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控製宮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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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日一夜的急速趕路,劉宏一行十二人終於在第二日下午趕回了上林苑。
劉宏沒有直接回宮,因為他還不清楚宮中什麽情況,宋皇後又是如何死的,是否有著不利於他的風險存在。
他不會將自己置入未知的險境之中,哪怕萬一也不行。
回上林苑的第一時間,他就遣人去傳召正在整訓北軍的段熲前來。
段熲是劉宏的刀把子,也是他回宮的底氣,劉宏需要從北軍裏抽點兵力穩定局麵。
至於另外一個握有兵權的羽林中郎將皇甫嵩,劉宏暫時用不上。
在等待段熲前來的空當,劉宏先見了留守上林苑的三個中常侍張讓、趙忠、呂強。
這三人在宮中都有自己的親信眼線,對於皇後之事必然了解,劉宏正好先探聽探聽情況。
三人在劉宏的詢問之下,不敢隱瞞,各自講了自己得到的消息,相互印證補充之下,讓劉宏還原了事件經過。
從皇太後關注巫蠱案開始,再調取廷尉府相關存檔,敲定宋皇後罪名,並將之幽禁在永安宮,後來王甫杖殺宋皇後侍女,再私見宋皇後,最終宋皇後被毒殺,送飯小黃門也上吊自殺。
聽完之後,劉宏久久無言。
他實在沒想到,已經被他按下的巫蠱案竟然還會被翻出來,還是害死了宋皇後。
劉宏當初留下那些調查卷宗也隻是遵常例順手而為,按說已經被廷尉府封存的卷宗除了他這個天子開口,沒人有權調用查看的,可劉宏忽略了皇太後這個特殊的存在。
在穿越之後,劉宏一直遵循原主的記憶與皇太後保持著日常的母子聯係。
皇太後除了愛在他麵前念叨以前在河間的苦日子,還有點喜好斂財之外,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對權力的。
由此劉宏也沒太關注皇太後,而經過此次南陽之行及皇後事件,劉宏才知道皇太後不是沒有權力,隻是一直以來壓抑著沒表現出來,或者說表現得很隱晦而已。
看來這次回宮,不僅要解決宦黨之事,還得找皇太後好好溝通一番才行。
至於皇後之死,在劉宏了解到事件經過之後,在他看來反而是很好解決的。
這其中隻要查出兩個點就夠了,那就是是誰引導皇太後關注巫蠱之事的?誰才是毒殺皇後的真正元凶?
甚至可以說,就算查不出這兩點,也不要緊,直接按在王甫頭上也不算冤枉了他。
無論如何,王甫已上了劉宏的必殺名單。
想到這裏,劉宏突然打了個寒顫——
他發現自己對於皇後的死除了一點點同情憐憫之外,更多的竟然是慶幸,慶幸皇後之死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整治宦官的切入口。
劉宏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也能變得如此冷血!
考慮問題全從大局及自身利益出發,這可是他前世最討厭的樣子啊!
難道這就是身為天子的悲哀之處嗎?
劉宏甩了甩頭,強製自己不去想這些,而將自己的思緒扳回到正事上來。
“朕明日回宮,汝等先去準備相關事宜。”劉宏吩咐三位中常侍,“對了,再傳衛尉劉寬與廷尉郭禧來見朕。”
張讓等人出去不久,段熲就來了。
“卿進展如何?”劉宏開門見山地問。
段熲答道“目前臣正在全力整頓射聲營,逐一排查其中背景不純者。目前來看,北軍最大問題為老弱較多,校官及吏員中有不少關係戶,因此而影響了戰力。”
劉宏點了點頭,他知道給段熲的時間太短,能做到目前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朕打算從射聲營中抽調一部分出來,帶進宮中,充實宮衛,卿可確保忠勇者有多少?”
