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暗中耍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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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長歌離開玉芙宮,心一直都懸著,水含柔不是善罷甘休的人,她一人就敢殺了李盈盈,鳳馨如今身心脆弱根本就不是水含柔的對手。%d7%cf%d3%c4%b8%f3

    想著,楚長歌便停下了腳步,轉個身子往別的地方走去,阿離和明雪見狀還以為楚長歌有打算回頭找鳳馨,趕緊上前阻止。

    明雪看看四周,拉住楚長歌,“王妃,你可千萬別回頭去找鳳馨娘娘。”

    楚長歌愣了一下,回答道,“不許胡說,我要是現在回去找鳳馨娘娘就更加說不清楚了。我是去找麗貴人。”

    阿離聽聞,立即拍手,“好啊,好啊,那可有趣了。”

    三個人躲開了眾多的宮人來到了薑柳的寢殿,薑柳的貼身宮女平兒見了楚長歌一行人趕緊行禮,轉身匆匆進了寢殿通知了薑柳。

    薑柳沒有耐著性子,幾步衝到了門口,衝著楚長歌招手,隨即拉著楚長歌進入寢殿,親昵的說道,“王妃怎麽也不說一聲,好讓本宮替王妃準備一些酒菜。”

    楚長歌讓薑柳坐下,淡然道,“麗貴人無需這麽麻煩,有些話我說完就走。”

    薑柳見楚長歌神色凝重,以為是出什麽事情了,她立即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使喚平兒去倒熱茶,小聲道,“王妃,到底是什麽話?”

    楚長歌讓明雪去殿外守著,開口道,“麗貴人,皇上可有再來?”

    說著,薑柳這臉色就變了,像是傷口被人撕了開來,整個人都焉了。嘴角下垂。甚是無奈,薑柳苦笑了一聲,“我臉上出痘子,皇上自然不會來了。即便是我這痘子好了,鳳馨娘娘那裏身子不舒坦,皇上陪她還來不及,哪裏還記得我?”

    楚長歌也料想到了這個結果,冷聲道,“麗貴人幾日不見倒是美豔了幾分,說起來臣妾應該恭喜麗貴人。”

    薑柳聽聞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原本她也驚喜阿離送來的藥,但是自己變美了也無人欣賞,隻能自己對著鏡子獨自欣賞。

    楚長歌看她也像是定了性子,便開口說道,“說起這件事,臣妾就認為麗貴人就不如順長使要聰明。”

    楚長歌提及順長使水含柔,薑柳的眼神就充滿了怨恨,揪著袖子,不滿道,“王妃何必提這個賤人?”

    看到薑柳對水含柔如此痛恨,楚長歌也放心了,她就是要找一個適合的人對付水含柔,薑柳不論是位分還是性子都適合。

    想了想,楚長歌便輕聲的開口道,“麗貴人想想這後宮原本你應該得盛寵的,可是現在卻無人關心,原因在哪裏知道嗎?就是缺了一個靠山。想那婉妃有皇後娘娘撐腰,至於順長使即便是降了位分卻還有鳳馨娘娘關心著,麗貴人覺得你差點什麽?”

    薑柳一合計的確如此,立即起身,哎呀了一聲,“這個本宮怎麽沒想到?看來本宮得好好的巴結一下皇後娘娘。”

    在薑柳的心裏這後宮是皇後的,怎麽巴結也應該以皇後為主。可是楚長歌卻不是這麽想的,楚長歌攔住薑柳叫她等一下。

    楚長歌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不打算拐彎抹角了,指著玉芙宮的方向,說道,“麗貴人誤會臣妾的意思了,後宮雖然是皇後說了算,但是皇後有婉妃,婉妃的位分又比你高,前後你都使不上力,能幫你的隻有鳳馨娘娘,她進宮多年盛寵不斷,順長使不就是看透了這層關係才會巴著鳳馨娘娘不放?”

