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趙儼偷人,劉擎歸家
字數:4224 加入書籤
聽了戲誌才之言,荀儉布滿皺紋的蒼白之臉頓時一僵,花白散亂的眉毛擰成一把,眉心擠出一道深深的川字。
良久,他歎了聲:“都怪老夫疏忽,楊太守離任之時,未交接清楚,誰能想到這李旻竟是如此狂妄之輩,拒不歸還,誌才半年心血,毀於一旦!”
這些強兵,可是戲誌才從數千人中,逐一遴選出來的。
原本是向前太守楊彪接的營地駐紮,然而李旻到任之後,以郡兵的名義,強行將之征召。
“李旻乃是徹頭徹尾的袁氏一黨,友若棄袁投劉之後,袁荀交惡,此事,怕是李旻借機報複……咳咳!”荀儉話音忿忿,許是被氣到了,咳個不停。
待咳嗽稍稍止停之後,荀儉接著道:“我前後思慮,為今之計,隻能叫人帶我手書,潛入軍營之中,偷偷將人帶出來,然後連夜逃走。”
“軍營乃重兵把守之地,如何能偷偷將人帶出,還是五百人?”戲誌才道。
荀儉望了眼佐吏,對其道:“去將趙儼帶來。”
“趙儼,可是那靈童趙伯然?”戲誌才道。
“誌才亦聽聞過此子之名,不過如今他卻並非孩童,已然是束發之齡,我前日與他提起此事,他聲稱自己有法子,原本我將此當作戲言,隻不過眼下,好像也沒別的辦法了,便讓他試試吧!”
戲誌才不由得犯嘀咕: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能做這事?
不過既然是荀老爺子交待,他隻好見見,因為如今的他,也沒有法子。
不多時,佐吏便帶著趙儼來了。
戲誌才一見,心中頓時更加沒底,這趙儼生得一副忠厚老實樣,怎麽看也不像是精幹之人,難道自己引以為豪的眼光,走眼了?
“趙儼見過荀師。”
趙儼上前行禮,從話中可聽出,荀儉應該做過他的老師。
見禮後,趙儼便自顧打量起戲誌才來,從穿著看,戲誌才無疑是一介貧民,雖然劉擎離開前,給戲誌才留了宅子,留了錢,但戲誌才隻是為了母親住的舒適而搬入新宅,劉擎留下的錢,則用來給母親采買藥物以及一些滋補之物,而戲誌才自己,依然是老樣子。
迎向趙儼目光,戲誌才方才從他身上感受道一絲機靈氣。
“這位是戲誌才,你心心念念的大英雄,便是他的主公。”荀儉道。
見了趙儼,荀儉麵色也舒緩了許多。
趙儼測過身,對著戲誌才見禮。
“伯然,我與你說之事,你說有辦法,可當真?”荀儉問。
“這是自然!”趙儼不假思索道。
“如今那些人,可是在郡兵營中,你能將之帶出?”戲誌才問。
趙儼摩挲了一番下巴,盡管下巴並未長出胡子。
“給我準備一套郡吏製服,另外,再備五百匹馬,等我將人帶出,我便北上,投我的大英雄去!”趙儼道。
這話乍聽上去,滿是孩提戲言,可撞上趙儼那種忠厚的臉,戲誌才竟覺得自己信了。
“荀氏城外有馬場,馬匹沒有問題,郡吏製服嘛……”荀儉思索了一番,“也沒問題!”
“你是想叫人冒充郡吏,堂而皇之的進入軍營?”戲誌才意識到了他的計劃,這不失為可行的計劃,但對潛入者的心理素質和應變能力,要求很高,軍營重地,若是發生變故,就地格殺也是可能的。
趙儼點點頭,道:“隻要敏銳觀察,不留下破綻,定然成功!”
“那潛入,你可有人選?”戲誌才問。
“這還要說,當然我靈童趙伯然了!”趙儼傲然挺立道。
“伯然,此乃大事,不可兒戲!”見學生無狀,荀儉連忙教訓道。
“荀師放心,趙儼一定辦成此事,隻是若是如此,今夜,我便要離了潁川了。”趙儼望著荀儉蒼老的麵龐,一句話就令氣氛離愁別緒了起來。
最終,荀儉和戲誌才還是同意讓趙儼一試,並未他將東西都備好。
是夜,一批軍馬不緊不慢的來到軍營外,來人一手執韁,一手舉著火把,對營外衛兵道:“府君有命,差五百強壯之人協助裝運糧草,明早趕著出發!”
將命令說完,那軍馬立即調轉馬頭,準備離開。
“誒?你說清楚,去哪裝運啊?”營衛立即上前兩步,問道。
“自然是城南糧倉了!不會不知道吧!”趙儼大驚小怪的問道。
營衛麵麵相覷,顯然真的不知道。
“快去叫人,我在此等候,記得叫那種常幹活的,體力好的,年紀不大不小,脾氣太差的別叫,偷奸耍滑的……別……叫。”趙儼將話說完,見營衛都不太和善的看著自己。
“這是太守說的!”趙儼突然大聲道,理直氣壯,好似真的一樣。
營衛還真被唬住了,因為,他們都清楚,太守李旻,真是這樣的人!
就喜歡雞蛋裏麵挑骨頭,這也要,那也要!
若實情辦不好,還免不了責罰。
“你自己去挑吧!我去稟告司馬。”
趙儼一聽,頓時一臉難色,唉聲歎氣的進了營。
與營衛同行時,他突然揪住那人,往他手裏塞了五個錢幣,“老兄,說說看,哪邊的兵,比較強壯?”
營衛瞄了眼掌心,五個錢雖少,不過也就圖他一句話而已,營衛指了個方向,道:“你往那邊去,那邊的兵疙瘩,壯的跟牛似的!”
趙儼了然,到了所在地,便開始尋人。
此時時間尚早,兵士們雖然就寢了,但尚未入睡,正在營中吹牛打屁,嘻嘻哈哈。
趙儼幾經詢問,確認這些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後,將荀儉手書拿了出來,兵士中有個叫習揚的,是個識字的,確認趙儼身份後,便開始號召強兵們集結。
兩刻鍾之後,五百強兵集結完畢,跟著趙儼浩浩蕩蕩的出營。
就在趙儼出營之際,一道聲音突然喊住了他。
“慢著!你可有太守手令?”
趙儼循聲望去,見火光之下,一名頭裹汗幘,披甲帶刀之人,立於火把之下,應該就是所謂的軍司馬。
“隻有府君口令!”趙儼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無有府君手令,兵士無法出營!”軍司馬道。
趙儼又道:“既如此,司馬可留下人,我去回報李府君,說司馬要手令,說不定,李府君會誇讚司馬盡忠職守呢!”
說完,趙儼自顧向營外行去,看也沒看那五百人一眼。
司馬麵皮一跳,眼中閃過一道鄙夷,這人身上,簡直就是典型的郡吏臭脾氣,仗著為府君做事,便目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