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這屬於戰術性撒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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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誌強皺了皺眉,看了看中年男子為難的樣子,又回頭看了看一臉得意洋洋的牛淑芬。
    想了想後,曹誌強決定還是聽從那個保衛科領頭人的話,跟著他來到了辦公室外麵的走廊上。
    一看這幅樣子,曹誌強也怒了,一拍桌子一揮手:“都給我上,把她給我轟出去!”
    “我就坐在這!看你們誰敢動我一下!”
    然而,曹誌強意向中的一擁而上並沒出現,反倒是那個看起來塊兒頭最大,很像是領頭的家夥,湊在曹誌強身邊小聲道:“總經理,借一步說話。”
    曹誌強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怎麽了?你不會真的怕了她吧?”
    曹誌強說完那番話之後,本來以為牛大姐會乖乖就範,誰知道對方卻依舊囂張無比。
    “現在嘛,最好是好好商量。”杜振國笑道,“總經理,她那麽大年紀了,給她個麵子也沒啥,俗話說得好,好男不跟女鬥嘛。”
    “去他的好男不跟女鬥!”曹誌強道,“你到底有辦法沒?
    沒辦法的話,那就哪兒來哪兒去,我不需要你這樣的人。
    還隻聽我的話,這麽點小事兒都辦不了,要你們何用?”
    杜振國笑嗬嗬的撓撓頭:“對付外人,或者有人要弄您,我們當然沒問題。但牛淑芬是廠裏的人,而且人家也隻是不走,也沒對您怎麽著……”
    “一百塊!”曹誌強突然豎起一根手指。
    “嗯?”杜振國一愣,“啥意思?”
    曹誌強淡淡的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意思。”
    略微一頓,曹誌強繼續解釋:“你也看到了,我現在跟這個牛淑芬已經鬧翻了,以後如何先不管,反正現在這個時候,我絕對不能退!
    一旦我現在退了,以後我還怎麽服眾?
    到時候,誰都敢仗著資曆跟年齡或者性別來跟我紮刺,我這出版社還幹不幹了?
    所以,你要是能立刻把她轟出去,一百塊就是你的。
    要是做不到,你就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等等,你回去也是去保衛科,而保衛科現在好像也歸我管,至少是我管著發工資。
    這樣,你要是做不到,回頭我跟曾科長說一聲,把你們調離保衛科的崗位,還是去車間鍛煉鍛煉吧。
    保衛科多重要的部門,不能要慫包!”
    一聽這話,杜振國大驚:“別啊總經理,我……”
    “別廢話了。”曹誌強打斷他的話,“我就問你,能不能轟她走?能,一百塊給你,不能,回去等調崗通知吧!”
    杜振國一咬牙:“能,當然能,但是,但是……”
    “你還但是什麽?”曹誌強有些不耐煩,“我現在火氣很大啊,沒空聽你叨叨,行就行,不行你就走!
    我就不信了,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慫包,所有人都跟你一樣不想賺錢!”
    說完這句,曹誌強就作勢欲走,想要回去繼續跟牛淑芬硬剛。
    “別別別!”杜振國連忙抓住曹誌強的胳膊,“先別急啊總經理,我剛才猶豫,不是我不敢幫您帶人走,而是,而是我忽然想到一個更好的法子,能讓她自己服軟自己走。”
    “啥意思?”曹誌強問。
    杜振國左右看看,看見沒人了,這才又小聲對曹誌強道:“其實,您不覺得牛淑芬現在的表現很奇怪麽?”
    “奇怪,什麽奇怪的?”曹誌強皺眉。
    杜振國道:“總經理,您跟牛會計的衝突,我早已經知道了。
    不過正常情況下,牛會計是不敢跟您硬頂的。
    就算她不認您這個總經理,難道她不知道您跟李廠長以及董書記之間的關係麽?
    以您跟工廠一二把手的關係,真要跟您鬧翻,李廠長跟董書記肯定站您這邊啊。
    畢竟老不跟少爭,您不但更加年輕,更有前途,還能給廠裏帶來效益。
    而牛淑芬年齡大了,過不幾年就要退休,純粹隻花錢沒進項。
    這種情況下,牛淑芬跟您撕破臉有啥好處?
    所以一般來講,牛淑芬鐵定不能這麽做,應該和和氣氣才是。
    因為她馬上要退休了,這個時候爭什麽氣啊?
    而且我之前已經在門外也聽了一陣,聽說您隻是想撤她的職務,沒停他的工資,這就更不應該跟您撕破臉了。
    但她偏偏跟您硬頂,讓您當眾下不來台,這不是砸自己飯碗嗎?
    所以,以我的經驗,事有反常則為妖,這裏麵鐵定有貓膩!”
    曹誌強聽到這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有道理,確實如此,那依你看,是什麽原因,導致這個平時一團和氣的牛大姐,突然要跟我硬頂呢?難不成,她跟老周有一腿?”
    “啊?”杜振國一愣,接著就好笑的搖搖頭,“是不是有那事兒,咱不好說,不過就算有那事兒,也不至於跟您硬頂啊。
    或者說,如果牛會計真跟周社長有那事兒,更不應該跟您撕破臉了。”
    “說的也是。”曹誌強點點頭,“那是什麽,你要知道就快說!”
