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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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6 章
    晨曦萬丈, 一抹光芒從院樹梢攝入,透過窗欞落在程嬌兒臉上。
    她麵龐白皙如蟬翼, 薄得透明, 沒有絲毫血色。
    崔奕雙眼布滿了血絲,整個人像是從冰窖裏擰出來的厲鬼似的,蹲在塌前盯著他的女孩兒, 目不轉睛。
    他害怕自己一眨眼, 就失去她。
    如果他沒有讓她入宮,
    如果那個輔佐十幾年的男人沒有那麽絕情,
    如果蘇淩霜沒有讓他過敏, 他也不會反應那麽慢, 讓她遭受這樣的災難。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 後悔認識那兩個人, 後悔得五髒六腑都在絞痛。
    他握著她的手, 那麽白皙,纖瘦,沒有絲毫溫度, 仿佛沒了似的。
    如果不是那微微跳動的脈搏, 他甚至以為她已經沒了....
    滾燙的淚水自他眼角躺下, 那股極致的後怕緩緩爬上他的心頭, 他抱著她的手背低低啜泣。
    沉悶的屋內傳來他壓抑又顫抖的哭聲。
    門口的郝嬤嬤一雙眼睛已經哭腫了。
    她看到程嬌兒被崔奕抱進來時, 魂都嚇沒了。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聽到崔奕哭,他是那樣如泰嶽般的人物, 老夫人去世時他還小, 老太爺去世時, 他隻是一聲不吭的,也不曾掉下一滴眼淚。
    如今卻在程嬌兒的床頭, 哭得像個孩子。
    崔奕不知道哭了多久,淚水打濕了她的手背,他握著她柔軟的手掌,吻著她的掌心掰開手指一根根親著,好像這樣他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與往日那端肅冷漠,高大威武的宰相判若兩人。
    直到頭頂傳來一道極為虛弱又好笑的聲音。
    “別哭了.....”她氣若遊絲,帶著幾分嫌棄。
    崔奕愣住,紅著眼猛地抬頭,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她的麵容迷離不堪。
    塌上的人兒緩緩睜開眼,無比疲憊瞥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
    “哭得我睡不著.....”還是嫌棄的意思。
    崔奕淚水再一次盈眶,握著她的手泣不成聲,他幾度想張嘴喊她,嗓子卻跟黏住了似的。
    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
    崔奕一愣,這才扶著床榻僵硬起身,拿起繡帕擦了擦臉上的痕跡,正要開口說話,卻見柳神醫掀開簾子提著藥箱進來了。
    柳神醫瞥了一眼垂著眸的崔奕,頷首朝床榻走去。
    程嬌兒閉著眼在休息,人暈乎乎的,乏力得很。
    柳神醫先給她搭脈,過了一會,扭頭朝呆立的崔奕道,
    “侯爺,您得來幫幫忙,我要給夫人換藥。”
    先前在皇宮處理得很粗糙,現在他該細細換了藥,讓程嬌兒好好休息。
    崔奕身子僵硬地動了動,隨後木訥地走了過來。
    程嬌兒的衣裳是被撕開過的,傷口上覆著白紗,柳神醫嫻熟又輕巧地將白紗一層層掀開,那個猙獰暗紅的傷口就這麽展露在崔奕眼前。
    他瞳仁仿佛被針刺了一下,痛得他睜不開眼,眼淚再次迸出,他心疼得咬破了唇。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裏曾有多光潔如玉,有多滑膩白嫩。
    柳神醫卻是氣定神閑清理傷口換藥。
    崔奕根本看不下去,卻逼著自己死死盯著,讓自己記住這一幕。
    頭頂再次傳來程嬌兒的聲音,很是虛弱,卻比先前好了些許,
    “柳神醫,叫您看笑話了。”
    柳神醫沒料到程嬌兒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忍不住嘿嘿笑了笑,又打趣地瞄了一眼崔奕滿是淚痕的臉,咂咂嘴歎道,
    “夫人也別怪他,老夫認識他這麽多年,都不曾見他這樣,實則是夫人遭這般罪,他心疼,一時情難自禁。”
    程嬌兒背對著二人,是看不到崔奕模樣的,隻是嘖的一聲,一副不想搭理崔奕的語氣。
    待換好藥,崔奕便扶著她小心翼翼躺了下來,他在程嬌兒手臂處支著一個玉枕,正好將傷口處懸空。
    程嬌兒沉沉閉上眼,麵上總算有了些許血色,疲憊道,“我睡會兒.....”