    薑柳凝神,垂下眼簾,思前想後的確如此,皇後那有婉妃楚靈溪,楚靈溪還沒得到皇上的恩寵,皇後怎麽會幫她?至於鳳馨,這麽好一個靠山也不能讓水含柔白白占了去。

    薑柳一臉巴結的湊近楚長歌,笑嘻嘻的問道,“王妃可是有什麽好辦法?”

    楚長歌見她上鉤,裝作不經意的開口,“往後臣妾這王府還希望麗貴人多加提點,至於這法子其實很簡單,麗貴人到底比長使位分高,加上順長使對貴人下藥,難道不應該受點教訓?順長使巴結鳳馨娘娘,難道貴人就不會嗎?”

    語落,薑柳提著裙子走到了殿門口,看著不遠處的玉芙宮,心裏暗暗下了決心,對楚長歌說道,“王妃放心,若是本宮能步步高升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好。”

    楚長歌起身行禮,“多謝貴人。”說罷,楚長歌便退出了薑柳的寢殿。

    阿離和明雪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楚長歌會選擇薑柳這樣的人當做自己第一步棋,聰明人多了去,薑柳最多算一個中庸罷了。

    明雪還是沒理順,便低聲詢問楚長歌,“王妃為什麽要這麽幫麗貴人?”

    楚長歌冷哼了一聲,淡然道,“後宮比麗貴人出色的女子多了去,皇上卻獨獨先寵幸了麗貴人,不是麗貴人多特別而是她太平凡且容易操控,若是皇上寵幸楚靈溪便會助長皇後氣焰,若是納妃之後依舊獨寵鳳馨娘娘,便會對鳳馨娘娘不利,你們說我為什麽要幫麗貴人?”

    因為,隻要薑柳在後宮中不死,言翊就還會寵幸薑柳,這麽一個容易掌控的女子,言翊是不會放過的。

    經由楚長歌一說,明雪點了點頭,阿離驚奇的看著楚長歌,說道,“王妃,你能從薑柳身上看出這麽多意思?佩服,佩服。”

    對於阿離而言,薑柳就是個蠢貨罷了。

    楚長歌不理會阿離的奉承,看著快要暗下的天色,加快了腳步,在宮門口看到了一輛錦車上下來一個女子。待她定神一看,竟然是雲姬夫人。

    林雲姬也看到了出宮的楚長歌,一陣酸楚泛上心頭,想到自己的父親和弟弟慘死,她不由得握緊了袖中手。她緩步走到了楚長歌的麵前,一身白色素服,時刻提醒著她這份仇恨又多重。

    林雲姬低眉順眼假意行禮,“參見王妃,真是別來無恙。”

    楚長歌深知林雲姬的假情假意,沉默不語看著林雲姬,眉頭微緊。倒是林雲姬毫不介意的走上前,挽住了楚長歌的手臂。語氣裏帶著嘲諷,“聽聞王爺腿腳不便,王妃卻一直往宮裏跑,難不成還惦記著皇上?以前我們到底還是一家人,我還是勸你一句,好好守著那個殘廢,興許皇上還能留住你們兩個人的命。”

    說完,林雲姬冷哼了一聲,便離開了。

    楚長歌站在原地,不由得渾身發冷,林雲姬明顯是話中有話,尤其是最後那一句話。

    “王妃,你怎麽了?”明雪扶著楚長歌,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楚長歌轉身看著林雲姬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宮門,一眼這皇宮猶如深淵巨口吞噬著一切,她迫不及待的離開了此處。

    但是林雲姬的話卻讓楚長歌深刻體會到了自己的處境,她說道,“林雲姬怕是知道什麽消息,她說皇上興許會留下我與王爺的命,這話的意思是皇上即便是寬恕了王爺的罪名,解除了囚禁,也沒有打算讓王爺活下去。”

    林雲姬的消息一定是從皇後那裏聽來的,被林雲姬一說,楚長歌的心便七上八下的,她身邊的人眾多,暫時沒人敢對她下手,但是紫眠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言翊先是深明大義放了他如果對他再下手,誰人也不敢把這件事聯想到言翊的身上。

    越想越覺得心慌,楚長歌掀開車簾對著駕車的阿離說道,“去縱橫坊。”

    ……

    季舒望大概是沒想到楚長歌會這麽晚來找他,早早就讓人把船梯收了起來,關門的時候又聽到岸邊的聲音,這才發現了她們三個人。

    讓人把船梯放下,將三人迎了上來,季舒望張望了一下四周,安靜的碼頭並無別人的身影,便開口詢問,“王妃,這麽晚是不是出事了?”

