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鐵人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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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鐵,撐得住嗎?”王鴿在上車之前回頭看向鐵大致。

    這個東北的大兄弟原本上了一個八小時的中班,零點下班,現在卻已經是接近淩晨三點半了。這意味著他連續工作時間已經超過了十一個小時。

    而且,鐵大致的加班並不是王鴿的那種辦玩辦學的學習時間,而是紮紮實實的待命等出車。

    “你看我像是困的樣子嗎?我現在可是比什麽時候都精神呢。”鐵大致嘿嘿一笑,拉開車門跳了進去。

    “這就是孫隊還沒回來!要是讓孫隊知道你在車隊有人的情況下還持續加班,疲勞駕駛,肯定要噴你一頓了!”王鴿念念有詞,聲音不大,因為他知道上了車的鐵大致根本聽不見這些話,就算是聽見了也根本不會在乎。

    可這鐵大致也是蠻可憐的,有家不能回,那個女朋友欺人太甚,又不想去辯解,反正那女朋友也不理解自己,索性躲著,用工作的壓力讓自己忘記一切。

    其實對於鐵大致來說,在工作之中能夠享受到的酸甜苦辣才是生活的真諦,自從退役之後他就想做一些有益於社會的事情。可退役後的年紀,學什麽都有點晚了。警察考不上,保安又心高氣傲的不肯去當,好在自己在部隊練就了一手紮實的駕駛技術,這才成為了救護車司機。

    憑借著高超的駕駛技術,極強的執行力和責任心,還有對整個救護車車隊的統籌管理,在短時間內就晉升為了車隊副隊長。

    王鴿隔著那救護車的前擋風玻璃看了一眼鐵大致,輕笑一聲,駕駛著救護車來到了急診部大門口。果然,醫生和護士門早已經在門口等待了。

    同樣,他並沒有看到沈慧的身影,拉開車廂進入他這輛救護車的醫生和護士,是劉崖和田雨晴。

    “看來這丫頭還是想能躲一天是一天啊!”王鴿自顧自的念叨著,心裏想著能什麽時候跟沈慧把這事兒好好說道說道,前麵何盛的救護車輪子一轉起步,他也跟了上去。

    畢竟有人在背後給自己使壞下絆子,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是不可原諒無法寬恕的。

    “念叨啥呢?”劉崖砰的一聲把車廂的門關掉。

    “哦,沒啥。”王鴿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找了個借口,“就是想著小田這個名字取得好啊,田雨晴,可愛好聽。人家爹媽怎麽就那麽有文化呢,我爹媽怎麽就給我起了這麽個破名。”

    “大概是鴿子那個鴿跟哥哥的哥同音,別人叫起來你總是能占人便宜。”劉崖笑道。

    “我父親跟我說,當年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到了預產期,過了大概兩個周才把我生下來,所以我父親以為我放他鴿子,所以起名就叫王鴿了。後來查了查,還有代表和平的意思。真是強行解釋。”王鴿無奈的搖頭,有個當兵的爹有時候其實是不可理喻的。

    “你這還算好的。我十八歲生日那天,我老爹說我可以喝酒了,就讓我陪著他喝了一點。一家三口,老媽在洗碗,我和老爹就坐在飯桌上,聊閑天兒。我老爹喝多了,提到給我起名字的時候,你猜他咋說的?”劉崖神神秘秘的說道。

    車上的王鴿和田雨晴都一頭霧水,趕緊搖頭。

    “嘿嘿,他說根據日子來算,他倆在不知道哪個懸崖邊兒上旅遊,露天啪啪啪,然後才有了我!”劉崖尷尬的笑道。“我老媽在廚房聽見了,趕緊爭辯,說那是在旅館裏。可我老爹喝完酒是屬於吐真言的那種,說出來的肯定是有根據的。”

    王鴿哈哈大笑,“你說話可注意點兒啊,車裏還有女孩子呢。”

    田雨晴咯咯咯捂著嘴偷笑,兩隻大眼睛一閃一閃的,“這些大夫們都是開玩笑的,沒事兒。跟你們比起來,我的名字就沒有那麽多傳奇了。聽我母親說,她在預產期的時候住院,住了一個禮拜,那會兒湘沙市天降大雨,也是足足下了一個周。等到一天早晨八點多重,她就把我生了下來,我出生的瞬間,窗外天晴了,於是就起名叫做田雨晴啦。”

    “兄弟,你瞧瞧人家這名字起的多有意義,出生的時候由雨轉晴,你再看看咱倆,天壤之別啊!”劉崖為自己打抱不平。

    王鴿點了點頭,看著前方的道路,雖然外麵的雨已經比先前小了不少,但是仍舊會給發生在室外的交通事故的救援帶來很大的影響和麻煩。他心裏盤算著,不知道田雨晴是否能夠給他們帶來好運,讓這場雨趕緊停下來。