段熲驚詫地看了劉宏一眼,然後仔細想了想,報了一個數“約三百餘。”
“行,那就三百吧,卿回去後就抽調出來,連同詳細名錄、兵士信息一起帶到上林苑來,交於傅燮統領。”劉宏吩咐道。
人數有點少,還不到射聲營全部兵士的一半,劉宏知道段熲肯定是保守了,不過涉及到他的安全,穩妥點自然更好。
他打算將這些人分配給身邊的傅燮他們,讓他們以這些人為骨幹,幫助劉宏掌控宮禁。
目前衛尉麾下的宮門衛士,還有原本的虎賁衛,在沒有徹底清查之前,劉宏心裏是沒底的,這來自兩個方麵
一是這些衛士待遇是所有漢軍中最好的,而且又不經常出征,算是很優渥的差事,是不少世家及勳貴子弟鍍金的理想去處。
由此戰力嘛,就打折扣了,肯定是比不上北軍五校的。
二是近衛靠近天子,身在中樞,難免存在不少外麵的眼線,忠誠度反而不如北軍。
不過這些隻是劉宏心中想法,沒必要與段熲細說。
“其餘四營,卿可有眉目?”劉宏又問。
段熲麵露難色。
劉宏道“如今南陽太守出缺,朕打算將屯騎校尉袁逢調往南陽。
還有步兵校尉劉納,將轉任執金吾。
屆時卿可效仿射聲營一般,接收屯騎營及步兵營。
至於另外兩營,卿等朕安排吧。”
之前將張溫調離射聲營,給了劉宏一個思路,他打算將袁逢和劉納也以這種方式調離北軍。
不論是南陽太守還是執金吾相比北軍校尉都算是高職,袁逢與劉納必然不會拒絕,當然此時也不敢拒絕,否則落個貪念兵權的罪名就完蛋了。
除此之外的兩營分別是越騎營和長水營,越騎校尉曹破石是中常侍曹節的弟弟,長水校尉趙延是中常侍趙忠的弟弟。
劉宏正要處理宦黨,這二人到時可以直接擼了。
如此一來,北軍五校將全部掌握在段熲手中,也相當於被劉宏給掌控了。
現在有段熲在北軍,皇甫嵩訓練羽林軍,劉宏再控製住皇宮中的虎賁衛和宮衛,那麽整個京師的中央軍幾乎都會被劉宏所掌握。
那時,劉宏才算是真正能挺直腰杆了。
想到這裏,劉宏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不多時,衛尉劉寬與廷尉郭禧聯袂而來。
劉宏收斂笑容,示意段熲先去。
段熲剛出天子營帳,就聽到劉宏的責問。
“廷尉,巫蠱案卷宗何在?皇後被毒殺,起因全在於此,汝給朕一個解釋!”
郭禧躬身拜道“臣有罪,隻是當時皇太後懿旨來取,臣不得不從。”
“好一個不得不從!汝——汝深負朕望!”劉宏氣道。
劉宏雖然能理解郭禧的做法,但卻氣他不知變通,就不能找個理由搪塞過去,說沒有調查卷宗或者卷宗已毀嗎?
“罷了,此事亦有朕之過錯,不該留存卷宗,以致於被人利用。
郭卿是兩朝老臣,朕就不降罪於卿了。
但朕不希望以後再出現此類事件。
汝當知道,廷尉執掌朝廷刑律,乃國之重器,除朕外,任何人皆不得幹涉,記住,是任何人!”
郭禧鄭重答道“臣謝陛下不罪之恩。今後,臣必定為陛下守好廷尉府,遵陛下及律令而行!”
“如此最好!”劉宏點頭,而後將目光投向劉寬。
“衛尉,朕曾多次讓卿注意整頓、清查宮衛,加強宮中守備與巡查,卿卻未能重視。
半年以來,宮內事故頻出,如今更是連皇後被毒害都無人發現端倪。
朕想問卿,宮中守備何在?是否哪天連朕都無法保全?”
