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出門許久都沒有回來，蘇心凝隻好自己起身去找吃的。

    早上她隻喝了點粥，現在忽然覺得餓了。

    受傷的手臂纏著厚厚的布條，看起來好像腫了一圈，雖然沒傷到筋骨，但因為疼痛她還是使不上勁。

    古代畢竟沒有二十一世紀那麽發到的醫術，不然縫合傷口應該會快一點好。

    蘇心凝緩步走出我臥室，想去廚房弄點吃的。

    卻沒料到會撞見風燁。

    登時，兩個人都佇在原地，四目相對。

    蘇心凝望著他，眼神充滿了冷漠。

    為什麽？

    為什麽命運要如此對她？

    風燁忘記了她，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這對她已經很殘忍了，她也沒有去怨天尤人。

    可為什麽他竟然殘忍地傷害自己，哪怕他可能是一時誤會？

    想到自己差一點就這樣死在風燁手裏，她忍不住開始發抖，想繞過風燁走出廚房。

    風燁看著蘇心凝冷漠憤恨地從自己身旁繞過，手微微伸出去了一下，又縮回來。

    她恨自己。可是……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追上前，再次伸出手去把蘇心凝拉了回來。

    “你做什麽？”

    蘇心凝被他這麽猛地一拉嚇了一跳，怒視著他道。

    算他有點良心，沒有去抓自己受傷的右臂，不然的傷口鐵定要裂開。

    “你的傷……”風燁開口，可心髒又開始疼了起來，他不由得將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蘇心凝迅速整理一下情緒，依然怒視著風燁，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掙開了他的手。

    風燁已經不是兩年前的風燁了，不能再給她堅實的肩膀和胸膛來倚靠了。而且她也不能在他麵前哭。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沒事。”

    風燁看著變得空蕩蕩的掌心，再看看蘇心凝明明那麽傷心，卻還是冷漠地說自己沒事的神情，突然覺得，心髒的的疼痛好像變得尖銳了。

    “對不起，”他一臉愧疚，“是我傷了你。”

    “……”蘇心凝怔怔地望著他。

    風燁跟自己道歉？他一生很少跟人道歉，就連自己也沒聽過幾次。

    可他現在卻說出了“對不起”三個字。

    風燁又道：“昨日我聽到素月在喊救命，匆忙之下，我沒有來得及看清是你。”

    “暮雲難道沒有告訴你是我被人綁了麽？可你第一反應還是她。在你心裏，你更緊張她，又怎麽會注意到我呢？”

    風燁垂著頭，顯然默認了。

    蘇心凝望著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道像是忽然被堵住了一樣，一口氣都透不過來，大腦也是一片空白，站都站不穩了。

    然而，風燁還是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扶住了蘇心凝。

    蘇心凝心中愴然，風燁的手，曾經給了她無數的寵愛和愛護，有他牽著，她就可以無憂無慮。

    然而現在這雙手，也救不了她已經死去的心。

    隻是她不知道，風燁此時的心痛得無以複加，他是硬著頭皮撐著的。他不想在蘇心凝麵前流露出一份脆弱。

    風燁再次開口：聲音低低的，能聽出來他很自責，“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蘇心凝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

    “心凝……”

    蘇心凝愕然。她有多久沒聽到風燁這麽叫自己了？

    風燁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記不起你，恨我傷了你。可是我們還是夫妻，也已經有了個孩子，不是麽？”

    “你想怎麽樣？”

    “我沒想怎麽樣？我隻希望，你能接納素月，她是無辜的。”

    “無辜？”蘇心凝哂笑，“風燁，感恩不是愛情。”

    “但感恩也可以帶來愛情。也許我曾經是答應過你什麽，但現在隻想多娶一個。”

    “夠了！你想娶幾個就娶幾個吧，我餓了，小蓮不在，我想去廚房做點吃的。”

    “你的手受了傷，還做什麽吃的？廚房又不是沒廚子。”

    風燁忽然蠻橫地把蘇心凝拖回她的房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跑來跑去的，我去讓人給你做吃的。”

    說完，他就離開了，還把門給鎖上了。

    蘇心凝怔怔地望著風燁，總感覺他今天古裏古怪的。

    他究竟有沒有開始恢複記憶？

    蘇心凝恍恍惚惚地坐在床上，心裏一直想方才的風燁表情。好像他似乎有些痛苦，不知道是內疚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一盞茶的時間，風燁便推門進來了，手裏還端著一個盤子。

    盤子裏有一碗粥，一碟青菜，還有一碗湯。風燁通通放到蘇心凝麵前，“吃吧。”

    “……”風燁的神情依舊有些古怪，但他的眼睛好像沒多少神采。

    以前他的眼睛可是炯炯有神的。

    蘇心凝猛然想起，似乎自己見到風燁後，他的眼睛都是沒有焦距的，很奇怪。現在稍微好一些而已。

    而這好一些，對她的態度也好了一些。

    她不禁問：“李素月呢？”

    風燁道：“她出去買東西了。”

    “是不是因為她不在，你才會對我好一些？”

    “……”風燁的聲音語氣稍為柔了一點，“我們是夫妻。”

    “你記得我們是夫妻，可昨日你卻說我是陛下最重要的客人，仿佛不敢告訴別人我們之間的關係。”

    “……”風燁麵露尬色，“因為他們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蘇心凝苦笑了一下，心髒又是一陣揪緊。她“嗯”了一聲，拿起調羹喝起粥來。才喝下去兩口，腦海中忽然出現風燁喂她喝粥的情景。

    那次自己因為被下毒，死裏逃生，加上喪子之痛，身心都極其痛苦。幸虧風燁一直陪著她，安慰著她。

    然而現在……

    蘇心凝的心髒被人堵住了一樣，眼眶迅速發紅，她低頭連忙吃了幾口，怕被風燁看見自己的傷感。

    風燁一直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低頭喝著粥，卻不動青菜，便道：“吃點青菜吧。”

    蘇心凝左手拿著調羹，筷子隻能右手去拿。

    風燁見她動了右手，才想起她的不方便，又道：“還是我來吧。”

    他拿起筷子夾了一根青菜，湊到蘇心凝麵前。

    蘇心凝看著那青菜，不敢抬頭，隻是張開小嘴咬住青菜，然後吸進嘴裏咀嚼。

    風燁依然望著她，盡管心髒更痛了，他還是盡力忍著。

    方才喂她吃菜，他感覺很自然，哪怕這個女人自己的印象並不深。

    他們應該真的並不陌生。

    風燁忽然道：“你上次炒的菜，很好吃，真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