    “誒....”崔奕沙啞應了一聲。
    身後淨手的柳神醫看到這一幕,將手帕遞給絮兒,輕聲道,
    “侯爺隨在下出來一趟。”
    崔奕點了點頭,目光注視著程嬌兒,往後退了兩步,才離開,絮兒趕忙上前蹲在塌邊守著,淚水無聲無息跌落,她怕吵到程嬌兒,使勁捂著嘴不叫自己哭出聲。
    這邊崔奕到了門口,二人立在廊下。
    柳神醫扭頭側望著他,
    “傷口不能沾水,注意會不會發熱,先讓夫人睡一會兒,醒來喂些清淡的粥食,切莫吃大補之物,明日後日是最難受的時候,她會很痛,侯爺如果沒別的事,最後守著她....”
    崔奕急迫打斷他,“我一定守著她!”
    他眼底一片黑青,哭過的眼罕見地有些發白,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沒有往日半分神采。
    柳神醫歎著氣,“我剛剛給她縫了一下傷口,七日後我再拆線,今後不會太醜的.....”
    崔奕聞言閉了閉眼。
    “你也休息一會兒,你身子骨健朗才能照料她不是?叫夫人瞧見你這樣,她該動怒的,切莫讓她生氣,哄著點。”柳神醫不放心交待道。
    崔奕垂著眸使勁點頭。
    “這幾日我都住在府上,你別擔心,快去歇一會兒吧。”柳神醫擺擺手就走了。
    崔奕重新回到正房,見程嬌兒已經睡了過去,他去淨室匆匆洗漱了一番,換上一身白色中衣,輕悄悄地上了裏邊,靠著她睡下了。
    起先他是睡不著的,箭矢沒入她肩頭的畫麵一臻臻在他腦海裏回放。
    他很清楚,對方對準的是他心髒,因著程嬌兒個子小,所以沒入的是她肩頭。
    如果她不給他擋著,當時正虛弱的他,大概是會沒了命,那毒藥滲入心髒,很快會隨著血液流過五髒六腑,大羅神仙也難救。
    他這條命是嬌兒給的呀。他今後就為她活著了。
    每一個人都說他給了程嬌兒無上尊榮,程嬌兒配不上他,卻沒有人知道,他對程嬌兒隻有愧疚,她跟著他這些年,受盡苦頭,兩次生孩子大出血,如今又命懸一線。
    若是她嫁給尋常男子,想必此時此刻她還在睡夢中,嬌憨天真,無憂無慮。
    痛楚染滿了他的瞳仁,他親了親她的臉頰,最終撐不過睡下了。
    崔府門口已經人滿為患,官員來了一撥又一波,都是來尋崔奕討主意的。
    可惜,崔府閉門謝客。
    崔奕這一覺睡到了下午申時初刻,醒來時,程嬌兒還沉沉睡著,長長的黑睫靜靜垂下,安詳寧和。
    崔奕覆手在她額頭,確認她沒發熱,放心下來,他起身換了一身黑色直裰出去了,郝嬤嬤等人立即入內守著,寸步不離。
    他沉著臉徑直到了外書房,不多時,來了三趟的楊寧和謝科被領著進來。
    “侯爺!”
    二人大步闊入,崔奕正背對著二人喝茶,
    “什麽事?”他聲音低啞暗沉。
    楊寧率先開口,“侯爺,徐蘇二府及其他幾家造反的官員,全部拿下,現在討您示下,該怎麽處置?”
