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他一在,自己的心就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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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師在看什麽?”白嫿揚眉,不躲不閃,正好迎上了他的目光。

    她脖子遮擋的嚴實,應該是看不出來的。

    可有些時候,越是這樣,就越是能夠體現出自己的心虛,她也就差沒把偏心寫在自己臉上了。

    “未曾。”淨慈移開目光,他雖是個出家人,但對男女之事,多少也是了解些的。

    “許先生,孟姑娘如何了?”

    楊淩雪趕忙岔開話題,她總覺得這氣氛有些微妙,但又具體說不大上來。

    “她本就養在深閨,如嬌花一般沒經曆過風吹日曬,昨兒那一番折騰,讓她邪風入體,身子更虛了,我開了些藥方子,已經著人去拿藥了,今日下午便能醒了。”

    “那就好。”

    “白施主,盡早城隍廟的人送了些東西過來,勞煩白施主同小僧去一趟。”

    城隍廟的人?

    莫不是那些符紙?

    那兩個蠢貨怎麽把東西放在淨慈手上了,不是說要親自交給她的嗎?

    白嫿揉了揉額頭,本來如今就是在刻意避開淨慈,一是為了不讓蕭君策爭風吃醋,二是不想打擾淨慈清修。

    “不如讓淩雪同法師去替我將東西取回來吧。”

    她想了想,還是不要去的穩妥。

    他一在,自己的心就亂了。

    無法做到氣定神閑,總是會想起從前很多事情,她的克製才是。

    她已經招惹了一個蕭君策,趁著淨慈還未察覺,及時抽身方為上上策。

    “淩雪願同法師走一趟。”

    淨慈依舊溫和,他看著白嫿,淡淡道:“城隍廟的人囑咐了小僧務必要將東西親自送到郡主手上。”

    白嫿擰了擰眉,這兩個傻蛋!

    “罷了,我去吧。”

    沒事,隻要拿了東西離開就好,切莫有過多停留。

    他的院子一如既往的簡約清淨,淨慈走在前麵嗎,步伐沉穩,胸前的佛珠在微微晃動著。

    明媚的陽光落在那幹淨的衣裳上,空氣中似乎都散發著他身上的清香。

    青石板的路上還有未幹的水漬,屋簷下的水滴滴答答地落下,他推開門,看白嫿站在外頭。

    幹淨儒雅的臉上綻開一抹輕笑:“小僧院子可是有什麽東西,讓白施主感到害怕了?”

    “那倒沒有。”

    白嫿雙手負在身後,這小和尚現在竟然會笑了,真是稀奇呢。

    “郡主請。”

    她原本是想在門外等著他將東西拿出來的,不過淨慈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

    頂著那張幹淨的臉,還笑得如沐春風,還真是讓人不好意思拒絕呢。

    好像她現在越是小心翼翼地避開,就越是能夠讓淨慈察覺到異樣來,他桌上還煮著茶,似乎就等著她的到來。

    “不會又是上次那種茶吧?”

    那茶她喝過一次,就不想喝第二次了。

    “非也,郡主嚐嚐吧。”

    他打開了自己的櫃子,從裏麵拿出厚厚一摞符紙來。

    她喝了口茶,拿上了符紙,笑著說:“茶也喝了,東西也拿了,本郡主該走了,就不打擾法師了。”

    “郡主不坐坐?”

    “不坐了不坐了!”白嫿連忙擺手,這要是坐下去還了得。

    這小和尚和她初見時,好像不一樣了,卻又好像是一樣的。

    具體哪裏變了,她也說不上來。

    “陛下同小僧說了許多有關郡主的事情,郡主想聽聽嗎?也許能一解郡主心中疑惑。”

    他坐下來,外頭是明豔的光,以及碧綠的竹,天空湛藍得好似被洗過一樣幹淨。

    “本郡主自小到大的精彩事情多了去了,沒什麽好聽的。”

    “那你父親,和長公主呢。”

    她朝白嫿伸出手,掌心攤開,她腰間一熱,那城隍老兒給她的珠子就飛到了淨慈手心。

    隻見他口中默念著晦澀的經文,好聽幹淨的聲線,瞬間就能讓人沉淪。

    珠子光芒大盛,所有的光匯聚在一起,漸漸地凝聚成一個人的模樣。

    白嫿瞳孔一縮,出於身體的本能,她的心髒開始感到疼痛和抽搐。

    淨慈看向她:“郡主現在有興趣一聽了嗎?”

    白嫿關了門,在他麵前坐下。

    “法師的本領,比本郡主想象的還要厲害許多,洗耳恭聽。”

    光霧還在凝聚,即便隻是光形成的一個虛影,那一身染血的鎧甲,也依舊能夠讓人感到那滔天的戰意。

    他手中高舉的,是大端的旌旗。

    白嫿幼年癡傻,關於父親是何模樣,記憶力早就模糊不堪,如今一幕幕都在腦子裏迅速走過,走馬觀花般閃現。

    院子裏,玉蘭樹下,秋千架……

    年幼的惠安長郡主,是父母掌中嬌心中寶。

    馬提坡一戰,他帶三萬精兵良將,遭受敵人埋伏,萬箭穿心,腸穿肚爛。

    殺伐之氣不絕,廝殺聲交織在一起,一幅幅畫麵再重演當年馬提坡之戰,她看到了那暗中埋伏之人的腰牌。

    上麵赫然寫著德!

    德……

    德是明德帝的字。

    那令牌,是明德帝的!

    “荒唐!”

    麵前木桌轟然而碎,她憤怒地看向淨慈:“你想告訴我的,就是這些嗎?”

    怎麽可能會是明德帝殺了溫仲瑾。

    怎麽可能!

    她的心在狠狠顫抖著,心髒痙攣的疼痛,讓她無法控製自己的眼淚。

    淨慈說:“這不是小僧想告訴你的,是安國公。”

    “他英魂未滅,尚且殘留人間,郡主手段通天,小僧能將其超度,郡主就定能將他送往輪回,不是嗎?”

    他要超度溫仲瑾。

    溫仲瑾殘留著那一口氣,形成了光珠,這裏麵便是他的殘魂,從城隍老兒將光珠交給她時,淨慈就察覺到了。

    滾燙的淚滴落在手背,熾燙得厲害。

    “功高震主,曆來便是帝王之大忌……”

    “看來郡主有自己的想法。”

    他揮了揮手,光霧重新凝聚,畫麵中的人好似正看著她,那是溫仲瑾,還是當年那意氣風發的模樣,正氣浩然的眉眼。

    英俊挺拔的身姿。

    “你父親到死都不知道為何會中埋伏,數萬士兵慘死馬提坡,這裏麵凝聚的,也不光隻有你父親的魂。”

    若是不將其送走,怨念過深,早晚會釀成禍事,這些年在城隍老兒身上壓製著才好些罷了。

    “溫仲瑾……”

    白嫿伸手,似想要摸一摸那凝聚出來的人。

    她能從那殘影的目光中,感受到濃烈的愛意和溫柔,那是對白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