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花境掛王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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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火將彼岸花騰化成灰,姮以汐張開了掌心,在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灰燼時,她淺淺地笑了。
何為獨族?
字麵意思。
姮以汐盯著半空中那道光,那個與她同族的男子,他強大得她無法與之抗衡。
可當這寬大的臂膀擁來時,她有了新的念想。
利用,是歸尋教給她為達目的的唯一方式。
相殘,是慕青刻入基因血脈裏的生存法則。
隻有當獵物心甘情願,才能事半功倍。
她終究是做不成什麽好女孩,真不知愛上她的人是幸運還是不幸。
“你想我為你活著嗎?”
姮以汐的話,在扶修的耳邊清晰回響,他點了點頭,聽話得就像被姮以汐捏在手心裏的玩物。
“知道我為何這般不幸,為何死了一次又一次嗎?”姮以汐用鼻尖輕輕劃過扶修的耳根,“獨族生存法則隻能活一個,不是我不願為你活著,是這法則不允許。”
神境裏五感全開的慕青眉頭漸漸緊鎖,他看著這比誰都想活著卻裝得好一副赴死的姮以汐。
這打著感情幌子的謀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龍騰,慕青也有。”
姮以汐話落,隕落的花境再次升起,毒植變得更加瘋狂,它們與風相爭,肆無忌憚地穿過風暴,直擊神境中心。
雷火終究燃不盡義無反顧,燃燒著的藤蔓劈劈啪啪滾落一地蠱蟲,它們興奮地舔著玳澤的血境,食人花的種子從蟲體內部瘋狂發芽,最後將整個血境撐破。
酷刑將姮以汐撕裂成幾份,肝腸寸斷的聲音轉瞬即逝。
扶修不再回頭,他握緊了姮以汐遞給他的短刃。
“小修!”扶搖擋在了他的跟前,麵對扶修,她始終沒有開啟自己的妖境,即使她最想護著的還是慕青,“哪怕大家都是因為畏懼而針對你,可你確定要為了一個女人與全界作對嗎!縱然他不是個好父親,即便他做錯了許多,可他永遠是大家公認的三界之主!無人可以替代!因為他不像你會被情感左右,不像我這般優柔寡斷,不像芍白遇事隻會逃避,這三界,需要他!”
“你說三界需要他?不過是三界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罷了,大家也該斷奶了。”扶修食指指尖一抵扶搖額心,這催眠來的猝不及防,她根本招架不住地睡了過去。
短刃劃過龍鱗,擦出灼眼的火光。
“你可知自己有多幼稚麽?”慕青化人身站在盤繞著雲端的龍體,即便當下勝算不大,可他還是那般高高在上地說教著,“她可是被那蠱母養大的,最擅蠱惑人心,別做被三界嘲諷的笑柄。”
“慕青,你害怕了。”
扶修深沉地笑著,毒蔓沿著仞絲牢牢將龍體藏在雲柱之上,針瓣在扶修的一聲響指下,刺入慕青的本體內。
那處天空,下起了血雨,它剛巧滴落在姮以汐的屍首處,撕裂處的傷口就像海綿般,吮吸著這腥血。
在場眾妖根本無法掙脫出花境製造的密林,朱赫將最後的力氣全用在了對姮以汐執行死刑上,他努力撇開頂處快把他壓得窒息的毒植,看著那一代妖神的隕落。
一天之內,三場死亡宣判。
毒,迅速侵蝕著慕青的全身,神境不堪重負地裂開了,花境如花海般絢爛地照亮半邊天。
雷鳴,在清風中止住了聲。
慕青再也站不住地跪在了龍首頂部,他從未想過自己的結局,也從未如此清晰地看過這個世界。
百裏外的雪山皚皚,靈湖倒影著長廊,沉睡著的妖民們神色安然,一切都如往昔般平靜。
扶修站在了他的身後,猜到結局的慕青閉上了眼,平靜地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她會繼承我的一切醒來,而你將淪為她穩固地位的一把刀,一個工具。”
短刀,刺入慕青的後肩,它沿著龍騰的輪廓割下。
金色的龍騰,在慕青倒下前,被扶修拔出。