    崔奕側身靠在圈椅上,低垂著眼眸,
    “不用審了,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不要手軟。”
    楊寧愣了愣,論理得審問記檔再結案,聽著崔奕的意思,是不打算給這些人一丁點逃脫的機會,幹脆果決了結。
    崔奕這麽做有專權的嫌疑。
    也對,現在光崔奕手掌那幾蹲大炮就足夠翻雲覆雨,朝廷自然是他一言堂。
    “是!”楊寧拱了拱手,“那,這事要不要稟報聖上?”
    “不必了!”
    他冷冷丟下三個字,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楊寧就知道了崔奕的態度,他深深望了一眼這位嶽峙淵渟的男人,重重點了頭,
    “下官明白了,侯爺放心。”
    謝科在一旁提醒道,
    “對了侯爺,太皇太後怎麽處置?”
    崔奕手裏把玩著那隻青瓷手杯,撩著眼皮瞥了他一下,目光直入他心底,“參與了嗎?”
    謝科迎著他銳利的視線,沉沉點頭。
    “殺了吧,留著幹嘛呢?擺看嗎?”他嘲諷地笑了一聲。
    謝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待二人離開,在門口又撞上大腹便便擦著汗的周幽。
    “侯爺呢,侯爺呢!”周幽急吼吼問二人,
    謝科往後麵一指,“在書房呢。”
    周幽朝二人擺擺手,笨重地朝裏頭奔去。
    蘇夔守喪後,周幽從戶部侍郎被崔奕提拔為戶部尚書,這一次崔奕離開京城,更是讓周幽入了內閣,眾臣都道他官運亨通,靠著崔奕青雲直上。
    周幽自然對崔奕畢恭畢敬的。
    當即奔入書房內,將朝政大事一一稟報,問過崔奕才放心。
    末了,崔奕寫了一封手書,遞給他,
    “有件事交給你去辦。”
    周幽躬身身子,“您請吩咐。”
    崔奕歪斜著靠在圈椅上,神色冷淡道,
    “我夫人傷得極重,短時間內我沒法入朝,我寫了一封手書,舉薦諸葛均入朝擔任吏部尚書,替我主持朝政,流程手續你去辦了!”
    周幽眼底閃過一絲驚愕。
    這個關頭,換做任何人肯定是趁勢把持朝政,結果崔奕為了他夫人要守在家裏?
    周幽注意到崔奕提及“夫人”二字,眼底閃過的溫情,不由感慨。
    誰能想象當年不近女色的宰相大人,如今沉迷溫柔鄉,情根深種呢?
    周幽內心笑了一笑,二話不說接過手書,“下官明白,明日一早定讓調任令送至諸葛先生手裏。”
    諸葛均常年跟著崔奕出入中樞,吏部的事一直是他主持,底下官員與他打交道比崔奕都多,誰都知道他是崔奕第一心腹,這一次崔奕要舉薦他,也無話可說。
    雖然於規矩不合,但是現在的崔奕,是跟人講規矩的時候嗎?
    他講規矩,結果就是被人暗算,差點沒命。
    眼下朝廷剛蒙大難,崔奕要大刀闊斧,沒人敢吭個聲。
    等到所有人都褪去,崔奕忽的招了招手。
    一道黑影從梁上掉了下來,無聲無息走到他跟前。
    崔奕撐著圈椅起身,神色晦暗踱步至書房裏間,最後從暗格裏掏出一個瓷瓶,遞給黑影,
    “知道該怎麽做嗎?”
    崔奕垂著眸,語氣極為低落。
    黑影接過瓷瓶,麵無表情回道,
    “知道。”
    崔奕緩緩點著頭,擺擺手示意他離開,自己則撐著牆壁,久久回不過神來。
    天色漸漸暗下,他矗立在書房暗格旁,身影蕭肅,與墨色融為一體。
    記憶裏,當初那個少年,七八歲的樣子,朝氣蓬勃,朝他畢恭畢敬行禮,
    “老師在上,請受學生一拜,學生若得老師教導,終身奉您如師如兄!”
    好一個“如師如兄”!
    萬箭穿心,多麽狠辣,多麽絕情!
    不僅想殺了他,還想連程雲,謝科等人一網打盡。
    真不愧是他教出來的好學生,治理朝政的本事沒學到,羽林衛抖成了一個篩子,卻是把他的心狠手辣學到了。
    ..........