    楚長歌到了房間內才開口,“我擔心言翊放過王爺不安好心,若是暗中對王爺下手,我也無可奈何。”

    季舒望聽聞,趕緊將房門關了起來,凝重的問道,“王妃的消息可靠嗎?”

    楚長歌點頭,林雲姬敢這麽說就一定是有了把握,所以她覺得一定要地方言翊在暗中亂來。

    “王妃打算怎麽做?”季舒望看她急忙忙的來找他,一定是想了什麽好對策。

    楚長歌看著季舒望,覺得自己也就能相信他了,“王爺不怎麽出門,王府現在都是我的人,但是卻沒有一個功力高強足以抵抗外敵的人,我想讓你幫我尋一個這樣的高手,一定要能聽我話的人才能進入王府。”

    季舒望想了想,在房中來回走動,突然想到了什麽,停下了腳步看著楚長歌小心的問道,“聽王妃的意思是打算幫王爺了?王爺是人中龍鳳,一定不會就此一生的。”

    楚長歌一直很好奇為什麽季舒望會對紫眠有這麽高的評價,而今的紫眠縮在王府院中,既不出門也不過問外界的事情,怎麽就是人中龍鳳了?

    為了弄清楚這些事,楚長歌便趁此機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季舒望,你為什麽處處都幫著王爺?別人覺得我沒入後宮可惜,你卻舒了一口氣,你對王爺這般欽佩?”

    季舒望白淨的臉上充滿了異樣的神采,他坦言道,“當初先帝在位,最喜歡的就是紫眠王爺,當年幾國混戰就是紫眠王爺出戰讓東國得以成為眾國之首,但是在他班師回朝的時候,一切都變了,先帝病死,言翊突然登基,以傭兵自用的罪名將紫眠王爺囚禁,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季舒望看楚長歌並不太相信,便繼續說下去,“我隨父親見過紫眠王爺,意氣風發是何等的人物!父親與寧府當初一心想要追隨王爺,但是局勢突變,不僅王爺被皇上害得殘廢。就連寧府也隨之遭林府暗算。”

    看似不相同的兩件事,但是發生的卻太過於巧合。皇後幫林府害了寧府,而言翊因為嫉妒紫眠所以奪位。

    楚長歌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隻是解釋道,“我既然已經嫁給王爺,自然是一條繩上的人,王爺出事,我也不可能幸免,但是你嘴裏所謂的擁護決然不能再提起來,就算是你再崇拜他,王府重創,現在別說權利就連性命都不過是剛剛保住。”

    說完,季舒望也覺得自己太過於心急,便應下了楚長歌的話,“是我太心急了,總想著讓寧府回府以前的繁盛,想要紫眠王爺亦是如此。”

    “好了這件事暫且不說,先將我說的辦了。”楚長歌看夜色已經漸濃,不能再多留,準備離去。

    季舒望笑了笑,“王妃明日過來。這件事就能成,隻需要我去與寧老說說。”

    聽聞寧老的名號,楚長歌停下腳步,眉頭緊皺,“為何是寧老?”

    “王妃才掌握寧府的生意,應該不知道我這縱橫坊雖然賣稀奇古怪的東西但是不賣人,但是寧老不一樣,他什麽都賣,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鬥獸,並非獸與獸鬥,而是人與獸鬥,最後活下來的人或獸便會被那些貴人重金買走。”季舒望提起了寧老的生意,似乎也是有意說出來的。

    楚長歌臉色鐵青,她竟然不知道寧府私下的生意竟然如此不堪,再看季舒望的神色,她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平靜開口,“那你去尋寧老,他若是不願意便讓他來見我。”

    季舒望連連謝恩,“多謝。”

