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噩夢之秘 第七十七章 追逐

字數:7297   加入書籤

A+A-




                      吉祥竄出林子開口說話時,半空中就被一個猛然轉過身看向自己的女孩子吸引了注意力。

    不過人在陽光下的容貌和夜視視野中的容貌還是有些不同,他落到地上時隻注意到這個女孩子很漂亮,並沒有認出來對方是誰。

    但是富詩韻聲暴喝,那熟悉的聲線讓吉祥寒毛都豎起來了,這才留意到富詩韻那獨具特色的斜飛眼角。

    完全是下意識的,吉祥都顧不得回應驚喜地喊著他名字的孟蝶兒,轉身就跑,進了樹林直接就竄到樹上。

    回頭看那姑娘速度似乎更快,立刻玩命似的把新學的技能開足,向東麵深山處鑽了進去。

    在場眾人全被這一幕看愣了。

    “這姑娘是見了前世冤孽還是殺父仇人哪?怎麽這麽大火氣!”白鈞儒驚訝道。

    王子薇已經大致猜到了富詩韻的前世身份,不禁道“很可能既是前世冤孽,又是殺父仇人!”見白鈞儒想追過去,又道“白先生不用著急,不會有什麽問題,富姑娘是個有分寸的人。”

    一直不出聲的杜天清了清嗓子,見大家看過來,才道“不過以韻姐姐的脾氣,吉祥要吃大苦頭。”

    兩家是世交,杜天當然和富詩韻很熟。小時候對方還是個病秧秧的小姑娘時,因為自己揪了一下她的辮子,就被她反鎖在屋內,咬得手臂鮮血淋淋。

    要不是二叔打碎玻璃從窗子爬了進來,杜天都懷疑自己會被活活咬死。

    可以說,這是唯一一個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的女人,到現在杜天在富詩韻麵前也大氣不敢喘一口。

    現在吉祥正在遭受著和杜天一樣的痛苦。

    他原本以為富詩韻會向上次一樣,自己跑了她也就不追了。哪想這次就像吊靴鬼一樣甩都甩不脫。無論自己怎麽跑,對方都在後邊若隱若現地跟著,逼得自己幾乎是直線紮進了東麵的深山老林中。

    還好吉祥有一種“恐怖”的直覺——對方一靠近,他就會出現心驚肉跳的警兆,數次險而又險地避免被捉了個正著。

    他卻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血留在了富詩韻的衣袖上,對方正在用牽心咒在追蹤他。

    富詩韻不是沒能力追上他,她現在是貓捉老鼠的心態,一定要把吉祥耍夠了,再痛扁一頓,方解心頭之恨。

    所以吉祥這一跑,就一直跑到了深夜,又累又餓,好容易趁一次擺脫對方的空當,尋了一些野梨、野葡萄,躲在樹上一邊監視後方的動靜,一邊啃著充饑。

    這些野果,又硬又酸又澀,吃得吉祥呲牙咧嘴,不過一想對方是一個女孩子,肯定更吃不了這些東西,再說現在天氣也冷了,所以條件艱苦些,反而對自己更有利,對方頂多追上兩天,受不了也許就放棄了。

    這麽一想,心情才好受了一些。

    正盤算著,就見遠處山坳裏突然火光一閃,不一會竟然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吉祥愣了一下,哀嚎一聲,把邦邦硬的野梨扔得老遠。

    這女妖怪是會噴火的,所以吃苦的,隻有自己一人而已!

    有那麽一瞬間,吉祥都想投降了——對方既然能和王子薇和平相處,顯然不會把自己怎麽樣,最多打一頓出氣。

    但是轉念又一想,一個大小夥子,讓個女孩子給搞得跪地求饒,那還有什麽臉混?

    不行,得反擊!

    吉祥的反擊不是回去找富詩韻拚了,那和自殺沒區別,他可不認為自己能打得過那個會噴火的怪物。

    所以他把反擊是設置陷阱。

    吉祥打小就一個人常在山上耍,又守著互聯網,對一些機關陷阱熟得很,如果不是國家禁止私自捕獵,吉祥甚至連閻王碓都能做出來——那是用來捕捉野豬和黑熊的大型機關陷阱。

    之所以不先考慮先解決取火問題,那是因為在對方的緊逼下,有能力升火,也沒能力享受。

    而如果陷阱設置得當,坑這女妖怪幾次,就能讓她知難而退。退一步說,至少也讓她不敢逼得那麽緊,這樣自己才會有充裕的時間,那時再琢磨取火的問題不遲。

    所以打持久戰,吉祥也不懼。

    摸著腰上纏著的純鋼鏢頭,吉祥此時不禁慶幸,當初選擇學習了繩鏢,是一件多麽明智的事情——沒有這個鏢頭,自己身上連把刀都沒有帶,那可真是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而且,繩鏢在此時的情境下,似乎也可以幫助自己在逃走時,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手段。

