少陵沉默了,一旁說話的道士已經變的搖搖欲墜,自己一句話此時卻將他們陷入如此境地,這救還是不救?
救了,說明郕國公浪得虛名,要是不救,那就是他們見死不救了。一旦吐蕃大怒,他們怕是
“大相何須為難貧道?郕國公在大唐享有盛譽,連他都無法,我等又有什麽辦法?”但看到祿東讚繼續堅持的樣子,隻能無奈道“那就由在下姑且一看,至於成不成,在下就不敢保證了。”
“好好好,諸位先去休息,本相這就去安排!”
他現在也顧不得其他了,現在鬆讚幹布的存在對於吐蕃來說太重要了,隻要再能撐一段時間,自己就有把握平息內亂,將吐蕃完完整整地交給小王。
來到驛館,張少陵猛地回頭看向方才說話的道士,平靜道“靜虛師弟~”
“師兄!”靜虛頭上冒汗,他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將自己陷入險地。
“來的時候諸位長輩是怎麽交待的?你來說給大家聽聽!”
靜虛臉色煞白,但到底是道家精心培養出來的精英弟子,最後還是咬牙道“在外一切聽從師兄吩咐,不該說的不說,不該看的不看。”
“虛心守篤,靜心傳道,不入官場,不涉王事”
張少陵睜開眼睛,平靜道“既然知道錯了,那就去外麵打坐修行吧,什麽時候真正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再來見我,如若不服,自可離去。”
“是,師兄!”
直到靜虛離開,一旁一中年道士憂慮道“道主,此事怕是有些難辦啊,要是當年郕公弟子是”
“好了,郕公弟子什麽人大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是做不出此等事情的,不然數年過去,吐蕃豈會沒有半點察覺?這裏麵或許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既然答應了那就去看看吧!”
“是!”
祿東讚來到王宮,屏退左右,看著帷幕中瘦小的身影,心中猶如針紮的一般,痛徹心扉。
當年大王已經是病入膏肓,如無猛藥怕是時日無多。最後王玄策等人實在熬不住祿東讚請求,隻能用了一味藥。
但此藥的後作用極大,並且對其將越來越依賴,到最後隻能在痛苦中死去。王玄策等人當然不會隱瞞,因為一旦被吐蕃知曉,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下場。
所以,最後將一切都告知對方,用與不用皆在對方心思。
好似聽到了動靜,帷幕中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是大相嗎?可曾接到大唐來人?”
祿東讚心中猛地揪了一下,就像是有人在握著自己的心髒一般,憋屈的厲害。但為了不使大王分心,還是道“接到了,都是年輕道士,對我吐蕃並無太大圖謀!”
“嗯,那就好,那就好!”
“咳咳!”
“大王”
“站住!”
就在鬆讚幹布猛烈咳嗽,祿東讚就要上前查看時,裏麵突然傳來鬆讚幹布的急切聲。
“大王您咋麽樣了?您就讓老臣看看你吧!”祿東讚心中酸楚誰人能知?當年的高原雄鷹已經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樣,有時候他都在想,或許當年大王就那樣走了,或許也是件好事。
“不,不要進來!”
鬆讚幹布平息了下,喃喃道“值了,以我病痛還回吐蕃安穩數年,讓我兒有了喘息成長的機會,這一切都值了。”
“大王,中原道士多有奇術,我已經懇求他們救治您,明日就帶他們前來!”
鬆讚幹布沉默了,良久道“你有心了,但本王的身體自己知道,這些年能活著已經是邀天之幸,早已透支了全部潛能,恐怕神仙來了也於事無補。”
“算了,既然你都請了,那就讓他們看看吧。”
“本王乏了。大相自去忙吧!”
祿東讚深深一禮,這一禮既是對這位吐蕃雄鷹的敬佩,也是對他這幾年的犧牲的拜服。他,為吐蕃奉獻了自己的一切啊。
“臣,告退!”
第二日清晨,祿東讚早已在驛館等候,看到張少陵出來,連忙上前道“道長昨晚休息的可好?”
“有勞大相費心了,貧道等人都是方外之人,有一屋遮身,有一飯飽腹足矣。大相卻是太客氣了!”
祿東讚卻無所謂道“什麽費不費心的,道長一行乃是我吐蕃貴客,豈可怠慢,這傳出去還以為我吐蕃不懂規矩呢。”
說完有些急切道“那不知現在”
張少陵輕歎一聲,道“走吧,貧道也想見見高原的雄鷹,想必是一位真正的英豪吧!”
祿東讚臉上變的有些黯然,但還是強打著精神笑道“去見見不就知道了?想必不會讓你失望的。”
很快,一行人來到王宮當中,當快要踏入大殿時張少陵鼻子一動,臉色突然變的難看至極。祿東讚好似沒看到一樣,做了個請的姿勢,張少陵深深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道“其他人都在外麵候著吧,都不要進來了!”
一行道士麵麵相覷,隻有中年道士麵色難看,他已經知道為什麽頻死的鬆讚幹布撐到了現在,原來是用了那個東西。
“這是個真正的狠人啊!”
走進寢宮,發現其中並無人伺候,他就明白了什麽。
“道長請!”