    兩人相談結束之後,楚長歌便離開回到了王府,看著煥然一新的王府。竟然有種異樣的感覺,隻是少了一些人氣,還是顯得太過於空蕩。

    “明雪,明日去買些擺件回來,不需要太貴重,簡單大方就行,不能讓外人看了覺得王府依舊不如從前。”楚長歌頓時覺得真的像是一個操心的妻子,不覺停下腳步自己都笑了。

    明雪和阿離見楚長歌一個人在發笑,心知肚明也不再去取笑她,免得又被訓一頓。三人回到院子,發現黑漆漆的一片,一點聲音也沒有,像是回到以前的荒涼孤寂。

    阿離覺得不妙,將明雪和楚長歌護在身後,輕聲道,“有別人。”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凝結在了一起,楚長歌看著書房又人影晃過,情急之下直接衝了出去,打開書房門發現紫眠倒在地上,而幾個黑衣人正準備動手。

    楚長歌驚叫一聲,黑衣人見狀全部衝著她而來。還好阿離來得速度快,一下子就控製了局麵,黑衣人被阿離打傷後全部離開。

    楚長歌扶起倒在地上的紫眠,急切的查看他的傷勢,“怎麽回事?”

    紫眠捂著胸口,搖了搖頭,還未開口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阿離立即替紫眠把脈,讓楚長歌將人平躺。

    阿離渡了一些真氣給紫眠,才讓他的身子稍微的舒服了一些,但是情況卻很不好,阿離歎氣道,“王爺之前就有病根,被人廢了功力不算,如今被人打成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

    阿離說了最壞的打算,就是讓紫眠在這床上躺個一年半載,不過楚長歌卻覺得這種泄氣的話不像是阿離說的話,便追問阿離,“說重要的,不要在這嚇唬人。”

    阿離原本嚴肅的臉立即垮了下來,笑著說,“有我在不礙事,不僅保證他能健步如飛還能讓他功力大增。”

    楚長歌聽聞突然抓住阿離的手,“你的意思是說你能治好王爺的腿?”

    阿離還以為什麽大事把楚長歌嚇成這樣,眼珠子一轉笑道,“原本呢,我還等著王妃求求我出手,既然王妃這麽擔心王爺,那我就自己先開口吧。並不是什麽大問題,隻是他現在身子受損,得好好養養。”

    楚長歌替昏睡的紫眠蓋好被子,招了明雪和阿離出去,交代兩人道,“明日與外人說王爺染了病,不方便下床,其餘一個字都不能說。”

    阿離不明白了,怎麽就不能說?詢問道,“刺殺王爺這麽大的事情,不鬧個天翻地覆怎麽就我們自己認栽了?”

    楚長歌就是不放心阿離這種想法,“這世上最恨王爺的隻有一個人,所以你不論是怎麽鬧現在都鬧不過天子,我們這回隻能用這種方式先保護王爺。”

    阿離似懂非懂。跟著明雪點了點頭,總之就是對外稱王爺是病了就行。

    楚長歌讓明雪去交代下人,誰人也不許亂說,而後又對著留下的阿離問道,“你真的有法子幫王爺?”

    “王妃這不是瞧不起我了?你這張臉還不是靠我?王爺雖然是頑疾,但是對於我而言不是什麽難事,隻是時間會拖得長一些罷了。”阿離拍拍胸脯保證,一點也不緊張。

    楚長歌頓時便覺得心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若是能醫治好紫眠,或許她的愧疚感也能少一點。

    楚長歌隨即叮囑阿離,“你若是需要什麽好的藥材隻管開口。”

    阿離聽了嘖嘖兩聲,“你為何突然對王爺的事情這麽上心?你不會對王爺……”

    楚長歌打掉阿離指來指去的手,換上冷漠的表情,“不許亂說!”

