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告退後，皇後一臉不悅地坐著，手握得緊緊的，一言不發。

    蓮芝在一旁戰戰兢兢，半晌才弱弱喚了皇後一聲：“皇後娘娘。”

    皇後道：“你說，皇上這樣是又要削弱本宮的權力了是麽？皇上不再信任本宮了是不是？”

    蓮芝心知肚明，皇後與皇上的夫妻情分淡泊，皇後心裏最在意的，是權勢而已。便道：“娘娘，奴婢聽說，這是太後的意思。”

    “本宮知道，是麗貴妃和淑妃兩個賤人在太後麵前嚼舌根子，這二人司馬昭之心，早就覬覦本宮皇後的寶座！沒想到現在竟然聯手！”皇後狠狠地說。

    “娘娘，依奴婢看，淑妃娘娘對您並無不臣之心。”蓮芝話語未盡便被皇後打斷。

    “你知道什麽，當年皇上寵愛淑妃，淑妃又假仁假義，扮巧賣乖。幸而生的是個公主，否則，皇上還不知道要怎麽愛重呢！”皇後說完冷冷一笑。

    “娘娘，麗貴妃生的也是公主，不足為患。”

    蓮芝想寬慰皇後，不想又遭來皇後的白眼，道：“你太天真了，枉你跟從本宮多年，若不是本宮籌謀得早，現今這後宮就不知道是誰的了！”

    “娘娘，”蓮芝壓低了話音，“如今太後注意到咱們了，很多事不必再做了吧？免得被抓住痛處，不好辦呀！”

    “淑妃現在不足為懼，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又年老色衰。但是麗貴妃，年輕美貌又能幹，不能不防。”

    “可是，麗貴妃生的是個公主，怎能和娘娘的嫡子相比呢？”蓮芝不解。

    皇後柳眉一挑，反問道：“你忘了當初她是如何仗著恩寵不敬本宮的麽？你叫本宮如何咽得下這口氣？皇上現在是老糊塗了，總是偏幫旁人，不信本宮。她有皇上護著，本宮暫且忍耐，待他日本宮成了太後，她若是無依無傍，要發落她就是本宮一句話，若是有個一兒半女的，就難辦了。”

    蓮芝還想再勸，被皇後瞪了一眼，不敢說話。皇後沒好氣道：“眼下要今早勸皇上立默兒為太子，本宮就放心了。虧得麗貴妃，公主的身體壞成那樣，還有心思與本宮相爭。你們以後給本宮醒著神辦事！”

    說罷便打發靈芝退下去，自己無事開始一邊理絲線，一邊盤算著掃除那些礙眼的人。不一會兒又喚人備轎，去大正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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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剛剛批了不少奏折，正在小憩。聽見通傳皇後請見，眉毛微蹙了一下。還是允了皇後覲見。皇後由李寬領著進了殿來。

    “臣妾拜見皇上！”皇後一進殿便行了禮。

    “皇後來啦！起來吧！”皇帝眯著眼睛，懶懶地說著：“坐吧！”

    “臣妾今早接到李寬來傳旨，臣妾已經領旨。以後就要辛苦麗貴妃和淑妃了。”皇後開門見山，皇帝也不覺得奇怪。

    皇後繼續說道：“臣妾閑來無事，便可以多去照顧默兒的身體，他連日來忙於為皇上分憂，人都清瘦了不少。”

    皇帝聽了應了聲，說道：“彷佛早朝見著他是清瘦了。”

    “皇上，默兒年紀不小了，臣妾這個做母親的，再是如何盡力，有時也是力不從心。”皇後見皇帝睜了眼，饒有興趣，便繼續說道：“臣妾請皇上做主，為默兒賜婚。”

    皇帝挪了挪身子，坐正了道：“朕前些日子聽說，默兒似乎十分中意芮氏向衍家的三小姐，皇後可知道？”

    皇後擺了擺手，道：“那三小姐不就是封了朱弦郡主麽？如此一來，與咱們默兒就有了兄妹的名份，如何使得？”

    皇帝嗬嗬一笑，道：“皇後這樣在意繁文縟節，朕倒是覺得芮向衍家教甚好，你看良王夫妻多年和順。”

    “皇上，”皇後不等皇帝說完，便打斷道：“臣妾已經看中一女子，請皇上幫忙參詳呢！”

    “哦？皇後已經有主意了，說來聽聽。”皇帝起了好奇，催促道。

    皇後莞爾一笑，緩緩說：“是平南將軍芮向昇的女兒連瑤，比朱弦小兩歲，也是芮氏之女呢！”

    皇帝思量了說：“哦？連瑤，朕並未曾見過。平南將軍也是與國有功之人，他的女兒若是給默兒為妻，也無不可。”

    皇後聽皇帝並無異議，便道：“皇上未曾見過不要緊，待臣妾擇一個好日子，讓她進宮來拜見皇上，也和默兒見見。”

    “此事皇後可有問過默兒的意思？”皇帝問。

    “自古以來，婚嫁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默兒仁孝，定不會有異議。更何況，臣妾聽說連瑤也是生得花容月貌，一點不輸她幾位堂姐呢！”

    “嗯！那便這麽辦好了，先讓朕見見再定。”

    “是！臣妾代默兒謝過皇上！臣妾這就去辦！”皇後得償所願，滿心歡喜地告退了。

    皇後馬不停蹄張羅芮連瑤進宮的事，風聲也從大正宮快速傳遍了整個皇宮。

    連弦聽說後沉默了良久。連袖在一旁亦是無從安慰。

    “長姐，連瑤若是嫁與哲王，對芮氏一族也是好事吧？”許久的沉默之後，連弦終於問到。

    連袖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問道：“你自己的心裏呢？是否放得下？”

    又見連弦的表情驚訝，便笑道：“對一個人的愛意往往不知所起，自以為是瞞得一絲不漏，可就像你咳嗽一聲，再如何遮掩也是瞞不住旁人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連弦默默道：“可是，長姐，他與我泛泛之交罷了。”

    “可是交淺言深，你並非不知道他對你有情。你對他亦是有意的。”連袖這樣一說倒是更加勾起連弦傷感。

    “又如何呢？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尋常人家皆是如此，更何況他是皇子，他的婚姻往大了說就是牽連國運。長姐，我們都明白此事不是哲王他不願意就可以改變的。”

    “皇上、皇後有心撮合，這事應該既是板上釘釘的。隻是我擔心的是你，恐怕你傷懷。”連袖說著拉過連弦手來，輕輕安慰道。

    連弦勉強一笑，道：“那倒不至於。”

    連袖低眉自語道：“不知哲王知道這個消息後，會作何決定呢。”

    是啊，他會作何決定？這也正是連弦想要知道，卻不能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