    程雲忙碌了一整天,整肅朝堂,巡查京城,確保無漏網之魚後,才匆匆趕來崔府。
    德全在門口迎著他,還來不及躬身說一句“舅老爺好”,就見程雲氣勢衝衝殺去後宅。
    瞅著程雲冰封般的臉色,德全有了不妙的預感,“完了,完了,霍江快跟去,侯爺怕是有麻煩了!”
    程雲不知道打哪帶來一個高手,已經跟霍江在半空交手。
    他則健步如飛,徑直來到了清暉園。
    暈黃的燈光垂落石徑,石徑兩側是一片細竹,形成一個淡淡的光圈。
    崔奕踱步至清暉園門口,身影罩在燈影裏,落寞又孤寂,正要上台階,卻聽見身後傳來程雲的低喝,
    “崔奕!”
    崔奕扭頭,人還沒反應過來,程雲一拳對準他的鼻頭招呼而來。
    崔奕沒動,生生受了程雲一拳,整個人被他打得退後兩步。
    程雲按住他的肩膀,第二拳已經掄了起來,還想再揍的時候,路燈照射清楚崔奕的臉,他神色疲憊又蒼涼,仿佛一瞬間老去了幾歲似的。
    程雲紅著眼眶,咬緊牙關怎麽都下不去手。
    他猛地將崔奕往牆壁上一推,咬牙切齒道,
    “你都能設計讓我大伯母小摔一跤,避開那場宮宴,你都能一封手書將我調離京城,為何獨獨讓她一個人去赴宴,讓她一個人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她手無縛雞之力呀!”
    “崔奕,你老實告訴我,你心裏到底有沒有她?你若是不喜歡她,沒事,我現在就接她離開崔府,你說話啊,你說話啊,為什麽讓她入宮!”
    程雲擰著崔奕,雙眼猩紅,對著他胸口一拳又一拳。
    崔奕任由他拳打腳踢,撞到後牆滑落在地。
    他原先可以說,他有萬全的準備,確保程嬌兒的安全,程嬌兒是代表著他赴宴,不能不去,可現在程嬌兒躺在那裏,與死神擦肩而過,他百口莫辯,啞口無聲。
    德全和解決掉對手的霍江匆匆奔來,看到的就是這般情景。
    兩個大男人,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打得毫無章法。
    一個紅著眼大口喘著氣,一個跌落在地,無比挫敗。
    德全隻得心疼著勸道,
    “舅老爺,您消會兒氣,我們家侯爺心裏也不好過....瞧著夫人那樣,哪個不心疼的。”
    程雲仰天長吐一口氣,扶著腰問崔奕,
    “為什麽事先不告訴我?”
    崔奕靠在牆角,將手臂上的粘的枝葉一點點撿開,語氣平淡,
    “事涉你爹爹,你怕是沒法冷靜,徐淮布局多年,你才在南軍都督府多久,手底下的人也不能保證都可靠,一旦泄密便功虧一簣。”
    程雲心中一睹,無話可說,程家根基尚淺,再加上被抄過家,他人手一直很窘迫,比不得崔家根深葉茂,積澱了幾百年。
    他扭頭就往裏麵走,被崔奕叫住,
    “你等一等!”
    霍江攙扶著崔奕起身,崔奕走到程雲麵前,程雲背對著他沒吭聲。
    牆角的宮燈將二人身影拉得老長。
    崔奕從胸口掏出一個信封戳了戳他的胳膊,
    程雲扭頭接了過來,打開一瞧,發現是那門巨型大炮的圖紙,愣是吃了一驚,
    “你把這個東西給我?”
    這是國之重器,有了這玩意兒,就有了震懾朝堂和四海的資本。
    崔奕把看家的命根子給他?
    不過這東西確實是他想要的,有了這門長炮,他還擔心蒙兀南下?
    “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把這個給我,我就不計較嬌兒的事了。”程雲把圖紙收好放入胸口。
    崔奕苦笑一聲,“這本來是你爹爹用命換來的,是你應得的,再說了,就算這是我的東西,我把它給了你,你該揍我還不照揍!”