    阿離做了個鬼臉,拉著楚長歌離開寢室,而寢室裏的人默然睜開了雙眼,硬生生又咳了幾聲,喉間又是一股腥甜,夜行下手真的不輕。

    好在他提前服了藥封住了全部內力,不然以阿離的本事很快就看出來他都是裝的,那這戲便唱不下去了,與其等言翊動手,不如他自己先取得楚長歌的信任。

    想著,他又閉上了雙眼,這陣子估計能好好休息了。

    ……

    紫眠遭人暗算,楚長歌一夜都是提心吊膽,好不容易挨到清晨便帶著阿離和明雪匆匆出門了。

    季舒望聽楚長歌一說,神色一凜,“王爺可有事?”

    楚長歌搖頭,微微歎息,“還好我們回去的及時,王爺現在無礙,我叫人傳他染了病需要靜養,暫且刺殺他的人應該不敢輕舉妄動。”

    季舒望這才放心下來,正巧他也遇到了一件難纏的事情,需要楚長歌幫忙,他指著房間道,“寧老來了,他說要親自見你。”

    楚長歌知道寧老這個人,與寧清心使如出一轍的性子,當初就是看不起楚長歌坐上寧主之位,一直都心懷不滿。

    季舒望打開房門,寧老出奇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楚長歌麵前微微行禮,說道,“王妃安好,老朽給王妃請安了。”

    見寧老如此規矩,倒像是換了一個人,楚長歌微愣之後恢複神色坐在了上座,靜候寧老開口。

    寧老被楚長歌一番打量,心裏沒底,小聲說道,“王妃是個聰明人,季總管來尋老朽找個有本事的人,老朽這就帶人來,不過呢……”

    楚長歌就知道寧老並非誠心實意的對她,心裏一定有他自己的如意算盤,平靜道,“寧老,你是我寧府的長者,你我之間又沾親帶故,說話無需藏著掖著。”

    寧老大笑,拍手道。“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人,人我可以給王妃帶來,不過還需王妃幫我一件事。”

    楚長歌思量一番,怎麽也想不出來自己還能幫寧老什麽,沉著道,“寧老請說。”

    說著,寧老突然跪在了楚長歌的麵前,驚得楚長歌從座位上起身,站到了另一邊,雖然她不喜歡寧老這樣老謀深算的人,但是畢竟是長輩她受不起。

    寧老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人也滄桑了許多,方才的精明嚴肅一下子就消失了,他對著楚長歌磕了一個頭,淒然道,“清心的父母死得早,清心是我帶大的,一切都是我急於求進害苦了她,如今她在宮裏兩麵夾擊,老朽知道王妃有本事,求王妃幫幫她。”

    原來是寧老知道寧清心不得寵心裏著急了。看到季舒望幫楚長歌尋人,這才想以此威脅。但是楚長歌並沒有從寧老臉上看到他對寧清心的關愛和心疼,他所關心的隻是寧清心是否得到榮寵,是否能帶給他無盡的榮耀。

    一下子,楚長歌覺得寧清心真是可憐,父母不在也就罷了,如今唯一的親人竟然一直都將她當做是棋子一樣擺布,真不知道寧清心如果知道了這樣的結果會作何感想。

    但是楚長歌還是答應了寧老,如果她能讓寧清心與自己站在同一條線上,那對她而言是有利無害的。

    寧老聽聞十分歡喜,起身指著門外,開心道,“我的船在隔壁,王妃要的人就在上麵。”

    寧老引路帶楚長歌到了船頭,兩艘船靠在一起,季舒望扶著楚長歌到了寧老的船上,相比季舒望的內飾,寧老的就顯得十分的奢華,一些東西是楚長歌都不曾見過的,寧老也十分享受別人羨慕的目光,方才苦求楚長歌的表情早就沒有了。

    楚長歌與季舒望相互看了看,兩個人心裏都沒有底,直到走到船的最裏麵,發現了一個類似於鬥獸場的地方,一陣惡臭傳來,楚長歌不由得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

    幾人的身後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季舒望和阿離第一時間護住楚長歌和明雪,盯著黑暗之中的不明之物。寧老笑了笑走進黑暗之中,竟然牽出裏麵的一頭黑豹,黑豹渾身發亮目光充滿殺意,讓所有人都不得不後退了一步。

    寧老卻將黑豹看做是寵物一般安撫著它,笑道,“這是我多年來收藏的獸王,每一次鬥獸是它贏,多少達官貴人想要買走它,但是唯獨這一次它輸了,看到它後麵這條斷腿了嗎?”

