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比命還重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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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屋子,紅帳子,裏麵睡個白胖子。”

    驚蟄試探著,打了個謎語,看他一臉懵逼。

    用手比劃,“有殼,剝開是紅色的外皮,這麽大點,吃起來香香的,脆脆的。”

    穀雨撓了撓頭,“你說的是泥豆吧,以前在運河那邊見過,聽人說是從土裏刨出來的。”

    驚蟄興奮的拍了一掌穀雨,“對對對,是從土裏刨出來。”

    捏著拳在他眼前晃,“這麽大,有灰有黃,實心的,吃起來又軟又麵,見過嗎?也是土裏刨出來的。”

    穀雨想了想,“沒有。麻皮的到是見過,運河那邊靠水的地方很多。”

    驚蟄知道他說的是芋頭,土豆最早是從歐洲那邊傳過來的,也不知這個世界版圖如何,有沒有通商。

    看來很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二叔屋裏的地圖了。

    “那下次回來就帶你說的泥豆和芋頭把,要生的。”

    “好,最快兩月,最遲四月,我肯定回來,你好好保重,我走啦。”

    兩人告了別,目送駝隊消失在夕陽裏,這才回家不提。

    第二天驚蟄照常在林子裏帶娃,一個媳婦挎這個筐過來了。

    走進才看出是村裏一戶人家的小兒媳,今年十七八歲,已經生了孩子。

    隻見她麵色青白嘴唇黑紫,瘦的佝僂著身子。

    一臉淒苦的道,“驚蟄,你能不能幫我帶帶孩子,我知道規矩的。”

    話落從籃子裏拿出一把幹菜。

    “家裏都有事要忙,我若帶著他下地,過幾天便來不及播種了。”

    女子見驚蟄不說話,又往前走了幾步。

    驚蟄接過籃子,“行,我幫你帶著,但午間你要把他接走,我們這邊散了,也是要回去幹活的。”

    女子頻頻點頭,說著中午一定來接,一路小跑的離了林子。

    這七八個奶娃子,最大的也就兩三歲,剛剛能搖晃著走。

    除了吃飯的時候活潑一點,其餘時間基本都在睡覺。

    吃的又少,也不用驚蟄把屎把尿,她隻需防著那一兩個會走的,別亂吃東西,不要跌倒就可以了。

    驚蟄正用這幾天晾的皮給奶娃們做鞋子。

    一股涼意就爬上了她的小腿。

    一條手指粗的小蛇,順著她的小腿往上爬,驚蟄到是不怕,正想把它趕開。

    一隻小手便將它抓了起來,嘴裏嚷著“吃,吃。”邊說邊往嘴裏塞。

    嚇得驚蟄頭發都豎起來了,著蛇看著沒毒,但誰知道呢,萬一傷了孩子,那可不得了。

    一把奪了過來,捏在手裏,“這個吃不得,崽崽乖,阿姊給你們煮粥喝。”

    又看了看睡在蘆葦席上的孩子,意識到出大問題。

    天氣漸漸熱起來,蛇蟲鼠蟻都出來活動了,萬一傷了這些孩子,驚蟄的好心就變成壞事了。

    得想個法子整個安全點的地方。

    怕還有蛇蟲,找了根棍子在四周敲打了一遍。

    今日二叔沒送野味來,驚蟄就隻煮了奶娃子們的吃食。

    一直等的都散了,也沒見那女子過來接孩子。

    隻能挎著籃子去地裏找了。

    還未出林子,就見昨日那個有些微胖的男人搓著手,伸長脖子往村裏瞧。

    驚蟄起了八卦之心,便躲在一棵樹後等著。

    不多時,見族長領著兩個十一二的女娃從村裏出來了。

    邊走邊叮囑,“出去了都小心謹慎些,莫要被外麵的世界迷了眼,記著自己的根在那裏。”

    將兩個女娃交給男人,“帶走吧,莫要欺辱她們,有什麽不妥的告訴我,你不能隨意處置。”

    那男人頻頻點頭,“我明白,你放心就是。”

    又向族長靠近了些,壓低了聲音道,“上頭又生變動……最近風聲很緊……到處都不太平……。”

    聲音實在太小,驚蟄隻聽清了這幾句話。

    幾人相互道別,族長站定了目送他們離開。

    驚蟄等了一會見沒了動靜,提著筐準備離開。

    “出來~!”

    驚蟄慢慢挪了出來,“呀,族長,這麽巧。”

    族長背手而立,見是驚蟄,才收斂了氣勢。

    “你這丫頭,不回家去,躲在這裏作甚。”

    驚蟄舉了舉筐,“嬸子托我帶娃,都這會了也不來接,我想去地裏看看。”

    “走吧,我同你一道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驚蟄也明白族長是有很多無奈的。

    他心疼全村老幼吃不飽穿不暖,可他沒法子,邊塞的男人更需要吃飽穿暖。

    他們要守邊,要禦敵,若沒有他們在前麵扛著,這一村的婦孺怕是連命都難保。

    自祖上被刺配到這裏來,他們就世代過著這樣的日子。

    能找到這片有水的綠洲,也是祖輩們用血和命換來的。

    即便朝廷不承認他們,世人不理解他們,胡虜蠻子想滅了他們。

    也不能違背自己的誓言,好男兒,誓死保家衛國,即便那個國拋棄了他們。

    他一直謹記,他的兒子孫子,也會遵守誓言世代生活在這裏。

    這是陸家村的信仰,比命還要重的信仰。

    兩人走到了田間,驚蟄也不知那媳婦家的地在那處。

    奶娃子怕是餓了,晃了一路,在籃子裏哇哇的哭。

    急的驚蟄跳腳,埋怨那媳婦說話不算話。

    聽見孩子哭,族長將奶娃子抱了出來,摟在懷裏哄著。

    那張布滿扭曲疤痕的臉也變的溫柔可親起來。

    旁邊田裏一個大胸脯的婦人走了過來,“娃子怕是餓了,我還有些奶水,給他吃兩口把。”

    族長將孩子交給婦人,“你喂著,我去鋤會地。”

    婦人接過孩子,“呀,這不是三娘家的娃嗎,怎麽在你這裏。”

    話落解開衣裳奶孩子,驚蟄與她解釋了一番,又問三娘家的地在那。

    “三娘家的婆婆前些日子沒了,她嫂子家又是兩個男娃,沒人幫著看孩子。”

    原來這三娘的婆婆是阿奶的姐妹。

    婦人將奶好的孩子交給驚蟄,“你在往前走走,找不見就大聲喊三娘。”

    驚蟄謝過,便挎著籃子又上了路。

    遠遠的看見阿娘過來,磕磕絆絆的往前跑,直到驚蟄喊住她,她才看見驚蟄。

    “你出來幹啥,快回家去,我回族裏叫人,你別往前麵去了。”

    “我來給三娘送孩子,阿娘出啥事了?”

    阿娘聞言停住腳步過來看孩子,拍著胸脯道。

    “還好孩子沒事,都以為被狼給叼走了,你先帶著孩子回家,晚點再說。”

    “阿娘~!到底出什麽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