麵對祿東讚的邀請,張少陵搖了搖頭,歎道“既然已經知曉已是藥石無醫,又何必折騰人呢,用了那東西,神仙來了也無法。”
祿東讚眼神變的極為犀利,就在他想要說什麽時,鬆讚幹布虛弱的聲音響起。
“大相,還是不要為難道長了。”
隔著帷幕,張少陵就能清晰地聞到一股腐朽的味道,這是將死之人才會散發出的味道,長安做法事的他豈能不明白?
“可是大王”
“不要說了!”
張少陵突然有些佩服這位的勇氣和堅韌的毅力,吃了那東西,還能保持平常心態,這是何等的毅力?
他突然道“大王可曾怨恨郕國公?”
靜,死一般的靜,
大殿中落針可聞,祿東讚甚至已經打算出手了,卻被鬆讚幹布打斷。
“哈哈哈哈哈~”
鬆讚幹布放聲大笑,直到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這才恨恨道“說不恨是假的,每次當我陷入痛苦,宛如萬蟻啃食骨頭的時候,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但我又感激他,讓我有了為吐蕃續命的時間,為我兒成長的時間。”
張少陵突然有種被猛虎盯住的感覺,他知道這是鬆讚幹布在看自己。
“你能被姬鬆選中,可見絕非常人。”
張少陵一愣,解釋道“貧道是奉道家諸位老祖之命,自願西行傳道的”
“行了,都說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敵人,本王和姬鬆之間雖算不上生死大敵,但卻一直視他為第一勁敵,他的所有舉動和在中原種種都會第一時間傳到本王這裏。”
“在本王的印象裏,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算計好的,從來不做無用之事。雖然不清楚你為什麽有了西行傳道的想法,但這絕對和姬鬆脫不了幹係。雖然這種感覺毫無由來,但本王卻堅信不會錯的。”
“因為大唐在西域打下了廣闊的領土,你沒有去過或許不清楚那是多麽大的一片土地。因為他需要西域穩定,所以有李淳風在西域大肆傳教。但這還不夠,他更需要有人去更遠的地方傳播你中原的文明。”
“佛家不行,因為佛出自身毒,那是西域眾多國家所又不能接受的。而你道家的理念卻恰恰不會與西域諸國教派產生太大的衝突,攝於大唐的威嚴,隻要爾等做的不過分,就不會出什麽大事。”
張少陵豁然開朗,所有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現在全明白了。
他沉默良久,道“無論如何這也是貧道的誌向,貧道生於中原,長於道家祖庭,我一出生就是龍虎山的傳人,所聽所聞也都是道家典籍。”
“貧道為道而生,也願為道而殉,此生無怨無悔!”
“好好好!”
鬆讚幹布放聲大笑道“好一個無怨無悔,或許隻有這樣的堅持和奉獻,才會有如此的大誌向。”
“本王有個請求,還請道長答應!“突然,鬆讚幹布語氣帶有一絲懇求道。
張少陵愣了下,沉思片刻道“大王請說,貧要力所能及,貧道不會拒絕的!”
“好,那就請道長留下一段時間,在吐蕃傳道吧!”
“什麽?”
簡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在吐蕃傳道,還是這位在吐蕃有著巨大威望的王者說出來的話,如何不讓他震驚?
“怎麽?難道我吐蕃子民不堪造就,不能承載你道家教義?”
“不敢!”
張少陵搖頭苦笑道“這和貧道的初衷有所出入,按照之前的計劃,應該直接去西域的,現在您卻”
“道長不必多慮,你或許不清楚我吐蕃的情況,這些還是由大相來說吧!”
祿東讚沉思片刻,道“之前吐蕃上的苯教已經退居山野,大王在身都引進的佛教雖然比之前有所改觀,但卻不能一家獨大。”
“中原佛教不適合我吐蕃,但你道家不同,在中原本相曾和諸多道長討論過,清楚你道家理念更符合我吐蕃。”
“所以,大王邀請你留下來傳教,不管是對你,或對大唐都是好事。”
“請道長思量!”
張少陵麵露沉思,說實話,他不是不想在吐蕃傳教,但這樣一來卻是有可能助長吐蕃實力,他雖然是道家人,但同樣也是大唐人,他不希望有一天吐蕃憑借著道家的知識去攻打大唐,那樣,自己豈不是成了大唐的罪人?
“本王知道你自顧慮,大相”鬆讚幹布朝祿東讚說一聲,隻見祿東讚從懷中拿出一封國書。
“這是當初和郕公弟子王玄策簽訂的國書,隻要你答應,我吐蕃承諾百年之內不會有任何不臣之舉。”
“至於百年之後”
他苦笑一聲“我等哪管得了身後之事啊!”
張少陵動容,能做出如此承諾可見吐蕃誠意,隨即道“此事貧道確是不能做主,正好柴大將軍就在東女國,貧道可傳書去詢問下,如不出意外,大唐也願和吐蕃百年好合。”
祿東讚點頭道“如此也好!那大王和本相就等候道長佳信了!”
“必不會讓大王和大相久等,如此,貧道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就要轉身離去,但當快要走出殿門時,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道“這是一種鎮靜和緩解疼痛的藥,希望對大王有用!”
“貧道告辭!”
當張少陵的身影漸漸遠去,帷幕中鬆讚幹布道“此子乃是真正的慈悲之人啊!”
祿東讚點點頭,拿起藥瓶,他準備讓人去試藥。雖然知道對方不大可能對大王不利,但作為臣子卻冒不得一點風險。
鬆讚幹布並沒有拒絕,隻是揮揮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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