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賜的大雪,狂妄的南楚

字數:3928   加入書籤

A+A-




    大雪滂沱,黑色的玄鳥被大雪染成了白鳥,不過,不管是黑或是白,那巨大的翅膀都投下了更大的陰影。

    燕十八騎著一匹黑馬走出了玄鳥的陰影,也走出了燕京城,這一次他不再是單人匹馬,他的身後跟著五萬大軍,這五萬大軍來自各部封臣,可以互相牽製,最終又聽命於他一人。而直接嫡屬於侯族的三萬大軍則留在了燕京城,他們將拱衛燕京城,直到燕十八歸來,是燕十八,不是燕無痕,也不是百裏嬰。吃一虧,長一智,如今的燕十八再也不會把自己的安危置於別人的忠誠之下。

    從燕京城到鳳儀城六百八十餘裏,若是在往日,快馬加鞭三五日便到,可是如今大雪封天,軍隊行進的很是緩慢,放眼看去,五萬大軍如同一條翹頭擺尾的大黑龍慢慢的爬在皚皚白雪之中。

    燕十八不著急,他並不是去和仲夫離決戰,他有的是時間。臨走時,他告訴所有的封臣,我會兵不血刃的解了鳳儀城之危,而且,我還會把鍾離城要回來,如果有可能,我甚至會親手砍掉鍾離洪虎的腦袋,把它插在旗顛上。

    對此,封臣們將信將疑,那可是十五萬大軍,不是十五萬頭豬。不過,燕十八也並沒有向他們做出多餘的解釋,現在他越來越像一位君侯,深不可測的萬乘之君。封臣們選擇了緘默,盡管有所懷疑,仍然調集了軍隊,因為此事涉及燕國的安危,任何一個人都不能逃脫。

    燕無痕是上將軍,他騎著馬走在燕十八的身旁,稍微落後一個馬頭,他想問問燕十八,倒底為何如此肯定,然而,每一次他所遇到的都是燕十八詭異的笑容。那笑容把他的話堵了回去,就像是撒不出去的尿,很是讓人著急。

    戰車的車輪輾過雪地,輾出一道又一道的劃痕,戰馬的蹄子在雪地上落下了千坑萬點,劍盾手、長戟手成排成排的前進,把潔白的雪地踩得亂七八糟,但是這些人為痕跡轉眼又被大雪掩埋。

    玄鳥大旗上也落滿了雪,掌旗官燕趾不得不得時常的抖動它,每一次抖動,撲簌簌的雪就會濺進他的脖子裏,被暖氣融化,順著背心一直流。

    燕趾嘟嚷道:“真是一個糟糕的冬天,也是一場不合時宜的戰爭。”

    “大雪來得正好,很多事也來得剛剛好。”

    燕十八在馬背上縮成了一團,臉色比滿天飛舞的雪花還要白,嘴唇凍得發紫,眼睛也睜不開,眯成了一條縫,讓人很是為他擔心,說不定還沒有走到風儀城,這位萬乘君王就被昊天大神給凍死了,那樣的話,可真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看著漫天大雪與盈弱的君侯,燕無痕的眉頭擰成了‘川’字,聲音也格外的沉:“君上,仲夫離敢在冬季圍城,必然就有另外的陰謀,我們所不知道的陰謀。”

    “陰謀本來就是不為人知的,這並不奇怪。不過,不論是陰謀還是陽謀,這一次仲夫離都會後悔。”

    燕十八笑笑,露著潔白的牙齒,他的懷裏捧著手爐,用大氅遮掩了,免得被士兵們看見。

    大半個月後,五萬大軍終於到達了鳳儀城附近,與此同時,八百裏快騎也追上了燕十八,帶來了冰河之源上的消息。

    燕十八躺在營帳裏,麵黃饑瘦,身上裹著厚厚的羽絨被,像是一條被繭殼包裹起來的蠶蛹。燕氏三兄弟是知情者,他們圍在燕十八的營帳裏團團打轉。

    燕十八從被子裏伸出一個腦袋,虛弱的笑著:“別擔心,我死不了。”

    “君上,立即回燕京吧,趁著仲夫離還沒有包圍住我們的時候。狄人與雍人不一樣,與我們有血仇,世仇。我們必須得立即回軍,奪回冰封堡,要不然,他們就會居高臨下的向燕京城衝來,和七年前一樣。”

