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極限拉扯化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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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在信陵君的營帳中,信陵君早已將趙括“無賴”的嘴臉告知了魏使,雖然信陵君也不知趙括會以怎樣的方式推辭出兵之事,但總歸是不可能輕易的就出兵的。

    而麵對這樣的趙王,信陵君自然也想好了對策。

    “趙王容稟!”魏使淡定地看著眼前的趙王括說道“信陵君有言,縱不得趙國大軍,&bsp&bsp但得趙王親自出馬,便勝過十萬大軍!”

    魏使也不管眼前的趙括與平原君吃驚的表情,隨即繼續說道“我王與信陵君皆願以邊境十萬大軍相托,還請趙王不辭辛苦,接手邊境十萬之魏軍,以抗秦軍也!”

    趙括聽聞魏使的話語,&bsp&bsp一瞬間有點兒懷疑自己所聽到的。

    幻覺?

    把自己國內最龐大的一支隊伍交給別國的王上?

    這是什麽樣的操作?

    趙括身在局中不明所以,&bsp&bsp但一旁的平原君卻是心明眼亮,見著趙括還有點懵逼,心急之下便插言回應起魏使。

    “信陵君倒是好算計!我王入了魏營,卻不知是做魏軍之帥還是做信陵君手中之人質焉?魏國有我王在手,我趙國投鼠忌器,不得不傾盡全國之力以抗秦軍!隻是不知待秦軍退後,魏國能否經得住百萬趙人之怒哉!”說著說著一向老好人的平原君居然發須皆張。

    “我趙國可不是楚國!我王登基之日便說過凡犯我大趙者,雖遠必誅!臣雖老叟,拚盡這條殘命也要為我王討回公道!”平原君憤怒地向著魏使怒吼道“魏使是來求援的,還是來增敵的焉?”

    趙括在平原君的怒吼中也很快反應了過來,自己去指揮魏軍,別問什麽能不能指揮得動了,去歲長平之戰廉頗便是最好的例子。而自己深陷軍營,魏國再以自己的名義下達的攻秦的王命,趙軍尊是不尊呢?

    “彼其娘之的!終日打雁,今日卻險些被雁給啄了眼!好在平原君在一旁,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自己鬥爭經驗還是不足啊!”趙括心中想著,眼中也滿是怒火地看向魏使。

    魏使看著眼前隱隱就要暴怒的趙王括,很是明白,&bsp&bsp這要是自己不給個說法,&bsp&bsp估計今天就要去跟晉鄙老兄團聚了!

    隨即,魏使趕忙解釋了起來“趙王、平原君,誤會!天大的誤會!”

    “我王與信陵君向來敬重趙王,如今強秦當道,怎會行此殺雞取卵而使親者痛仇者快之事哉!”魏使見二人神色依舊怒氣衝衝,略略慌張地繼續解釋道“若是趙王不信,信陵君有言,若是趙王不信,信陵君願與魏王之嫡長子,先至趙國為質也!”

    “甚至,信陵君願意說服魏王,駕臨趙國。”不待趙括和平原君反應,魏使繼續補刀“不僅如此!為使趙王可以盡快指揮魏軍抗秦,還請趙王帶上足夠的將軍校尉,至軍中好將原有校尉等人一一替換!”

    這下子換趙括和平原君有些麻爪了!

    不得不說,信陵君的誠意是給足了!趙括是知道信陵君的,雖說是戰國四君子之一,但其惜身更甚於愛國。越是知曉信陵君的為人,&bsp&bsp趙括越是明白信陵君此舉是下了大決心的。不僅是甘心親自為質,讓魏王駕臨趙國的話語都說了出來,可見是被逼急了的。

    雖然信陵君是誠意滿滿,但趙括卻不能如其所願。

    趙括指著一旁的輿圖,搖搖頭對魏使說道“此事恐怕無法如魏王與信陵君所願也!且不說如此換質,消息走漏,秦軍偷襲之風險。單單是這換質所需之時間,寡人整合魏軍的時間,便足以秦軍在魏境殺上七八個回合了!”