四分五裂的屍體開始愈合,那纖細的手抓起滾落在湖心的頭顱,嫻熟地將其於身體縫合,線不斷劃過皮肉的聲音,清晰明朗。
當頭顱縫合完成後,便是被水流散落在各處的四肢。
姮以汐溫柔地撫摸著綻放在身旁的彼岸花,她抬起爬滿若隱若現金色龍鱗的手臂,滿意地笑了。
少女,如初夏荷花出水般曼妙。
她邁出細長的腿,朝岸邊走去,湖麵留下一個又一個輕盈的漣漪。
姮以汐拾起落在地上被淤泥汙染的銀冠,對著風,輕語,“走好,不送。”
單薄的身子僅披著一件外裳,姮以汐一手抓著鬆散的衣領,一手感受沐浴著她全身的血雨。
慕青的頭顱被扶修放在了姮以汐身後的空地上。
姮以汐緩緩轉過了身,傾身貼近半跪在她麵前的扶修,金色的光芒灑在她的身上,濃白的長睫毛輕柔地動了動,道:“天黑了,我們回家吧。”
被彼岸照亮的天褪回了最初的深藍,滿天繁星點點,兩道流星墜落。
隨著花境迷香淡化,眾妖一覺醒來,天還是原先的天,靈湖長廊恢複往常的生機。
扶搖癱倒在慕青的頭顱邊,他蒼白的麵容是從未有過的放鬆和安詳。
金色的龍騰爬上了姮以汐的脖頸,神境在花境的依托下,掃清一波又一波赴死的慕黨餘孽。
確如慕青所說,姮以汐將繼承他的一切,那股子清冷與孤傲,在絕不回頭看廝殺中體現得淋漓精致。
但她與慕青不同的是,能無需任何顧慮地讓扶修為她善後,可以完全信任地將輔助天花板為己所用。
同人界曆史長河般,每個時代的更替都免不了腥風血雨。
但除了那些獨族,大族一般都不敢輕舉妄動,各族族長都必將深思熟慮這即將掀開新篇章的妖界。
姮以汐沒有立刻前往妖界主殿,而是推開了已經被風月掩埋的老宅,宅院種著一粗壯的老槐。
“他們吵得我睡意全無。”姮以汐站在槐樹下,有些不滿門外那群聒噪的鬧事者。
扶修看著門口這似曾相識的情景,走近後側靠在門邊,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還是不敢踏進他這院子,隻會在門口喊打喊殺。
“大人乏了,有事明日再說。”扶修朝外擺了擺手後,將大門關上,鎖緊。
扶修以為姮以汐先行進了屋,轉身卻不料姮以汐正悄無聲息地就站在他身後,由於外裳衣領偏寬大,兩肩很自然地露出,左手恰到好處地抓著領口兩側,鎖骨清晰婀娜,幽深的眸光著實勾人。
姮以汐赤著腳上了台階,單手拉過扶修的手,朝裏屋走去。
院裏的黃葉被踩得沙沙作響,神境泛起一陣風瀾,落葉宛如黃蝶般騰起,姮以汐衣袖被風掀起,手腕內側顯現一朵嬌嫩的桃紅曼珠沙華。
扶修的目光立刻被這腕紋吸引,他欣喜地拉開自己的衣袖,一條藍銀色的龍鱗清晰地嵌在距離腕處脈搏最近的地方。
姮以汐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在自己麵前情緒這般一覽無遺的扶修,想起他們相識於骨山的往昔,隻歎從開頭就走錯了路。
縱然孤身再如何強大,也無法與命運相抗。
“在想什麽呢?”姮以汐輕輕抽回了自己的手,光滑的衣袖將手腕隱藏,抬起頭與扶修相視。
扶修自然地暗暗一靦,將額貼近,月光夾在眉眼與鼻間,仿佛一切都將恰到好處地順其自然。他將手輕輕環住姮以汐的腰,低下身讓其慢慢與自己貼近。
唇,被細指抵在了一厘前。
姮以汐平靜的麵容下是耐人尋味的淺笑,“扶修,你應該考慮一下我剛喪父的心情。”
“喪父?”扶修直起身,撇頭一笑後直視著姮以汐,道:“大人是打算辦個幾天?”
“起碼要熬到頭七吧。”姮以汐說完,便轉身輕快地朝主臥走去。
整座宅邸麵積並不大,雖庭院灰塵雜草較多,但裏屋卻很是整潔。
引起姮以汐注意的是窗邊的那把臥椅,椅上放著一柔軟的毯子,月光透過紗簾將溫柔傾灑在上麵,臥椅搖晃得令人想要陷入酣睡。
“婉婉估計在那寒穴裏,我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姮以汐掀開那毯子,臥躺在這窗邊的搖椅,閉眼緩緩道。
扶修走近將窗拉上,調暗了室內的光線,道:“歸尋死了,她也無法存活太久。”
“不用太久,能堅持三天就好。”
“剛喪父就急著喪母了?”
“她早死了。”姮以汐說到這句話時,神情十分明顯地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