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身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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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忙?”王鴿一頭霧水。
他與朱樂天僅僅見過一麵,相處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隻能算得上是認識,根本沒有了解過,連熟人都算不上。
根據王鴿的觀察,這個朱樂天看起來應該不是什麽好人。朱樂天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而且還是個混混,估計在湘沙市也算得上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盡管幹的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隻是這麽大年紀了,還在社會上混來混去,不知安定,人總歸是不怎麽靠譜的。大半夜給他打電話要求幫忙,就更加印證了這一點。
因此王鴿事實上並不想結實這種亂七八糟的人,這會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而且他安分守己,也不會招惹到什麽麻煩,並不需要這樣的朋友來解決問題。
況且,王鴿現在身上背負著的賭約,比什麽麻煩都要更加麻煩,賭約已經焦頭爛額了,他實在沒辦法分心去管別的事情。
可是直接拒絕又不太好,萬一朱樂天生氣,找點什麽亂子報複王鴿,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那個,我今天晚上是夜班,現在還是工作時間,必須在醫院裏呆著,可能不太方便啊。”王鴿謹慎的說道,試圖用上班的借口脫離麻煩。
“兄弟,你在醫院那正好啊,太方便了,這事兒隻能找你幫忙了。先不說了,我打個車過去,十分鍾就到,急診部大門口等我一會兒啊!”朱樂天說完就毫不猶豫的掛掉了電話。
反正王鴿今天晚上除了出車,就一直會在醫院呆著,朱樂天一點兒都不怕王鴿放自己鴿子。
“可我待會兒可能要出車的啊……”還沒等王鴿說完,他就聽到了聽筒之中電話被掛斷的聲音,頓時覺得心亂如麻。
“這他娘的叫什麽事兒?”本來不想跟這個人扯上關係,可現在看來躲也躲不掉了。
可是朱樂天到底要找自己幫什麽忙呢?還隻能找自己幫忙?王鴿隻是個救護車司機,沒錢沒權沒能量,也就在急診部能找大夫們幫幫忙,有個小病小災的給看一下,莫不是朱樂天生病了?
在電話裏麵的聲音的確是有點顫抖的,而且聲音也比較嘈雜。可是生病了也可以急診掛號啊,非要找自己幹啥,晚上醫院不忙,就算是急症也用不了等太長時間就能有醫生過來診斷治療。
王鴿隻猜對了一半,朱樂天的確是身體出了問題。
八分鍾後,一輛出租車從醫院大門疾馳而來,車輛吱嘎一聲停在急診部大門口,朱樂天從後排下車,黑色長袖T恤,皮衣搭在左胳膊上,看起來左手不太方便,因為他掏錢的時候用右手去摸了左邊的口袋。他拿出一百塊錢,順著副駕駛車門窗戶遞了進去。
“不用找了,剩下的拿去洗車,後座地板上搞了點血上去,對不住了師傅。”朱樂天說道。
司機師傅伸手接錢,看到這乘客右手手腕處有紋身,錢上還占著幹掉了血跡,朱樂天的右手上也有血跡,拿錢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半天不敢行動。
朱樂天輕輕一笑,把錢放在了副駕駛座位上,轉身離開不再理會。
“兄弟,你果然在這!”朱樂天看到了在急診部大門口的王鴿,左臂彎曲著不敢動彈,腦門上全是汗珠,看來是左臂受了傷,疼得厲害,但是表情仍舊輕鬆,他對著王鴿笑了笑。
“你這……什麽情況?”王鴿已經看出來了,朱樂天左臂上傷口的血跡順著手指吧嗒吧嗒的滴落在地麵上。
朱樂天掀開了蓋在自己胳膊上的皮衣,黑色T恤左臂部分已經被鮮血浸透,貼在皮膚上。小臂上有一道長長的傷口,切口十分整齊,將衣服和皮膚都胳膊,裏麵白花花的皮肉外翻著,血液不斷的往外滲出來。在皮衣碰到傷口的時候,朱樂天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看來真的是疼的厲害。他已經很能忍了。
傷口是新的,看起來很深,不過好像沒傷到骨頭、肌腱和血管。
“先進去再說,我給你找大夫!”王鴿一看這個架勢,有點急了。雖然不太待見這個道上混的大佬,但是在醫院工作了也有一個月了,看到有人受傷,不論這人是好人還是壞人,第一件事就是先治病救人,剩下的回頭再說。
王鴿直接拉他進了急診大廳,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朱樂天這傷來曆不明,下意識的躲著分診台的護士,不登記也不掛號,直接讓朱樂天坐在了長椅上。
朱樂天坐下之後念叨了一句,“果然找你是正確的。”
王鴿歎了口氣,“呆著別動,我給你找大夫,馬上回來。”說完他就直奔值班醫生辦公室,劉崖坐在裏麵填寫著一些診療記錄,好在其他的大夫都在急診室裏有事,王鴿說話也方便些。
他半開著門,隻探進了一個腦袋。
“兔子,出來幫個忙,急事。”王鴿小聲說道。
劉崖一抬頭,看見是王鴿,什麽都沒說,馬上與王鴿一起來到了朱樂天這邊兒。
劉崖看到朱樂天之後還有點詫異,掀開朱樂天左臂上蓋著的皮衣看了一眼傷口,不由得驚了一下,“這得有十五厘米了。怎麽傷的?”
