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在絕望和窒息中,緩慢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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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裏是什麽高見,隻是被人愚弄了太久,漸漸地就忘了沒有河神以前的日子,他們其實也過得很好。”

    白嫿幽幽地歎了口氣,說到底,不過是一個負心漢引起的罷了。

    關於河神的故事,僅僅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已經在澧洲城瘋傳了,這偌大的澧洲城,幾乎快頂得上半個京城了。

    這越是繁華的地方,就越是容易藏汙納垢。

    而就在距離澧洲城不遠的一個小村落裏,金燦燦的陽光落在綠油油的麥田裏,風一吹,成片的麥田便隨風起舞。

    細碎的光形成斑點落在地上。

    那原本破舊不堪的小木屋,被人從外麵釘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木板,隻留了一個門,就連門都被上了沉重的鐵鏈鎖著。

    似乎實在害怕裏麵的什麽東西會逃出來。

    “我不要祭河神,我不要死!我不要祭河神!”

    屋子裏傳來女孩兒撕心裂肺的吼聲,也不知道喊了多久,那嗓音嘶啞得厲害,卻依舊爆發出對生的渴望。

    偶有扛著鋤頭路過的村民,隻是看了一眼,隨後惋惜地搖了搖頭就走開了。

    “兒啊,別喊了,留著些力氣吃點兒好的好上路。”

    村子裏,婦人滿臉滄桑憔悴,一身布衣,頭發也已花白,然而手中竹籃裏,卻裝著一隻肥美的燒雞。

    她趴在門板上,透過細小的縫往裏頭瞧著,裏頭的姑娘一身是傷地蜷縮在地上,唇上一片血漬。

    “阿娘,你救我出去,我不想死,我不想被祭河神!”

    “什麽狗屁河神,我見都沒見過,憑什麽要把我祭河神!”

    “倘若這世上真的有河神,又怎會要我們這些無辜老百姓的命去給他活祭,我不服,我不服!”

    充滿怨恨和不甘的聲音從小木屋裏爆發出來。

    婦人心急如焚,連忙大喊:“別說了別說了,要是讓河神聽見,可是要降罪的,咱們澧洲會遭大難的!”

    可被關在裏麵的人越發地不甘心了起來,她趴在門縫處,用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外頭的女人。

    飽含怨氣地說:“反正我橫豎都是一死,憑什麽不能說!”

    “你不過就是收了城中員外郎的一百兩銀子麽,就要把你的親生女兒賣出去,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的,一定不會的!”

    外頭的婦人聞言,頓時一陣驚慌失措。

    手中竹籃更是打翻在地,燒雞掉落在地上,婦人不可置信地捂著嘴,眼淚洶湧而出。

    被關在裏頭的少女一陣嘲諷大笑:“阿娘以為我不知道嗎?不過就是為了那一百兩銀子罷了,那可是一百兩啊,阿娘和爹爹一輩子也許都掙不到那麽多錢。”

    “用一百兩換女兒的命,不是很值嗎?”

    少女最後看著婦人在驚慌失措中逃走,連地上的燒雞都沒有撿起來。

    她頹廢地坐在地上,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喊了。

    她要被關在這裏,一直要等到祭祀的日子才會被放出來。

    “這燒雞這麽好,扔在地上怪可惜的。”

    少女僵硬扭頭,透過門縫,看見那雙白皙的手撿起地上的燒雞,拍了拍灰塵,隨後扯下一個雞腿就往嘴裏送。

    “唔,不錯,肉嫩多汁,一口爆香,淩雪,你要不要嚐嚐?”

    楊淩雪嘴角一抽:“姑娘,這燒雞髒了。”

    彼時天快要黑了,最後一縷霞光已經沉入了地平線,風吹麥林的聲音沙沙作響。

    “你、你們是誰?!”

    小木屋會有人看守,除了她的親人來給她送吃的,別人根本就不能靠近這裏。

    白嫿咀嚼著嘴裏的燒雞,湊近了她,笑眯眯地說:“來救你的人。”

    兩人一身平民裝扮,雖穿的都是粗布麻衣,可那一身矜貴嫻雅的氣質,一眼便能看出她們非富即貴。

    尤其是那相貌,白皙透紅的肌膚,比起她在城裏見過的那些大戶人家的姑娘還要漂亮。

    用來祭祀河神的河叫做太川河,而這個村子叫做平陽村。

    白嫿蹲下來,一邊啃著燒雞,興趣盎然地盯著裏麵的少女,說:“你不想淪為後日的祭品,那就按照我說的做,如何?”

    “我為何要信你?!”

    少女警惕的看著她,這兩張陌生的麵孔,雖美,可卻並不代表是沒有毒的。

    “信我,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不信你就隻有死路一條。”

    白嫿一點兒都不著急,反而笑眯眯地看著她。

    “好,我信你!”直到屋子裏頭傳來女孩兒的聲音,白嫿這才滿意地站起身來。

    慢悠悠地說:“你好生在這裏待著吧,不吵不鬧,你阿娘送什麽,你就吃什麽,吃飽喝足,才有力氣活命。”

    等到女孩兒再次向外麵看去時,已經是空蕩蕩的一片,沒了人影。

    和她有同樣命運的,則是另外一個村子的男子,不過那邊有蕭君策搞定,所以白嫿並不需要擔心。

    “所以依郡主所言,那日我們在河裏遇到的東西,都是這三百年來的河神祭品?”

    她想著那日落水之後,在水底瞧見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屍林,便是一陣頭皮發涼,渾身惡寒。

    “誰說不是呢。”白嫿聳了聳肩,馬車在小路上緩緩前行著。

    “整整三百年的時間,這得死多少的人啊。”且都是一些童男童女。

    “不過那些屍體裏麵,沒有幾具新鮮屍體,大多都是死了有些年份的,至少沒有近一年內的屍體。”

    白嫿微微擰眉,按理說,剛死的人,褚玉瑤才能更好地吸收他們身上的精氣和陽氣,怎麽會沒有呢?

    陳年老屍和新鮮屍體,她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難道是順著太川河漂到了其它地方?”楊淩雪猜想著。

    “不會的,他們為了防止祭品逃脫,通常都會在祭品腳下綁一個裝滿石頭的麻袋,隨著石頭下沉,他們的屍體也會直接沉入河底不會漂走。”

    白嫿搖了搖頭,這種法子,一是為了防止祭品逃脫,而是為了能夠將他們永久性地困在河底,與河神作伴。

    可真是可悲又殘忍的手段呢。

    讓人在絕望和窒息中,緩慢地死去,這個過程,會讓人體驗到死亡逼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