    “這?”魏使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畢竟軍事非他所長,聽起來趙王所言卻也有道理,但想來信陵君當不會給出如此有明顯問題的建議才是。

    當然,在信陵君的視角來看,秦軍消化河內之地還需時日,其主力在懷城久久不動便是明證,自然還是有時間做出調整的,哪怕是冒了點風險,但這已經是他能給出的救魏國的最好的辦法了。

    而從趙括麾下羽林衛與暗影衛的刺探來看,秦軍厲兵秣馬,恐怕不日就要出兵了。另一方麵,從趙括的本心來講,自己也不願意冒險去魏軍內。

    畢竟魏軍的戰力,趙括在長平戰場上可是見識過,用“戰五渣”來形容也毫不為過。能被同樣兵力且鏖戰許久的秦軍追著砍,而毫無反抗之力的兵根本不值得信任。

    因此,即便此事或有可為,到了趙括嘴裏也變成了必不可為!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兒,一則趙括乃是世之公認第一梯隊的名將,而信陵君需要趙括的認可才能算個有才的將領,權威性就差了許多;二則趙括擁有著絕對的主動權,說這行它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魏使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原本還信心滿滿的樣子瞬間情緒便有些低落了起來。

    既然你們的辦法不行,那就聽寡人的吧!趙括心想著。

    隨即也沒有顧及魏使的感受,又指著輿圖繼續說道“河內郡橫亙在趙魏之間,即便寡人出兵野王,也極容易被秦軍偵知,如今河內盡數掌控在秦軍之手,其隻需少量兵力阻擊,寡人之趙軍便需三日方可趕至泌水。而泌水河窄,並非天險之地,秦軍若攻恐一日便可盡渡。”

    “如此一來,我軍未至,而魏軍便需獨自抵擋秦軍兩至三日,恐待我軍至則魏軍已敗,則又換我軍獨自對抗秦軍,不僅無法行成夾擊之勢,更恐有被各個擊破之危險也!故此,主戰場之選擇不可在泌水河也。”趙括緩緩得出自己的結論。

    “趙王容稟。”魏使有些鬱悶地問道“外臣雖不懂軍務,卻也知如今我為魚肉,秦為刀俎,其主戰之地非吾等可選也!泌水雖非天險,好歹也有河水之阻隔,若是從泌水退去,則自泌水至大梁,再無險可憑也!莫非趙王之意欲於秦戰於大梁焉?”

    將都城卷入戰亂,那損失可就大了!

    趙括自然明白魏使的意思,卻也沒有繼續言語,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平原君。

    平原君會意,出言說道“吾曾與信陵君商議過抗秦之事也!其中吾曾將我王之一策告知信陵君,曰禍水西引,不知信陵君可曾有所作為焉?”

    魏使略略思量,立即回道“外臣出大梁前,便有一路使者往鹹陽而去,此時應已在範相國府上。信陵君也告知於外臣,與平原君所議之事,然此事,信陵君言說卻無十分之把握也!”

    “如此,吾等還需靜等消息才是!”趙括點點頭說道“隻要秦軍能夠調轉進兵方向,魏使可速速聯絡其餘諸國,必得響應也!”

    魏使顯然心有不甘。

    但趙括並不準備讓他再說什麽,隨即繼續說道“尊使回告信陵君,言寡人料定秦軍不日改向,然秦軍入侵周王畿後,信陵君務必統帥諸侯聯軍約戰秦軍。”

    “趙王!”魏使有點兒急了,什麽跟什麽啊!我是來求兵的,不是來求策的啊!合著戰全讓我魏軍和諸侯軍打了,你趙國就幹看著啊?

    “魏使莫急!”趙括擺擺手說道“周王畿之戰,能勝最好,不能也隻需保存實力將秦軍拖住就好!寡人將親率趙騎與秦戰也!”

    “至於如何戰?魏使將話帶到,信陵君當明寡人之意!”趙括補充說道。

    魏使沉吟了一會兒,他也明白,這也算是趙國給了一個說法了,可是秦軍會不會如趙王所想改變進攻方向?改進攻方向後諸侯又將如何反應,會否出兵相助?而諸侯與秦戰時,趙國會不會如約出兵?

    這一環扣一環的,稍有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魏國將麵對的便是滅頂之災!

    可是,魏國除了接受還能怎的呢?

    哎,悔那日貪圖這河內之地哦!

    許是見魏使久久不語,怕其心中不忿,不願接受,平原君開口給一甜棗道“另外,魏使,還有一個好消息我王未曾告知於汝也!”