朱樂天舔了舔嘴唇,沒說話。
“問這個沒別的意思,我不是警察,你的答案決定了能不能直接縫針。”劉崖確實沒想八卦,既然是王鴿帶來的人,這個忙他肯定是要幫的。
不過劉崖作為一個醫生,還是有職業操守的,這種傷勢如果草率縫針肯定不行,必須止血,先拍個片子確認骨頭和肌腱沒事兒,縫針之後才能夠完全治愈。
朱樂天的這種情況,很明顯是不想在醫院留下治療記錄,拍片子則必須掛號等片,要留下個人資料,最起碼身份證和就診卡還有病例肯定是要搞的。既然王鴿都已經直接來找劉崖幫忙了,這些步驟肯定是能省則省。
“片兒刀劃得,不是砍的。皮肉疼,骨頭沒事兒。”朱樂天終於開口。“直接縫針沒問題,除了事兒也不怨你。”
“走,第三處置室。”劉崖點頭說道。
一般像清創縫針這樣的事情,都是由護士來做的,但這些操作醫生肯定是會的,都是基本功,而且在手術過程中也需要醫生們去縫合。
清創縫合術並不簡單,對於劉崖來說就像吃飯喝水那樣熟練。
“坐下,手平放桌子上,這邊兒沒人,不用蓋著了。”劉崖一邊說著,一邊取了雙氧水、碘伏還有破傷風抗毒素,還有無菌手術包和縫合包。
“兔子,麻煩你了。”王鴿扶著朱樂天坐了下來,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事兒,兄弟。”劉崖回頭看了朱樂天一眼,“大哥,別的藥都可以隨便用,隻是這利卡多因不能隨便用……上頭查下來,我擔不起這個責任。縫合的時候沒有麻醉藥,撐得住嗎?”
利卡多因是一種傷口縫合時常用的局部麻醉藥,醫院和國家對於這種麻醉類藥物管控的比較嚴格,沒有正規處方付費絕對不能隨便亂用的。
劉崖幫著朱樂天縫合傷口,頂多算違反醫院規定,如果隨便使用麻醉藥,那可就涉嫌違法了。
“沒事兒。”朱樂天用右手在褲子口袋裏翻出一個三角形的彩色小藥丸,塞進嘴裏咬碎吞了進去。
“這玩意兒能頂一陣兒。”
王鴿和劉崖對視了一眼,看來都知道這個道上混的大佬掏出來的是什麽東西,不過都沒有說話。
“那我開始了。”劉崖戴上了新的口罩和橡膠手套,先給朱樂天肌肉注射了破傷風抗毒素,然後又用雙氧水開始衝洗傷口,將血液凝結成的血塊衝刷幹淨,有用沾了碘伏的棉球擦拭清理傷口上的其他汙物。
搖頭和諧丸對於陣痛的效果隻能說一般,盡管在毒和諧品的影響下朱樂天的瞳孔已經縮小,感知能力弱化了不少,清理傷口的時候還是讓他疼的滿頭大汗。
劉崖拿著夾子捏著縫合針頭,在傷口上穿針引線,開始縫合。
在整個縫合過程中,朱樂天雖然疼痛難忍,可一聲都沒吭。
傷口縫合整整持續了四十分鍾,十五厘米的傷口縫了十六針,劉崖這才用無菌紗布蓋在已經縫合完成的傷口上,開始包紮。
“一周後拆線,可以來醫院直接找我,也可以找個診所,他們都會。不要沾水,三天後自己去診所換藥。”劉崖一邊進行動作一邊說道。
“大夫,可真是麻煩你了。”朱樂天見傷口處理完成,不用再忍受疼痛,可算鬆了口氣。
“本來是應該打點滴的……看你這樣估計也留不下來。我給你開點抗感染消炎的口服藥,都是處方藥,沒有處方買不到的,你自己帶著處方到診所裏買就是了。按照劑量吃,直到拆線為止。”劉崖又補充道。
“處方藥什麽的,我知道該吃什麽,也弄的到,就不麻煩你開藥了。”朱樂天說道。
“幹你們這行的,神通廣大啊。我倒是把這茬給忘了。”劉崖諷刺了一句。
朱樂天笑笑,沒說話。
“老哥,你這傷……說句我不該說的。整天這樣過日子,早晚出大事兒,過不下去的。”王鴿插了一句嘴。本質上來說,朱樂天這人應該算不得壞人。
在公交車上的朱樂天露出了善良的一麵,還是有改邪歸正的可能的。總是在道上混,不是被其他混混打死打傷,就是被警察抓進局子裏蹲個十年八年的,王鴿忍不住勸了一句。
他寧願相信,朱樂天走上這條道路,可能有什麽說不出來的苦衷。
朱樂天收起笑容,沉默了。“過段日子吧,事兒都完了,我就不幹了。到時候我肯定請你們吃飯,感謝你們!”
劉崖完成了包紮,朱樂天站起身來,再次對著王鴿和劉崖道謝道別,徑直離開醫院。
王鴿看著朱樂天的離開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
“你看他那胳膊上,都是紋身,隨隨便便兜裏能掏出搖頭和諧丸,那傷口肯定是打架的時候被人用刀子劃出來的。你怎麽招惹上這種人的?”劉崖脫了手套,摘下口罩,盯著王鴿。
王鴿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知道自己又欠了劉崖一個人情,“我跟他也不太熟,一言難盡啊。”
話音剛落,塞在他耳朵裏的對講機耳機中就又響起了一陣聲音,算是給王鴿解了圍。
“接市120指揮調度中心通知,東風路南湖省展覽館路口發生交通事故,有一人受傷,具體情況不明,請求車隊出車!”
“得,來活了。”王鴿念叨了一句,然後按住麥克風。
“車隊王鴿收到,這趟車我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