    程雲聽了這話,心裏的火莫名地就消了。
    崔奕這個妹夫是沒的說的。
    程雲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總看他不順眼,可能是最開始,他懷疑崔奕覬覦妹妹的美色,霸占了她,心中怒火難消。
    想起妹妹因崔奕受傷昏迷,程雲心裏火也騰了出來,他嫌棄地瞅著麵前高俊的男人,
    “一把年紀了,也該歇一歇了,我聽說皇帝著幾位老臣商議封你為國公,本朝唯一一位國公爺,功名利祿你也有了,就在家裏歇著吧。”
    哪怕崔奕不去朝廷,照樣總攬朝政。
    德全聽了這話,唇角直抽抽。
    崔奕正直而立,是一個官員最風華正茂的年紀,程雲居然說他老?
    怎料崔奕含笑點頭,“正有此意。”
    程雲不再理他,轉身進入清暉園,去探望程嬌兒。
    崔奕跟著入了院子,不過他沒急著跟過去,而是招來陳佑,
    “幫我遮掩一下。”
    他的臉被程雲打了,萬一叫程嬌兒瞧見,定要過問的。
    他不想程嬌兒操心。
    陳佑瞅著主子鼻青臉腫的樣子,默默心疼。
    這個世上,也就程雲敢打他。
    程雲紅著眼出來,看見崔奕靠在門口的牆壁上,修長的身影疲憊又慵懶,臉上也不見任何痕跡,他忽的就生出幾分愧色,拿著拳頭頂了頂他的胸膛,嘖了一聲,
    “是兄弟!”
    打完他就後悔了,擔心妹妹找他算賬,幸好崔奕聰明,替他遮掩。
    “行,我走了,你好好照顧她,朝政還有我。”
    程雲說完這話大步離去。
    崔奕目送他身影消失在門口,才緩緩轉身踱步入了內室。
    東次間內隻點了一盞瑩玉宮燈,不絢爛,不冷清,溫暖迷人。
    程嬌兒側身靠在大迎枕上,身子虛弱得如同蟬蛹,秀發鋪滿半張床榻,一雙幽亮的眸子就這麽靜靜望著他,眼底還蕩漾著淺淺的笑意,散發點點星光。
    崔奕那一瞬間,心軟成了一灘水。
    .......
    次日,朝廷下旨,封崔奕為崔國公,晉升太傅,擢程雲任南軍都督府大都督,總攬軍防。
    楊寧調任刑部尚書,與戶部尚書周幽,吏部尚書諸葛均,共同主持內閣諸事。
    期間,崔奕還讓四少爺崔碩以白衣之身,去大理寺打下手,有意讓他服喪滿期後,接任大理寺少卿一職。
    朝廷一如既往,有條不紊地運轉。
    崔奕事必躬親,照顧著程嬌兒渡過了最難的三天,那三天,程嬌兒幾乎痛得夜不能寐,極度虛弱地靠在他懷裏痛苦。
    直到七日後,她的傷口終於結疤,柳神醫給她拆了魚線,她總算是能下地了。
    一日她靠在崔奕懷裏,在後院蕩秋千時,陳佑打前院過來,躬身稟道,
    “國公爺,諸葛先生傳來消息,陛下於昨夜病重咳血,今日清晨已經下旨,立皇長子為太子,封江貴妃為皇後,諸葛先生已經擬好了旨意,等著您示下呢。”
    崔奕淡漠地掀了掀眼皮,摟緊了懷裏的嬌人兒,程嬌兒不知何時已經在他懷裏睡下,他噓了一聲,示意陳佑離開。
    陳佑知崔奕這是應允了,便悄悄退下。
    夕陽西下,在二人身上渡上一層金光,暖融融的,微風和煦,掀起程嬌兒的留海,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撞入他清湛的眸眼裏,那裏幽深如潭,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給吸入。
    “侯爺.....”嬌嗔軟糯,聲音一如既往的勾人。
    崔奕俯身,把她飽滿如菱角的紅唇含入嘴裏,將她所有嫵媚迷人一點點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