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叫醒蔓歸院眾人的是一道道童聲。
    “妹妹！弟弟！”
    “妹妹妹妹！”
    “大伯母大伯伯！”
    隻見一個小胖墩邁著小短腿，雙手捏著一個紙袋，duangduang地往院子裏衝。
    龍龍是得了許可的，可以自由出入蔓歸院，門口的人沒攔，隻是看他跑得搖搖晃，怕摔著。
    才六點半，實在太早了。
    小錦鯉坐在床上穿衣服的動作都在卡頓，惺忪的睡眼無神，船船還在小床上翻來翻去。
    要不是弄了個圍欄，指不定要滾下床。
    龍龍實在太高興啦，不需要奉雪和芃芃的幫忙，自己爬樓梯上去，還爬得起勁。
    抬起小短手去敲門。
    先把樓歡和蕭聲給敲醒了。
    樓歡站在門口打著哈欠說：“早啊龍龍。”
    “大伯母早啊！”龍龍舉起手裏的袋子，跑到樓歡身邊，仰著小腦袋，兩隻眼睛比夜裏的星星還亮。
    “看！大伯母！好吃的！媽媽給我買的！”
    樓歡打開一看，是兩塊看起來很粗糙的糕點，品相很一般，倒是飄出來的綠豆味有點香甜。
    區區兩塊糕點，龍龍當成寶貝一樣。
    還跑過來分給他們吃。
    樓歡的心軟成一片，摸摸他的腦袋說：“既然是龍龍拿來的糕點，大伯母好好打扮一下就下去吃。”
    “嗯！”每次都能在大伯母這裏感到重視，還不說他幼稚，龍龍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小錦鯉穿好衣服，晃晃悠悠地出來，揉揉眼睛。
    “龍龍哥哥。”
    “妹妹！”龍龍的眼睛變得更加亮堂，跑過去把剛才的話又講了一遍。
    小錦鯉像沒充滿電的小機器人，一下一下地點著腦袋：“我要先刷牙洗臉。”
    “我是哥哥，我幫你。”龍龍進到兒童房，小心翼翼地把糕點放在桌上，再三確認不會掉下來，拉著小錦鯉的手去給她刷牙洗臉。
    龍龍不會照顧小孩子，因為他自己也是小孩子。
    兒童房裏的一切都是按照兩個小家夥身高來裝置的，所以龍龍會把水果味的牙膏擠在粉色的小牙刷上。
    會擰開水把毛巾打濕，再遞給妹妹。
    小錦鯉刷完牙又用毛巾擦臉，瞌睡差不多醒了，黑葡萄似的眼睛像白嫩的臉蛋一樣被水洗過，泛著水靈靈的光澤。
    “龍龍哥哥我好了。”
    妹妹長得好好看哦。
    妹妹好可愛。
    妹妹說話好好聽。
    他有一個好漂亮的妹妹。
    龍龍一動不動地盯著小錦鯉看，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
    這時候船船也坐起來了，他不聽話的頭發又翹起，喊了聲哥哥姐姐，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龍龍過去摸摸他頭頂的呆毛，笑著講快點刷牙洗臉去吃東西啦。
    他帶了好吃的東西，媽媽給他買的哦。
    小孩們拖拖拉拉地下去，樓歡和蕭聲已經坐在沙發上等待，奉雪還拿來一個白瓷碟。
    長方形的兩塊綠豆糕盛在白瓷碟裏，如果忽略看起來粗糙的質感，應該是美觀的。
    至於好不好吃，誰也不知道。
    包裝袋簡陋，也沒看見店名。
    而且兩塊綠豆糕，將要兩個大人三個小孩一起吃，少得可憐。
    但是龍龍看起來真的很高興，坐在沙發上的兩條腿都在晃，大家不會拂他的麵子。
    用餐刀切開，每個人償一小塊。
    “是不是好好吃呀！”龍龍的那塊還在白瓷碟裏，因為昨晚他沒忍住，已經吃下一整塊了。
    他說：“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綠豆糕了。”