    燕無痕單膝跪在地上,拄著青離劍。

    “再等等,仲夫離不敢擅動,因為他不知道我倒底是來幹什麽的,也不知道我倒底帶來多少人。這場大雪就是昊天大神送給我們最好的禮物。三天之內,肯定會有人來到我的營帳,要求與我會麵。至於狄人,我們總得先解決掉一頭,冰封堡就讓他們先占一占吧,大雪會攔住他們的腳步。咳,咳咳……”

    燕十八在被子裏咳嗽,額頭上滾滿了汗水。剛一抵達鳳儀城,他就命士兵們多設營帳,多挖雪灶,還命騎兵成天騎著馬來回的奔跑,把戰車排在大營前方,戰士們站在戰車上高聲唱著戰歌,造成數十萬大軍的陣勢,以此來混淆仲夫離的視聽。

    仲夫離擅於奇謀,擅謀者必然多疑,他騎在馬上望著遠方。凜冬已然來臨,北地的雪掩蓋了一切,玄鳥大旗就在風雪中飛揚,那是一隻黑底而金邊的玄鳥,隻有燕國的君侯才可以打的旗幟。

    “燕十八來了,他來幹什麽?”

    “難道他真的是一個傻子嗎?明知是陷井還要往裏跳?”

    “他究竟帶了多少人,他故意迷惑我,說明他帶的人不夠,我是否應該放棄鳳儀城,轉而攻擊這支援軍?”

    “然而,事情會是那麽簡單嗎?”

    “兩軍交陣,疑者必敗!”

    朔風卷雪撲在仲夫離的臉上,鎧甲上,大氅上,在他的身後是血紅色的十五萬大軍,稍遠一些的地方就是鳳儀城。自從燕十八來了之後,仲夫離便停止強攻鳳儀城,與燕十八隔著一條小河對峙。

    戎馬生涯數十載,仲夫離不是沒有見過莽撞的瘋子,但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心浮氣燥。他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燥者,乃將之大忌,疑者,乃萬軍之塚,然而,他仍然會燥,仍然會疑。

    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經積了半尺。

    戰馬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戰車的軲轆上結滿冰棱,搬也搬不動,將士們穿不住鎧甲,拿不住武器,敵人也同樣如此,他應該揮軍輾過去,把敵陣輾碎,若是鳳儀城裏的守軍衝出來,那正好回馬奪城,讓敵人風雪裏顫抖。若是鳳儀城裏的守城龜縮不出,那就解決燕十八,活捉一位萬乘之君,想一想都讓人熱血沸騰。

    不論是那一種結局,隻要熬過這個冬天,北狄人從北麵殺來,大雍從南麵輾過去,最終把燕國從八百諸侯中抹去,而那時,天下就會是另一種局麵,大雍的威嚴再不容任何挑戰。

    “可是昊天大神啊,你為何要讓南楚在此時稱王?”

    此時,南楚稱王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中州大地,南楚的大軍正源源不斷的躍過大江抵達屈城,那個野心勃勃的蠢貨甚至叫嚷著,要打到朝歌城去,把九鼎搬回鳳歌城。

    “楚連,你是瘋了嗎?還是真的以為八百諸侯都是一群豬?”

    玄鳥大旗在遠方晃來晃去,仲夫離緊緊的按著腰上的劍,嘴角兩側的頷紋越陷越深,他的下巴很是獨特,中間有條縫,正好把一個下巴剖成兩半,像是人的屁股一樣。

    “大好的機會呀,天賜良機,然而卻時不我待啊。昊天大神啊,你倒底在想什麽?難道,真的要看世人在這沸騰的九鼎裏掙紮嗎?多麽無情!”

    仲夫離仰起頭來,朝著天上無聲的怒吼,風雪撲在臉上,很快被臉融化,變成一冰冷的水,流了一臉。他勒轉馬頭,朝著血紅色的海洋奔去。

    三天後。

    ……

    和昨天一樣,後麵還有幾百字,明天補在這一章後麵。最近眼睛不好,看電腦久了會疼。請原諒。不過,這樣並不會讓真正訂閱的人多廢起點幣,反而會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