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31日，東華時間11點55分。
    順應永恒篝火的呼喚，諸位舊日依次降臨於異界。
    及至零點差兩分的時候，已經到了五人。
    “就在上個禮拜，拜達臘通道已經被我的人全部占回。”
    宙斯的嘹亮聲音譬如雷霆，照亮了漆黑水麵。
    “那群北蠻倒也識相——本來我還想著無界如果敢幹預，就親手送他一程。”
    他說得高傲而快意。
    最近一段時間，是奧林匹斯之主數年來最揚眉吐氣的時光。
    北邊的宿敵突兀隕落，讓阿薩被迫收縮自保。
    東邊的教廷權鬥升溫，再沒有進取能力。
    哪怕是南烏拉爾軍情部，也主動要與宙斯修好關係。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除去旅者的晉升讓他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吊車尾。
    “我聽說無界已惡化到臨界點了。”
    庫庫爾坎接口道。
    “他現在每日都隻能清醒很短時間，否則以他的取舍果決，阿薩早就全麵退出烏拉爾山界了。”
    她的心情同樣不差。
    曾經的烏拉利隘口和後方的拜達臘市分別被宙斯和耶夢加得控製，害得共開聯得為一批貨交兩份過路費。
    現在北退南進，她反而省了一筆錢。
    庫庫爾坎的位置原本在蚩尤的右手邊。
    耶夢加得則與宙斯相鄰。
    現在兩人隕落，讓篝火邊格外空曠。
    正在此時，又一位與會者到了。
    這是一尊身高丈餘的赤膊神人。
    祂方口闊鼻、牙齒銳利，有著與蚩尤相仿的蠻荒氣質。
    無數道高速水流在其四肢孔洞中川流不息，好似這具身軀之中，江河湖海自然具足。
    “東華水神共工？”
    現實學曆最高的貝希摩斯第一個開口，說出對方身份。
    共工聞言卻未回話。
    他此刻正難抑好奇地觀察著身周環境。
    無色之天、無垠之水、無限之火……
    還有圍繞在篝火邊的五位龐然神明。
    貝希摩斯·大帝、阿斯塔羅斯·月蝕、宙斯·至高、庫庫爾坎·日耀……
    這四位都是聞名天下的派係雄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前兩人更是戰爭級強者。
    唯有麵如沉木的雅威無法與現實相連。
    “你是那位雲家少君，雲從龍？”
    阿斯塔羅斯以手指輕點臉頰，叫破了新成員的現實身份。
    “我之前還奇怪，明明聽說共工也是舊日的一員……”
    她輕聲說道，沒有如往常一樣嚐試“訛詐”新人。
    雲家作為東華一線超凡家族，家中出了數十代共工，必然對舊日集會的各項規則一清二楚。
    包括“能沉默卻不能說謊”，“可以主動拒絕篝火的呼喚”，以及“可以掩飾本人能級”等等。
    否則，暗中成為使徒的雲從龍三年前就應該第一次參與集會了。
    “各位前輩，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這時候，雲從龍才從第一次跨界集會的震撼中完全抽離，向五人鞠躬行禮。
    雅威毫無反應。
    貝希摩斯真摯回禮，阿斯塔羅斯以燦爛笑容相應。
    庫庫爾坎投來不置可否的打量眼神。
    宙斯則雙手抱臂，哼了一聲。
    但在幾位老牌舊日看來，雷神的心情似乎意外的不錯。
    “有家族傳承就是好啊。”
    宙斯感歎一聲，似乎想起什麽，斜瞪了阿斯塔羅斯一眼。
    這時候，時間接近午夜零點。
    一道熟悉的氣息降臨。
    是卡點抵達的旅者。
    當紅雲般的巨大龍軀在黑水上具現、金銀輝光掃過虛空的時候，共工明顯神情一僵。
    然後，他看到剛剛對自己一副無所謂態度的宙斯與羽蛇神，都肅然麵容，朝燭龍行禮。
    旅者一一還禮，然後看向新麵孔。
    “果然。”
    他頷首說道。
    “你那日對我出手，所展現的氣勢暴戾凶蠻；我當時就想，共工也當是舊日。”
    聽他如是說，諸舊日們都麵現玩味。
    “你居然敢和旅者動手？”
    宙斯揚眉嘲道。
    “到底是太年輕。”
    “關鍵是居然還活下來了。”
    庫庫爾坎接了一句，倒是給了少年一個佩服神色。
    在坐唯有她親眼見證了旅者與軍團的大戰。
    被連番調侃，雲從龍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朝燭龍補了一禮。
    後者微微點頭，算是應下。
    不一會，時間過點，但第八尊舊日還是沒有出現。
    “提豐看來又缺席了。”
    大帝說道。
    “上個月的集會，他就沒來。”
    “難不成他出事了？”
    庫庫爾坎隨口說道。
    然後，她自己第一個笑了起來。
    提豐無聲無息死去這種事，舊日們在最美的美夢裏都夢不到。
    “好了，我們開始吧。”
    旅者拍板道。
    耶夢加得隕落，惡業之主缺席，剩餘舊日們互相間關係都還湊活。
    溝通環節很快結束，眾人互換禮物。
    今日第一位次，落在雅威。
    “我感受到了威脅。”
    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或許是在我們之中，或許是在我們之外，有人已經接近下一個界限了。”
    說話之時，雅威的皮膚與發須都自然散出聖光，在黑水上點出層層漣漪。
    所有人都凝重起來。
    雅威擁有“全知全能”名號，雖然名不副實，但確實有類似“心血來潮”的能力。
    而他口中的“下一個界限”，自然指的是在座無人抵達的第五能級。
    “你這個‘我們’說得是誰？舊日？還是今天參會的？”
    宙斯立刻問道。
    但雅威又滿麵苦相，恢複枯木模樣。
    霹靂一聲暴動，是焦躁的雷電在空中激發。
    黃懷玉發散命運覺，同樣毫無所得。
    按照執火者收集的信息，能級五——也就是所謂的神級——是a級神話生物中佼佼者才能達到的級別。
    對應s級使徒，大約是百分之九十左右的同化率。
    這是他目前還無法想象的數字。
    無人說話。
    片刻後，才由排在第二位次的庫庫爾坎接過話題。
    “就在兩周前，維京勇士會決定將他們在蒼藍凍土的席位和份額賣給北烏安委會。”
    她說道。
    自由邦的勢力變更，當然是值錢的消息。
    “北烏把手伸進了蒼藍凍土，你沒意見嗎？”
    宙斯聞言皺眉，看向旅者。
    他向來未雨綢繆，如今阿薩還未倒下，已經暗中將北烏安委會當做了假想敵。
    所謂遠交近攻，之前軍團與旅者的大戰，對誌在擴張的奧林匹斯來說當然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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