    蕭聲眉頭微皺，似乎想告訴他一個殘忍的事實，這個綠豆糕從選材到製作都很差勁。
    你覺得好吃是因為這個是你媽媽買給你的。
    以前你媽媽沒給你買過東西，現在隨手買個路邊攤的東西哄你，都被你當成寶一樣。
    “別亂說話。”樓歡製止了他。
    小錦鯉也覺得不好吃，但是看著龍龍哥哥高興的樣子，她沒說，船船還在半夢半醒，什麽都不知道呢。
    “這麽早啊？”喬靈聽到動靜從客房出來，伸了個懶腰，“你們吃什麽呢？”
    她走近一看，這典型的方磚綠豆糕，還有隨隨便便的塑料袋，很是眼熟。
    大伯母家裏突然多了個阿姨，龍龍圓溜溜的眼睛呆住。
    “咦？什麽時候多了個小胖墩？”
    “喬姨，龍龍哥哥不叫小胖墩。”小錦鯉解釋起來，“龍龍哥哥這是喬姨。”
    龍龍眨巴眨巴眼睛：“喬姨。”
    “你叫龍龍啊？我們小錦鯉很喜歡你嘛。”喬靈彎腰捏捏小孩的臉蛋，像在摸包子似的。
    小胖墩看著挺討喜。
    起碼她看著很喜歡。
    “妹妹很喜歡我嗎？”反正他很喜歡妹妹。
    “是啊，小錦鯉很少會主動介紹小朋友的。”喬靈坐下去，朝著碟裏的糕點挑眉，“哪來的？有點像老城區那個老婆婆做的，那片區的人都喜歡吃。”
    龍龍立馬說：“我媽媽給我買的。”
    “那應該是我看錯了吧。”喬靈沒怎麽在意。
    樓歡的眼睛轉了兩下，想起昨晚吳雪腳底沾的泥和身上的煙酒味。
    又想到喬靈昨晚那番話。
    尤其是吳雪最近的反常。
    “喬姐，你在老城區有熟人嗎？”樓歡問。
    “肯定有啊，我以前就住那。”喬靈道，“後來跟蔣厄好上了，搬去跟蔣厄住，又因為七七八八的原因回到老城區，就在那丟了孩子。”
    樓歡點頭：“待會有點事想和你說。”
    “好。”喬靈每次提到孩子，眼神都會黯然，嘴角卻又扯著勉強的笑。
    “喬姨，給你吃。”龍龍把剩下的小塊糕點遞過去，軟乎乎地說，“不要不開心。”
    “你怎麽知道我不開心啊？小胖墩。”喬靈笑笑，又捏一下龍龍的包子臉。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小孩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我媽媽也經常不開心。”龍龍看多了，很容易看出來。
    “你媽媽有你這麽個貼心小孩在身邊還不開心啊？”喬靈打趣道，又說，“有的小孩都不在媽媽身邊呢。”
    龍龍今早的開心漸漸沒了。
    他媽媽有他在不開心啊，隻有大伯伯大伯母還有弟弟妹妹覺得這樣。
    現在還多了一個阿姨。
    樓歡把龍龍抱過來坐在腿上，說：“謝謝龍龍給我們吃綠豆糕，甜甜的很好吃，有龍龍在我們很開心哦。”
    船船：“我呢我呢？有我在，媽咪開心嗎？”
    小錦鯉也扭頭看過去，撲閃撲閃的眼睛裏寫著期待。
    樓歡當然說開心了。
    蕭聲跟著問：“我呢？”
    樓歡：“……”你跟著湊什麽熱鬧？
    蕭聲挑眉，他這不叫湊熱鬧，他也是在認真地問。
    “少眉來眼去地刺激一個老公不愛孩子不在的人。”喬靈斜眼看他們，拿起小塊綠豆糕放嘴裏。
    哎！就是這個味啊，她以前也常吃。
    芃芃走進來：“蕭爺、夫人，廚房的人來問喬小姐有沒有忌口，好準備中午的菜。”
    喬靈：“我不能吃龍蝦。”
    “我們不吃。”船船說，“龍龍哥哥龍蝦過敏，我們都不吃的。”
    “嗯？”喬靈看向小胖墩，“我說我怎麽一眼就喜歡你呢，原來我們都龍蝦過敏啊。”
    不知道她的孩子是不是也龍蝦過敏。
    龍蝦過敏的人千千萬，遇見都是緣。
    喬靈更喜歡這個小胖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