    眾人順勢望去,發現黑豹的後退上的確被包紮著,還滲出殷殷的鮮血,這種鬥獸的玩法楚長歌實在是接受不了。但是據季舒望說,寧老的貨船不管停靠在哪裏都會引起當地轟動,就是因為寧老的鬥獸場。

    寧老將黑豹牽回黑暗之中。神色一下子變得不悅,“我養這隻黑豹多年,為我贏得了無數的錢財,唯獨這一次它輸了,害我不僅虧了錢,還白白養了它這些年,原因就是他!”

    寧老指著另一側的籠子,楚長歌望去才發現籠子的角落裏有一道身影,渾身上下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赤裸著上身,下身也不過幾塊破布遮住重要的位置。

    季舒望見狀趕緊脫下自己的外袍,打算給那人蓋上,寧老趕緊阻止,“別碰他!他很凶殘!這是我從胡國的奴隸市場上買來的,原本是想著供人一樂,誰知道這人功夫不弱,力氣也不小。”

    季舒望聽聞不由得退後了一步,而那人卻突然撲了過來,將季舒望壓在了地上,楚長歌心急喊了一聲阿離。阿離上前便是一把藥粉將人迷暈了過去。

    寧老趕緊解釋,“雖然他凶殘,但是我每日喂養他,他卻不跑,也不傷人,唯有鬥獸之時才會變得異常凶狠。”

    寧老提及喂養一詞便是將活生生的人當做是畜生在養,楚長歌不禁橫了寧老一眼,叫季舒望和阿離將迷暈的人架起。

    楚長歌冷聲道,“寧老,既然你想自己的孫女大富大貴那就積點德,這些畢竟是有生命的東西,既然你這黑豹受傷,你又何苦再花冤枉錢去找野獸?您說是不是?這筆銀子留下什麽生意不能做?”

    她好心提醒寧老,寧老的老臉一皺,雖然不高興但是想到寧清心還指望著她,便鬆了鬆眉頭笑道,“王妃說得是,我一把年紀是不適合了,這就差人把話傳出去,今後我這船不做這樣營生了。”

    楚長歌嗯了一聲,便帶著人走了。明雪在身側說她好威風,竟然讓寧老這樣的老江湖都吃了憋。

    楚長歌卻不以為意,歎氣道,“你以為寧老真的會收手?他之所以答應我不過是為了寧清心著想,暫時不做這生意而已,等過些日子,他還是會重操舊業的。”

    寧老仗著自己的身份已經肆無忌憚了,若非楚長歌頭上還有寧主和王妃這高帽子,寧老何必找她?

    離開了寧老的船,寧老也叫人將船駛離,楚長歌趕緊讓阿離查看那人的傷勢,阿離仔細查看,將人翻了個身,他背上出現了驚心動魄的鞭痕,楚長歌一陣咬牙切齒以為是寧老打得。

    誰知阿離搖了搖頭,“你看著鞭痕,久的有十年,最近的也有一年多前的,寧老才買了他,應該不是寧老打的,不過施鞭的人也夠狠。鞭鞭嵌入皮肉,加上處理不當才會留下這麽深的疤痕。”

    不止是楚長歌看了心慌,就連季舒望看了這滿身的鞭痕都覺得過於殘忍,趕緊尋了被子給他蓋上,說道,“你們先出去,我幫他收拾一下,這樣衣衫襤褸衣不蔽體實在是不方便。”

    楚長歌點了點頭,和阿離還有明雪在門外等候,明雪整個人都在抖,還沒能從黑豹的驚嚇中走出來。

    明雪環抱著自己,帶著顫音道,“這個人連黑豹都能打過,萬一不服王妃的管教,他會不會連我們都打?”

