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你看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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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標盛怒之下,殿中一片沉寂。

    此處值班房之中,不隻有朱標和詹徽二人,還有許多負責幫著老爺子起草文書的翰林侍講等人。

    見太子爺竟然動手打了詹徽,驚恐之餘齊齊跪下,深埋著頭不敢發聲。

    就連詹徽,即便是腦袋上血流如注,也不敢有任何的聲音發出。而且捂著頭上的傷口,瑟瑟發抖。

    “你也是讀書人出身,身上有著秀才的功名,在國子監讀了三四年的書才出來做官!”朱標怒氣不減,憤然怒斥道,“讀的都是大義淩然的聖人學問,怎麽做事如此乖張暴虐!”

    朱標拿著手裏的文書,手上青筋乍現,繼續怒斥道,“這些官員即便有罪,罪至於死嗎?他麽即便有錯,錯至於罪嗎?”

    “國家培養一個官員,談何容易?凡事你不看因不看果,不看事情經過,單憑刑訊的口供就要抓人。你知道抓來那些人,他們會是如何的下場嗎?”

    “詹徽,你這酷吏,遠超漢唐那些殘忍之輩!”

    見朱標如此憤怒,詹徽心中驚駭欲絕。他做官的訣竅之一就是奉上,不管上麵說了什麽,不但盡力去做,而且要投其所好,唯恐做小了。

    他把握老爺子的心思,任何案子到他手中,都是驚天大案。可他卻一時忘記了,大明朝除了老爺子之外,還有這個頗有賢名的太子爺。

    平日這個太子爺,喜怒不形於色。但今天的雷霆震怒,讓他心中說不出的驚恐。

    如今太子爺憎了他,假以時日他詹徽這個督禦史,會有什麽好下場?

    朱標已是痛心疾首,詹徽明顯有幾分拉著虎皮做大旗的嫌疑,給那些犯事的官員網羅罪名不說,還牽扯出這麽多不相幹的人。

    大明朝現在最缺的就是官,管理天下沒有官員不行,治理天下更沒有官不行。不是他朱標袒護當官的,而是現在對於這個國家來說,官員就是一筆財富。

    而大明王朝開國到現在,殺的官已經不少了,能辦事的官更少了,再殺下去,又有無數的空缺。

    而且這其中,還會有許多無辜的人。

    “呔,回孤的話,你是何居心?”朱標大聲質問。

    “太子爺!”詹徽顫聲道,“臣臣是奉旨”

    “爾等酷吏,所作所為還要加在父皇身上?”朱標暴怒起來,飛起一腳直接垛在詹徽的腰上,怒道,“父皇知道你唯恐此案太小嗎?父皇知道你抓了這些無辜的人嗎?”

    “爾等所作所為,明顯是酷吏行徑,用以晉身之行,居然還加在父皇身上!”

    詹徽冷汗淋漓,“臣不敢,臣不敢!”

    “不敢?”朱標冷笑,抖著手中的文書,“鎮撫司的大牢已經人滿為患了,你竟然還不罷手,莫須有之事冠以罪名,還有什麽你不敢的?”

    就這時,外邊忽然傳來老爺子的大嗓門。

    “咋了?”

    “臣等參見陛下!”

    “兒臣參見父皇!”

    老爺子在奉天殿裏頭,都聽到了朱標的吼聲,急匆匆的趿拉著布鞋快步走來。

    一進殿看到詹徽的慘狀,頓時一愣。

    再看看朱標,詫異的道,“你動手打的?”

    朱標低聲道,“是,兒臣怒氣之下,動手了!”

    “你”老爺子上上下下看了兒子好幾眼,一時竟有些不可置信。

    穀<spa>  從小到大朱標都是標準的賢德儲君,別說是動手了,就是生氣都不掛在臉上。今天不但動手了,而且還打的是國家的大臣。

    儲君毆打國家大臣,不好說更不好聽。而且自古以來,沒有多少這樣的先例。就算是名聲極臭的隋煬帝,都不曾如此。

    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君可以要臣死,但卻不能辱沒臣子。

    “咳!咳!”老爺子幹咳幾聲,環視殿內眾人,開口道,“起居官何在?”

    起居官,就是負責記錄帝王平日言行起居注的史官,官雖小但知道的機密卻多,常伴在君側。

    “臣在!”一翰林侍講跪地叩首道。

    “那個”老爺子沉思下,繼續開口道,“剛才這屋裏,出啥事了?”

    “方才,太子爺”

    “嗯!”對方話還沒說話,就見老爺子臉微變,語調也變了。

    起居官身子猛的一顫,隨口叩首大聲道,“方才殿中什麽都沒發生!”說著,再叩首,“那個,那個剛才臣看到,詹大人進殿的時候,絆在了門檻上,頭跌破了!”

    “哦!”老爺子滿意的點點頭,又看看眾人,“是嗎?”

    殿內外無論是臣子還是侍衛,乃至是宮人太監們紛紛點頭稱是。

    這裏麵的人都是人精,皇上的用意誰還看不出來?今天莫說是太子爺打了詹徽,就算是當場殺了他,史書上也不會見到半點文字痕跡。

    而他們更是心知肚明,這件事他們若是說出去,那頸上人頭也該搬家了!

    “嘖,這麽不小心!”老爺子對詹徽虛扶一把,“要緊嗎?要不要咱讓太醫進來看看!”

    “回陛下,不妨事!”詹徽麵色慘白,聲音發顫,“是臣自己不小心磕的,卻不想驚擾了聖駕,臣罪該萬死!”

    “都出血了,還不妨事!”老爺子看看對方的傷口,隨即道,“嗯,確是沒有大礙,不過是皮外傷而已!”說著,笑笑,“咱當年打仗的時候,這樣的傷,三五天就要來一次!”

    說著,又看看詹徽,“來人!”

    “奴婢在!”老爺子的貼身太監樸國昌上前,“陛下您吩咐!”

    “賞詹徽內藥庫補藥三斤,回頭讓太醫院的人去給他看看!”老爺子淡淡的說道。

    “奴婢遵旨!”

    “臣謝陛下隆恩!”詹徽再叩首道。

    “以後當心點!”老爺子笑道,“絆這一跤,不耽誤以後辦公吧?”

    “臣不敢因私廢公!”詹徽大聲道。

    “好!”老爺子又點頭,隨即笑道,“你呀,就是這點好,忠心還知道辦事!”

    說著,老爺子再次環視一周,“都散了,都該幹啥幹啥去!”

    話音落下,周圍人等如蒙大赦,暗中長出一口氣。

    片刻之後,殿中隻剩下朱家爺倆還有詹徽一人。

    “說吧,咋回事?”人一走,老爺子臉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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