    第二天,果然吃飽喝得的富詩韻,又精力旺盛地追了吉祥一整天。不過這一次,吉祥在白天時就瞄上了一種山裏常見的不知名野草,這個時節已經變得很幹爽,又長又韌,正適合結繩。

    所以一到晚上,吉祥見後麵又升起了篝火,就用在石上磨利了一些的鏢頭,仗著自己的夜視能力,割回了許多野草,趁夜編了一根長長的草繩——試試強度,困人可能不夠,但用來坑人富富有餘。

    第二天,富詩韻睡好醒來,吃了幾口昨晚剩下的烤兔肉,順便感應了一下牽心咒,意外的地發現,那個混蛋家夥竟然沒有像前一天一樣早早跑路,方向還是那個方向,距離似乎根本沒動。

    嘿,還囂張起來了!

    富詩韻肉也不吃了,決定立刻給他點顏色看看。

    不追得他像條狗一樣,還真當自己來旅遊來了!

    除了回頭和她拚命,她是完全想不到吉祥還能有什麽反擊手段。所以一路全速在樹間飛掠——直到經過一處山溪形成的小水泡子時,才落到地麵,點著水泡子上露出的幾個大塔頭,向對麵躍過去。

    隻是當她的腳剛在其中一個塔頭上踩實,就覺得腳似乎觸到了什麽異樣的東西,水泡子岸邊的一棵樹,突然“咯”的一聲彈了起來!

    不好!

    但是她人在半空,無法借力,就覺和自己腳脖子上一緊,整個人就被橫碰上拖到了水裏。

    等她割斷了草繩從水裏爬出來時,早已經一身泥巴,渾身濕透。

    而且這還不隻是冷不冷的問題,更是髒不髒的問題——恢複了記憶以後,自己就沒這麽狼狽過!

    陳吉祥你個王八蛋!富詩韻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此時吉祥並未跑遠,因為他要確認陷阱起沒起作用,才能布置下一步怎麽辦,所以他就躲在一裏許的一棵高樹上,監視著水泡處的動靜。

    這個距離比他能夠感受到警兆的距離略遠。所以如果出現了心驚肉跳之感,但陷阱卻沒有觸發,那沒辦法,隻好再逃命一天。

    現在看見那彈起的樹在劇烈晃動,並且過了好大一會,心中也沒有出現警兆,吉祥便知道富詩韻已經中招,頓時大樂。

    於是他大搖大擺地回去,一是打算查看一下對方有沒有危險,順便要好好氣一氣這個壞脾氣的姑娘。

    隻是當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小水小泡子時,警兆一直沒有出現。

    這就奇怪了。難道已經知難而退了?好像不是那女妖怪的個性啊!

    吉祥從樹上小心溜下來,探頭探腦地去查看陷阱的情況。

    不成想整個水麵剛收入眼底,一團白花花的影子突然從水中冒了出來,驚得他忍不住“哇哦”地叫了一聲。

    富詩韻不覺和深山老林還會有什麽人,剛把自己脫光泡在水裏,打算清理一下身上的汙物,突然聽見人聲,驚得趕緊蹲下。轉頭一看是吉祥,目眥盡裂,大罵道“陳吉祥你個王八蛋,今天不把你眼睛挖出來,我不姓富!”

    吉祥也傻眼了,覺得事情好像更大條了,轉身就走。

    好嘛,也許自己不回來嘚瑟,人家洗完澡沒準就回去了。這下好了,怒氣值直接拉爆表,不想死的話,還是有多遠跑多遠吧!

    富詩韻落了水,沾有吉祥血跡的衣袖也浸濕了,牽心咒失靈,追蹤吉祥變得十分困難——這也是吉祥心中沒有了警兆的原因——所以她本來還真打算洗完澡就回去。

    回去守株待兔,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信他不回去。總比在山裏追他,隨時可能中陷阱強。

    哪裏想到這小子竟然還會偷偷摸摸回來,簡直讓自己把臉徹底丟幹淨了!