    阿離甚是了解的搖了搖頭,“他會有獸性是因為寧老將他和野獸關在一起,寧老不是也說平日裏他還是很正常的。”

    沒過一會兒,季舒望走了出來,手裏拿了一塊竹牌,上麵刻了兩個字,漠塵。名字的旁邊還刻了一直蝴蝶。

    季舒望說道,“這是他身上唯一的東西,我曾聽過胡國人出生之時便會刻名牌,富人用金用玉,窮人用竹子或者木頭,石頭也有人用,看來這人很有可能是因為窮困被人賣了。”

    但是季舒望至少確定了一件事,裏麵這個人很有可能是胡國人。

    楚長歌聽聞點了點頭,帶著阿離進入查看,那人的迷藥還未過,身上被季舒望清理幹淨,露出了他原本的容貌,竟然還是個英俊的人,蕭蕭素素,爽朗清舉。

    阿離說他傷勢沒什麽大礙,主要是長時間與野獸爭鬥,身上有些傷口發炎了,並不算嚴重。

    明雪替人擰了帕子想幫他擦擦,就是膽子小一直不敢正臉看人,獨獨此刻湊近的看了兩眼。明雪驚奇的發現,這個人竟然很是麵熟,仔細想了想便說道,“王妃,你看他是不是與咱們楚將軍有幾分相似?”

    被明雪這麽一說,楚長歌也注意了一下,胡國人多半五官深邃,發色和眼眸各異,此人像是中和胡國和他國的優點。五官深邃發色卻是純黑,膚色中偏向於麥色。再看五官不管是眉眼還是嘴角都像極了楚若祁。

    三個人正巧著,那人突然睜開了雙眼,露出一雙異於楚若祁的褐色雙眸,比一向性子寡淡的楚長歌還要冷漠三分。眾人赫然想要後退,楚長歌的手卻被他緊緊抓住,他眼眸一陣模糊,看不清此刻眼前的女子,隻是覺得像極了記憶裏的人,嘴裏不由得喊了出來,“娘親,你別走!”

    阿離聽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王妃何時有這麽一個大兒子?”而後自己探了探他額頭,繼續道,“燒糊塗了,不礙事。”

    楚長歌的玉手被人抓了整整大半天才讓人鬆開,阿離隻能寸步不離的陪著,待人完全清醒過來楚長歌的手才得以解脫。

    阿離查看他的傷勢,再探他的額頭已經沒事了,這人身子練過就是不一般,好得也快些,她便問道,“你是誰?怎麽就被寧老這個老不死的抓住了?”

    那人卻不搭理阿離,盯著楚長歌冷眸裏泛起層層漣漪,最後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但是他卻對楚長歌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楚長歌的一顰一笑,他都像是在夢裏見過,那種親切是他從未有過的。

    楚長歌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將手裏的竹牌遞給了他,“寧老將你送給了我,若是你留下便隨我走,從此聽我的命令,若是你不願意,可以問季總管要些銀子,算是我們寧府對不住你。”

    “寧府?”那人突然激動,連扯到傷口都不管不顧,“你是說東國寧府?你是寧府的人?”

    楚長歌點了點頭,隻見那人摸了摸手裏的竹牌,突然起身跪在楚長歌麵前,說道,“願意追隨小姐!”

    楚長歌見他前後變了神色,不免要叮囑兩句,“我不是寧老,我也不會對你拳打腳踢讓你做些畜生的事情,我隻想你明白一件事,不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隻要你聽我一個人的!”

    楚長歌看他低著頭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唯有傳來他低沉的聲音,“我明白。”

    “給他換身衣服,我們回府。”楚長歌讓明雪給他換了一聲不太起眼的衣服便回去了。

    門外的季舒望見狀,還準備了一箱子的東西讓楚長歌帶回去,“這些都是我收集的,當做是給王爺和王妃的新婚之禮。”

    楚長歌笑了笑,看著季舒望,“是給我與王爺還是獨獨給王爺的?季總管是不是太操心了?”