    銀盆嶺大橋附近距離雅湘附二醫院路程中等,有八公裏左右,前方何盛的救護車在雨中開的很快,王鴿也僅僅跟在他的身後,而鐵大致的車輛則是在最後麵。

    三輛救護車形成隊列,行駛在路上,隻有何盛的車輛開了警笛,其他的車輛都隻打開了警燈,這是司機守則之中所規定的事情。

    十分鍾後,三輛救護車抵達了現場,何盛把車停在了路邊,而王鴿也將救護車停在了前車的後麵,趕緊下車抬推車。

    警察比他們到的更早一些,現場是一個十字路口,過了十字路口往西邊就是銀盆嶺大橋,這個地方的交通還是比較重要的,是除了橘子洲大橋之外,鏈接湘沙市河東和河西區域的重要樞紐。

    平日裏這地方要是出點什麽事故,過往車輛往往會堵上個起碼半個小時以上,救護車就更別想接近事發地點了。好在現在是淩晨三點,過往車輛等同於沒有,下了車的王鴿距離事發地點很近。

    將車子推到附近的時候,他這才借著路燈和警車的前大燈看清了現場的情況。

    八九個十七八歲的孩子蹲在馬路旁邊,警察正在一個一個的核實身份,進行詢問,準備把他們帶回交警隊或者派出所,然後批評教育,讓家長過來領人。

    另外一邊,一輛小卡車也已經到了現場,工作人員正在把依法扣留的助力車和電動車搬上卡車,拉回交警隊停車場進行暫扣。

    王鴿瞬間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兒,一群小屁孩以為半夜沒人抓,開著電動車和燒油的助力車在主路機動車道狂飆。

    湘沙市的飆車黨,也就隻剩下這一群孩子了。

    一個警察看到救護車和醫生已經到來,趕緊湊了上來。“傷員就在馬路中央,唉,我們圍追堵截的時候太過急躁,這群小孩子急於逃脫,出了事故。兩輛助力車擦碰摔倒,後麵的電瓶車躲閃不及遭了秧,看起來挺嚴重的,你們趕緊去看看吧!”

    警察指著事發地點,對著這群醫療工作者說道。

    鐵大致車上的周華第一個跑了過去,鐵大致也隻能推著車子跟隨著他狂奔而去。

    劉崖則是緊隨其後,曹山跟在劉崖的身後,他們不敢耽擱一丁點時間。

    按照道理來講,這種電動車還有燒汽油的助力車,雖然是肉包鐵,哪怕互相撞擊,駕駛員受傷也不至於太嚴重。

    可是這些電動車都改裝了電機,加強了蓄電池,助力車改裝的更是跟那些街頭摩托差不多肯定是改過排量的,不然不可能速度那麽快,出了事兒人都已經快不行了。

    “分工,各搞各的!”曹山對著另外兩個大夫喊道。

    劉崖點頭,趕緊來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傷員麵前。

    這受傷的人肯定不滿十八歲,但是已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劉崖查看了這男孩傷員頭上的外傷,似乎是頭皮已經摔破了,他又掏出了高玉婷送他的聽診器,開始了診斷。“小田,量個血壓。”他吩咐道。

    “心跳呼吸正常,脈搏還是比較有力的,但是搏動比較深沉,應該是顱腦外傷造成的短暫性暈厥,沒啥大事兒。”劉崖歎了口氣。

    在這種情況下,流血不多,隻需要給病人在止血就可以了,根本不用上什麽藥品。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劉崖還是吩咐道。“開放靜脈通到,二百五十毫升葡萄糖靜脈滴注,速度可以稍微快一些,喚醒傷者才是最重要的。”

    “劉大夫,血壓七十,一百一十毫米汞柱。”田雨晴盯著劉崖說道。

    “還好,沒失血過多。看來是嚇暈疼暈的,畢竟誰的腦袋上開了個扣子就都不好過啊!”劉崖說完,便轉向了王鴿。

    “完全可以到車上去診斷治療,不是什麽致命的情況。”

    王鴿點頭同意,二人合力把人抬到了推車上。

    而另外兩個車組人員就沒那麽幸運了。何盛和周華所找到的那個傷員則是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體征,在他們到達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可是該做的事兒還是要做,他們把人抬上救護車之後,就馬上開始了心肺複蘇。可王鴿知道這種死而複生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鐵大致和曹山找到了這場車禍中的第二個傷員,趕緊跑了過去,沒想到這個傷員更加難以交流,在摔倒的時候嘴巴磕到了地麵,舌頭咬爛了,下巴還有一大片血跡,雖然神誌清醒,但也說不出中國話來。

    “這個病人沒了,你們兩個先走。周大夫要在進行心肺複蘇之後才會在會宣告死亡。”鐵大致湊到了王鴿跟前說道,猛地看見躺在推車上的那個小男孩兒,明顯未成年。

    “這……這人我認識。”這躺在王鴿那輛救護車推車上的不是別人,正式鐵大致女朋友的親弟弟。

    這世界說大是很大,說小也及其小,連鐵大致都有點不太敢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