    這時的憤怒,已經完全衝昏了富詩韻的頭腦,再也顧不得髒不髒,隨便把濕衣服一套,看準吉祥逃跑時的方向,就全力追了過去。

    吉祥叫苦不迭,這時才發現之前人家根本沒有盡全力,耳聽著後麵的聲音越來越近,連拐彎都不敢,隻能硬著頭皮往山頂方向跑。

    隻不過跑著跑著,心底就越來越涼——眼看著山路兩側變得越來越陡,地勢越來越高——心說自己的運氣不會這麽背吧,隨便選一條路,能跑到石砬子上去?

    石頭砬子是北方對一些高聳石頭孤峰的稱呼,通常四麵陡峭,但至少一麵是峭壁。

    如果吉祥真被逼到石頭砬子頂上,那可真叫是王八爬進瓦罐裏,被捉個結實。

    而且依那姑娘現在的火氣,在這兒把自己活活火化了都不是沒可能。

    等吉祥一躍而上,登上峰頂,當即就臥了個大槽。覺得這輩子的運氣,都因為看了一眼這個光屁股的女妖怪用盡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無福消受。

    隻見峰頂不但光禿禿的草木不生,而且除了來路,一麵比一麵陡峭,當真是一峰孤絕處,獨覽眾山小,而且秋風蕭瑟,天高地遠,正是一個給自己量身打造的銼骨揚灰專用風水寶地。

    聽得後麵枝葉一響,吉祥趕緊向前一撲,一股熱浪便已襲來,駭得吉祥連滾帶爬,才把身上的火壓熄。嘴裏忙不迭的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你有危險才回去查看!”

    “放屁!下套的不是你?”富詩韻身上髒兮兮的,完全不理吉祥的辯解,兩眼含淚,撲過來對著吉祥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富詩韻的盛怒可不是吉祥的“冰怒”,人完全沒有理智,拳腳也全然沒有章法,隻要不再使火,吉祥沉下心來也可應付。

    問題是吉祥現在理虧,心虛的一批,被富詩韻憑著巨力逼得連連後退,轉眼就到了懸崖邊上。

    情急之下,吉祥俯身下潛,抱住富詩韻的雙腳把她放倒,二人又展開地麵的糾纏。

    要知道,富詩韻的怪力本就大於吉祥,盛怒之下力量更增,所以什麽巴西柔術不巴西柔術的,統統沒用。

    而且吉祥一旦控製了她的手腳,她就又亂咬一氣,完全不可理喻。隻是不知道是不是火吐幹淨了,一直沒有再用。

    “瘋婆子,不要命了,說了不是故意的!”吉祥哪見過這麽蠻的,趕緊又想推開她。

    結果正在此時,突覺身子一空。

    壞了!掉下去了!

    吉祥驚得再也顧不上富詩韻的糾纏,騰出右手,抖手射出繩鏢,釘在石壁上,拉住了二人的身體——確切說是拉住了吉祥的身體,而吉祥則用左手拉住了富詩韻的身體。

    但是富詩韻現在可不知道領情,就是這麽一會功夫,先在吉祥肚子上給了一記鐵拳,打得吉祥喉嚨一甜,差點噴出血來。又再吉祥鼻子上一記頭錘,雖沒有砸實,也是酸爽無比。

    吉祥提起兩膝夾住富詩韻兩脅,這小瘋子又一口咬在吉祥肩膀上。吉祥長聲呼痛,不禁手一鬆,就聽見富詩韻啊了一聲,身子就向下墜了下去。

    吉祥轉頭正好看見富詩韻眼露驚慌之色,趕緊右手一振,從岩石中振脫繩鏢,左手摳出石縫猛然發力,身體瞬間轉成頭下腳上,間不容發地甩出繩鏢纏住富詩韻。

    隻是這時吉祥的左手可就有些脫力,完全來不及思考,隻能用盡全身力氣,拚命把富詩韻向懸崖上甩出。

    繩鏢盡頭一空的一瞬,吉祥的左手也無力的鬆開,向懸崖下急速墜落。

    吉祥靜心凝神,收回繩鏢,連連著向石壁射出。可是一來向下衝力太大,二來石壁下麵的石頭比較碎,根本沒等固定住身體便被扯鬆脫。

    連續幾次失敗後,吉祥隻覺耳邊風聲漸緊,身體越落越快,眼看著地麵的樹木向自己撲來,再也難逃粉身碎骨的結局。

    突然一串古怪的驚呼聲傳來,似乎是一個蒼老的女人,然後一股強勁的氣流從身體下方向上衝來,身體被托得略微一浮,便撞折無數枝葉,重重的砸在地上。

    昏迷過去之前,吉祥仿佛看見一頭遮天大鳥向自己撲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