    季舒望崇拜當年的紫眠,所以才會如此,楚長歌也是一笑而過收下了這些東西。

    至於身後叫漠塵的人。心裏卻跟著下沉幾分,她竟然是東國的王妃,不禁將手中的木牌再次握緊。

    ……

    楚長歌回到王府便將漠塵的事情告訴了紫眠,他依舊是不冷不熱的性子,隨意得很,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夜深之後,阿離送來了一盆藥水,指了指躺在床上的紫眠道,“王妃不是想治王爺的腿?這就是藥,記得一定要好好揉捏,疏通了才能繼續下藥。”

    楚長歌雙眸微眯,眸底清亮知道阿離在耍什麽花樣,說道,“你既然這麽懂,那你幫王爺揉捏不是更好?畢竟我買你回來不是享福的。”

    阿離嘿嘿笑了兩聲,“我皮糙肉厚的,哪能觸碰王爺是不是?這種事還是王妃自己關上門好好處理吧。”

    楚長歌立即瞪了阿離一眼,阿離做了個鬼臉隨後指著院子裏的人,“你說他回來就站在那一動不動,這樣真的不嚇人嗎?況且他身上還有傷。”

    順著阿離的手勢,楚長歌看到了從回到王府就站在院子裏不動的漠塵。臉色都青了竟然還是如此執拗。

    說起執拗,阿離便想到了一個人,狐疑道,“你說奇怪不,他長得像楚將軍,這性子與你一模一樣,就是固執難以說服!”

    楚長歌若不是手裏有盆子,真想敲敲阿離的腦袋瓜子,想著順手把水盆又還給了阿離,示意她送進房裏。

    而後她便走到了漠塵的麵前,“去休息吧。雖然我是想讓你保護王爺,但是你也一身傷痕,稍作幾日再說。”

    漠塵眼底閃過訝異,握劍的手都鬆了幾分,但是嘴卻還是很硬,“你救我出了寧老的船,既然王妃要求我保護王爺,我便要寸步不離。”

    聽他一說,楚長歌竟然有些相信了阿離的話,真的是個執拗固執的人,但是看到他纏繞的紗布又染上了血。與他便說道,“今日你休息,明日你隨我出去,護我周全,阿離留在府中。”

    漠塵皺眉,知道她是在說動自己去休息,一時間被才認識一天人的關心,他竟然覺得心間一陣暖意,雖然他對過去的記憶是空白的,但是他知道他是有目標的,他一定會想起來這個目標是什麽。

    想著他彎身行禮,退出了院子。

    楚長歌回到房間,阿離輕巧的坐在椅子上啃著梨,楚長歌也是無奈,“你動手會死啊?”

    “王妃,我身份低下不能觸碰王爺的金軀,在旁邊指導一下就好。”哪裏低下了?坐著主子的位置吃著主子的水果,至今看不出阿離哪裏像個丫鬟。

    楚長歌指著房門,“你滾吧。要吃梨把桌上的都帶走。”

    阿離哎呀一聲,捧著果盤連連感謝,“王妃你真好。”

    這房間又隻剩下了楚長歌和紫眠,替他脫去襪子,一雙馬背上養成的腳便映入了眼簾,或許真的想季舒望所講,紫眠曾經也是個意氣風發的人。

    紫眠推脫了一下,將楚長歌拉了起來,“我自己來。”

    楚長歌見他刻意避嫌,自己便又蹲了下來,畢竟她也是個執拗的人,王爺的腿傷是她要阿離幫忙治好的,阿離又殷切創造兩人在一起的機會,怎麽著也不能浪費,兩手握住他的腳放入了藥水中。

    隨後房內一片沉默,最後連楚長歌也忍不住這種寂靜,低著頭看著一片黑漆漆的藥水,輕聲道,“王爺為何不問鳳馨娘娘尋我做什麽?”

    “不想。”紫眠果斷的回答,絲毫不拖泥帶水。

    楚長歌覺得自己自討沒趣,卻又忍不住的多問了一句,“王爺喜歡狐裘鬥篷嗎?”

    紫眠淡笑,握住了楚長歌的手,將她拉坐在床沿。自己則用巾子擦幹了腳,笑道,“這樣拖遝的東西,我也用不著。至今也未曾想過這樣的東西,王妃喜歡?”

    楚長歌盯著他失了神,順著他眼底的笑意,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