    “哦?”魏使低垂的頭顱一下子抬了起來,滿眼希冀地看向了平原君。

    平原君也不賣關子,隨即說道“自得知秦軍出函穀,我王便已命使者出訪各國,尋求抗秦之同盟也!兩日前,楚國發來國書,言說願意出兵東向牽製秦軍也!若是秦軍枉顧道義,楚國必率軍會盟也!”

    “如此!如此倒真是好消息也!”魏使滿意地點著頭。

    到底是腕子硬才是真道理啊!自己去楚國的時候,可是被曬了足足兩月有餘呢!

    如此,雖然沒有得到趙國出兵的承諾,但好歹也得到了趙王的保證與一隻援軍,應該能夠交差吧!魏國也應該能夠無恙吧!

    “多謝趙王!”魏使對著趙括一禮道。

    隨即殿中達成一致三人相視一笑,笑聲中,仿佛秦軍已在甕中。

    而在遙遠的鹹陽,天色尚未完全暗下,範睢範相國的府外,二三十個半人高的禮箱被一隊隊的精壯漢子,從一個小門“悄悄”地入了範府。

    一件件禮盒被小心翼翼地放下,饒是如此,過重的禮盒還是將地上不多的塵土激起,並發出“砰、砰”的幾聲。

    “輕點兒啊我說!”一名府中管事模樣的人怒斥著抬禮的漢子們“若是壞了其中的金玉,便是殺了爾等也賠不起!”

    顯然,在管事的眼中既然禮物進了府,那便是範府之物。

    邊說著,管事一邊指揮著後續之人將禮箱抬入了廊道之下,等待著府上主人——範睢的一一查驗。在範府已經十數年的管事,自然是知道自家老爺的那點子癖好!

    “某窮怕了,不喜華衣美食,不愛美女香懷,就是喜歡這金玉啊,一件件在手中流淌而過的感覺!”這是老爺一日夜間在庫房對管事親口說的話語。

    而內堂之內,門窗緊閉著,一名老者雙手捧著一卷帛書,二話不說就跪倒在另一坐在首位的老者的麵前。

    “求範相國放過我魏國啊!”跪倒在地的老者涕泗橫流地呐喊道。

    那哭泣之人正是魏國大臣須賈!而那端坐之人自然是權傾秦國朝野的相國範睢!

    範睢一時間也被自己這老友給搞懵了!這麽直接嗎?許久不見,好歹客套下,套套交情啥的啊,怎麽就直接拜倒了呢!

    範睢趕忙起身,將老友扶起。

    雖然跟這位老友有些過節,範睢出奔魏國,老友也有見死不救的過錯,但時也命也,倒也怪不得須賈。反倒是當年須賈出使秦國,自己當時雖已是相國,卻扮作仆人相見,老友不以自己卑鄙,更以衣衫相贈,往年些許怨懟便在這一衣之中消弭無形。

    而那件薄杉至今還在庫房中小心地存放著,範睢入秦後威勢愈顯,朋友卻是愈發的少了。每每前去庫房把玩金玉之器,範睢都不免要去看一看、穿一穿這件薄杉。或是體味那少有的人情味,或是憶往昔崢嶸歲月。

    但無論如何,可見範睢對此杉、對須賈的重視。

    “老友這是何故!快快起來!”範睢邊扶著須賈坐下,邊說道。

    眼見著須賈還是痛哭不已,範睢也是輕輕一歎,說道“魏國乃某之母國,某豈能坐視其亡哉!非是某不願相助,更非某執意不放過魏國,實是我王注意已定啊!老友不知,出兵之前,吾已經冒險勸過,險些丟了這相國之位矣!”

    須賈不說話,隻是雙手捧著帛書遞到了範睢麵前。

    範睢瞅了老友一眼,接過帛書一看!

    “好家夥!”

    饒是見慣了“大場麵”的範睢直接“好家夥”!

    帛書之上密密麻麻記載的全是金玉之數,自己多年積攢恐怕也不過如此吧!魏國這是把自己王宮秘藏給掏空了吧?不過了?

    也是,國都要亡了,還要這金玉之物作甚!

    看著這密密麻麻的禮單,範睢暗暗把心一橫。

    “行吧!看在老友的麵子上!某再豁出去一次!”範睢將帛書稍稍疊好,一把塞入了自己衣袖之中,隨即拍了拍須賈的肩膀繼續說道“隻是老友,吾等還需好好計議一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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