劉寬羞慚低頭,呐呐不能言。
雖然說皇後之死與宮衛關聯不大,主要是宦官的緣故,可劉寬實在無臉反駁,因為他的確並未按劉宏所說對宮衛進行嚴厲篩查,宮衛中是否有人為宦官提供便利他也不能保證。
劉宏繼續道“卿為宗室長者,亦曾在華光殿為我侍講,即是我師。按理,我不該指責於卿。
但朕亦不能不說。
我知卿人如其名,仁厚寬恕,可許多事,隻有寬仁是不夠的,希望卿能明白朕之心意。”
劉寬為政、待人以寬恕為主,這是出了名的,他一向遵奉我以誠待人,人必同樣以誠待我的理念,由此經常會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這在通常情況下沒什麽問題,治軍的話問題就比較大了。
本來劉宏曾打算換掉劉寬,可又沒有合適人選,段熲、皇甫嵩倒是合適,隻是用他們來做衛尉覺得又浪費了。考慮到劉寬忠誠度絕對沒問題,衛尉職責隻是守衛皇宮,也不會出大問題,於是就將就繼續用了。
皇後被毒殺這事其實並不算衛尉的責任,劉宏說這番話不過是想借此點一點劉寬而已。
劉寬被劉宏說得老臉漲紅,“臣必遵陛下之意,嚴厲整頓宮衛。”
好歹是沒有直接撂挑子,不然劉宏還不好收場。
劉宏鬆了一口氣,道“此次皇後之事令朕警醒,宦官到了不得不整頓之時。
朕決定嚴查皇後案,並借此嚴厲審查王甫等一幹宦官。
為免意外,朕會安插人手入宮衛,請衛尉務必配合。”
劉寬及郭禧聽劉宏的意思,這是要懲治宦黨,都既驚且喜。
劉寬忙答道“臣必定遵旨而行。”
“善。”劉宏點頭,然後向外呼道“傳傅燮、皇甫酈、鮑信、黃忠。”
很快四人就進來了。
劉宏肅然道“授傅燮為南宮衛士令,皇甫酈為北宮衛士令,鮑信為左都候,黃忠為右都候。
望今後汝等能竭誠合作,服從衛尉調遣,共同保障皇宮之安寧。
汝等先在此見過衛尉,明日雖朕進宮,再到衛尉處報到。”
傅燮、皇甫酈、鮑信、黃忠一個個驚喜地向劉寬見禮。
劉寬卻有些發蒙,衛尉下麵就四個六百石的武官,一下子全被劉宏給分出去了,那之前位置的那些人又該如何處理?
可劉寬剛剛被劉宏用話不輕不重地刺了一下,讓他覺得心中有愧,現在卻是不好說什麽。
劉宏知道劉寬的擔心,道“至於被頂掉職位的四人,衛尉自己想辦法處理吧。
去尚書台問問,可有適合那四人的出缺職位,或者直接外放至地方亦可。
但隻可平調或降級,不得升職,定奪之後報來朕看。”
劉宏這是鐵了心要讓劉寬當一回惡人。
劉寬隻得無奈地應了。
“調查皇後被害案,朕打算交給司隸校尉來做,不過也有諸多需要衛尉及廷尉配合之處,二位卿家當有所準備。”劉宏交待劉寬及郭禧道。
“臣遵旨。”劉寬、郭禧拱手應道,然後就自請告退而去。
二人離開之後,劉宏對傅燮、皇甫酈、鮑信、黃忠四人道“接下來一段時間,宮中必然會不太安定,汝等初入宮中,當謹言慎行、盡忠職守,不可有絲毫紕漏。”
劉宏這次強行超格提拔這四人,除了忠誠度考慮外,主要是想盡快曆練他們,也是讓他們在這職位上鍍鍍金。
這幾人裏麵,劉宏最不擔心的是傅燮,傅燮本來就做過官,帶過兵,而且文武雙全,做衛士令絕對是能勝任的;
最擔心的是黃忠,黃忠隻在縣裏做過一段短時間的小吏,現在突然提拔為六百石的右都候,應該會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
不過黃忠也有優勢,一是他武勇過人,利於帶兵;二是他多年為兒子求醫問藥,看透了人情冷暖,與人打交道不存在問題;三是他畢竟是在宮中當差,直屬上司是衛尉,不會為難他。
這也是劉宏再三考慮,才選擇黃忠為右都候的原因。
劉宏相信隻要黃忠能夠抗住壓力,將這個職務做好,就一定會快速成長為一名獨當一麵的大將。
至於皇甫酈和鮑信,都算是名門之後,也有過曆練,應無問題。
除了這四人之外的其他親信侍從,劉宏這次也全都會帶進宮,充到虎賁軍裏麵去,占據一定職位。
自此之後,劉宏在宮中應該不會擔心安全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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