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英待連弦與連袖二人離開，方才吩咐了綠籬把太後的參茶捧來，“奴婢知道太後為了琅琳公主的事，心裏不好受，但再傷心也要保重鳳體。”

    隻是太後並無心用茶，紅英的勸說也沒有任何作用。綠籬看了看紅英的眼色，捧了參茶退下。

    “紅英，你說，哀家是不是太狠心了。”太後十分哀傷，同時也露出了更多的自責。這是在外人眼前不可以顯露的情緒，現在隻有紅英一人，太後的心防完全卸下。

    “太後，您這是什麽話。”紅英有些急了，“凡人都有自己的命數，這與太後娘娘您無關。”

    太後深深歎了口氣，道：“紅英啊，你跟著哀家這麽多年，哀家知道你忠心，但哀家害怕，凡事都逃不過天理循環···”

    “太後！”紅英打斷了太後，雖說這是大不敬，但紅英還是這樣做了。並用一種十二分肯定的語氣說道：“太後，琅琳公主的事，不關太後的事。”

    “不關哀家的事？”太後反問了句，且不去看紅英，又自答道：“他們做了什麽，哀家又豈會不知，這樣一來，不是如同哀家害死了琅琳，她可是哀家的至親！還有那剛剛出世的孩子。”

    紅英一時無言以對，她又如何不知道太後這段時日來的掙紮。

    “可是，紅英，哀家沒有辦法。”太後扶了紅英的手起身駐足。“即便那些都是事實，哀家也不能追究。隻能裝作毫不知情。後宮和朝野，現在還算是平衡，皇帝的江山還算是穩固，他們任何一方勢力坐大，這個局麵就會被打破。”

    “可是太後，芮氏一族對皇上是忠心的。”

    “或許在曾經是吧。可現在芮氏一門之中都有了分歧。”太後憂慮道。

    “太後是指平南將軍？”紅英假意猜測，又怎會不清楚實情。“太後，那些不過是傳聞，不可以盡信。”

    太後擺了擺手，道：“哀家也盼望著那些是傳聞，但這次琅琳的事卻讓哀家確信，傳聞不假。”

    “既是如此，太後又為何不阻止？”紅英不解。

    太後望了紅英一眼，反問道：“他們這些人的手段，又豈是哀家一個深宮婦人可以阻止得了的？”

    紅英自知失言，諾諾低下頭去，不敢與太後對視。隻得跟上太後的腳步，在一旁相扶。

    “平南將軍，手握重兵，沒有萬全的把握，豈敢妄動他？何況他現下不過是想和他的兄長爭個長短罷了。真往朝堂上牽扯，麻煩會更大。”太後自語著，“隻是可憐了琅琳那孩子，不曾想過，芮氏長房與皇室聯姻，會領朝野之人這般忌憚。”

    “奴婢還總以為是後宮中人蓄意謀害，不想如此事關重大，是奴婢短淺了。”紅英自責道。

    “你以為他芮向昇敢擁兵造反，自立為王麽？”太後有些不悅，“他再有野心，不過也隻是想依附一個名正言順的儲君，好做一個肱骨之臣罷了！”

    太後說完，拂袖而去，入了內堂。紅英有些無趣，太後的城府之深，一時摸不準就有可能說錯話，做錯事。紅英不禁一把冷汗，背心透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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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弦在良王宮中陪了連袖一會兒，便要回去瑞祥宮陪伴淑妃，連袖送她出來，嘴上不說，可二人心下都滿是顧慮，隻是不好言說。分別時，連袖使力按住了連弦的手，欲言又止。

    連弦一路心事重重，步履匆匆。快到瑞祥宮時，遠遠便見到心悅慌慌張張跑來，一見到她立即像看見救星一般，箭步飛奔到了連弦麵前。

    “郡主！不好了！淑妃娘娘尋短見，皇上皇後都趕來了，奴婢正要去太後宮裏尋您回來！”心悅著急得兩眼含淚，連弦一聽也慌了，立刻飛奔到淑妃的寢殿。

    心如守在門口，見連弦帶了心悅趕來，即刻迎了上去。

    “娘娘如何？怎麽尋了短見！”連弦追問心如。

    “幸而發現及時，太醫已經來救治了。奴婢一直在外守著，皇上發了大怒，問責近身的宮女太監，說是要重罰！”心如回話，三人一同入了寢殿內。

    皇帝陰沉著臉，坐在一旁，皇後也在身旁陪著，正在責罵瑞祥宮的宮人太監，見連弦進來，這才止住。再看淑妃，麵如死灰躺著，太監宮女跪了一地，全都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出。

    連弦錯愕地走近，給帝後請了安，就靠近去看淑妃。太醫為淑妃施了針，卻仍不見淑妃蘇醒過來。

    不等帝後問話，連弦轉身便跪下請罪：“皇上皇後贖罪，朱弦疏忽大意，幸而母妃並無大礙，否則朱弦一死難辭其咎！”說罷便拜下身，伏在地上，不敢起身抬頭。

    皇帝無奈擺了擺手，道：“你去向太後回稟也是應當，不是你的過失，是這些個宮人懶怠！”

    皇帝說到此處，心頭的怒火又燃了起來，這頭淑妃遲遲未醒，便對皇後道：“朕前朝還有事，這裏交給皇後，這班懈怠的奴才，險些害淑妃喪命，不可輕饒。”

    皇帝說罷，便欲起身擺架離開。這時淑妃清醒了過來。費盡力氣，叫住了皇帝。

    皇帝見淑妃醒來，忙到床榻前慰問：“淑妃，你無礙麽？怎麽這麽傻！”

    淑妃頓時聲淚俱下，哭訴道：“皇上，臣妾實在痛苦，琅琳沒了，臣妾明明知道她身體虛弱，分娩這樣大的事，不能陪在琅琳身邊啊，臣妾有愧，臣妾難以苟活！”

    皇帝即時也悲痛起來，琅琳幼時乖巧伶俐，深得皇帝歡心，無奈體質虛弱，是個薄命之人。

    “是朕沒用，朕身為天子，卻連自己的愛女也不能護她周全。”說罷，皇帝擁過淑妃而泣。

    皇帝離去後，連弦又陪了淑妃一陣，直到淑妃開口讓她回房休息，才帶同心悅離開，留下心如，讓她留心照看，有什麽事即刻來報。

    這一日，連弦焦慮不安，一方麵覺得淑妃並不願看見自己，更重要的事，從之前皇帝的口中，果然已經有“後悔將公主下嫁芮府”的意思。這樣的聖心，不得不讓連弦不寒而栗。

    “心悅，你去把良王妃請來，請她來探望淑妃娘娘。”

    連弦知道，此時淑妃不願見她，自然也是不願見長姐的，不過眼下自己不能離開瑞祥宮半步，免得落下個“不盡孝道”的罪名，一方麵必須立刻與連袖商量出一個對策來，更要緊的是，這個消息必須要傳遞到宮外，隻能通過姐夫良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