    “是。”
    杜振國笑了笑,然後繼續小聲道:“總經理,您來廠時間短,有些人有些事兒都不了解。
    其實這個牛淑芬吧,我聽說,當年她之所以調去雜誌部那個沒油水的地方,是因為她早些年當會計的時候,曾經偷偷挪用過公款,還有偷偷倒騰過工業劵。
    隻不過當時她男人是行政科的領導,把這事兒給壓下來了,隻是內部批評一下,然後就是調離崗位,不再擔任會計,而是去了宣傳科的雜誌部當一名普通幹事。”
    “咦,還有這事兒?”曹誌強驚訝,“那個牛大姐,還有這種曆史?”
    “那當然。”杜振國點點頭,“要說別人不知道有情可原,但我可是對這個牛淑芬印象深刻!”
    略微一頓後,杜振國又小聲道:“是這樣,當年我剛進廠沒多久,還是個實習工。
    然後有一天,我被當時的領導點名,然後跟著一幫人,去了會計室,說是有人發瘋找茬,讓我們去製止。
    我當時跟著去了,就看到是這位牛淑芬在那摔東西罵人。
    那時候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她,在會計室明目張膽的撕東西燒東西。
    大家都不敢上前阻攔,就連我當時的領導,也就是當時的保衛科科長,也不敢上前動手,隻能好言相勸。”
    曹誌強詫異道:“在會計室撕東西燒東西?燒的啥?”
    “賬本啊!”杜振國道,“她在燒賬本!”
    “不會吧?”曹誌強驚了,“當著眾人的麵燒賬本?這樣了,都沒人敢去阻止?”
    杜振國苦笑:“當時的情況,誰上去她就撓誰,她又是女同誌,我們都不敢上前動手,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燒了賬本。”
    曹誌強驚訝道:“這麽嚴重的事情,事後就沒人處罰她?還讓她繼續留在工廠?這都夠犯罪了吧?”
    杜振國歎口氣:“問題就在這。
    事後,這件事被壓了下來,除了幾個當事人,比如我,都不知道會計室發生過這種事情,隻說是會計室走了水,鬧了火災。
    可包括我在內,都被下了封口令,不許把當時的真相說出去,隻準說是會計室走了水。
    再後來,我聽前任保衛科的科長說過,說當時這位牛會計之所以那樣幹,是因為她偷偷挪用公款跟倒騰單位工業劵的事兒被人內部匿名舉報了。
    然後,工廠辦公室的人過去查賬的時候,她就忽然發飆,死活攔著不讓查,還當眾燒了賬本,說是不信任她啥的。
    鬧到最後,她就說自己有病,有精神病,受不得激。
    還聽說,她是因為被人願望,受激了,所以當時才作出那種當眾燒賬本的事情。
    因為她男人當時是廠裏的領導,而牛會計的父親當時還沒死,好像也是老領導。
    加上這個事兒畢竟好說不好聽,所以最終選擇壓下來。
    畢竟嚴格來說,當年困難的時候,偷偷倒騰工業劵的不止她一個,隻是挪用公款這事兒比較嚴重,但也沒證據,證據都被她一把火給燒了。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她就被調離了會計室,然後一直在雜誌部那邊呆著,呆到了現在。
    這也算變相打入冷宮了,實際上就是一種懲罰。”
    “原來如此。”曹誌強摸了摸下巴,“這麽說,這位牛大姐,撒潑耍賴是有前科的?她經常這樣麽?”
    “那倒不是。”杜振國道,“我當年就看到過她在會計室撒潑燒賬本那一回,之後從沒聽說過她再次撒潑耍賴過。
    不過想來,也是沒了撒潑的環境了。
    您想啊,會計室那邊是管錢跟工業劵的,她平時能接觸到這些,自然能有機會偷摸的挪用公款,倒騰工業劵。
    可雜誌部有啥?啥也沒有啊,她想倒騰也沒東西啊。
    這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等會兒!”曹誌強一擺手,“你是說,她當年在會計室撒潑耍賴,是為了阻止工廠辦公室的人去查賬,對吧?”
    “對。”杜振國點點頭。
    “然後她還當眾燒了賬本,來個死無對證?事後隻說自己當時是犯了病,腦子受了激,所以才做出那些事兒?”
    “沒錯。”
    “事後她被調去雜誌部,就再也沒犯過病,再也沒聽說過她撒潑耍賴了?”
    “就是這樣!”
    “那我有點明白了。”曹誌強眯了眯眼,“看來這位牛大姐,跟聾老太太一樣,是戰術性犯病啊!”
    “聾老太太?”杜振國一愣,“什麽聾老太太?”
    曹誌強微微一笑:“哦,你不認識,是我們那邊的一個老太太,想聽的時候就正常,不想聽就裝聾,不過如今她已經走了,沒法再瞻仰她的風采了。”
    緊接著,曹誌強臉色一沉:“不過,按照牛大姐的過往來看,牛大姐是很聰明的人。
    之前,我跟牛大姐的關係也不錯,也沒什麽過節。
    甚至開會之初,她跟我還有說有笑,可忽然就變臉,開始跟我撒潑耍賴了。
    我之前還奇怪,她這是怎麽了。
    但現在我懂了,她應該也是跟當年一樣,這屬於戰術性撒潑。
    那麽問題來了,她為何要這麽做呢?”
    說到這,曹誌強忽然笑了:“嗬嗬,我明白了!會計,查賬,金庫……這個牛大姐心裏有鬼!她,她貪汙了公款!”
    一聽曹誌強這麽說,杜振國微微一笑,卻什麽都不說了。
    想明白的曹誌強皺了皺眉,重新看向杜振國:“老杜,你可以啊,你早就想到這個,早就想跟我說這個了吧?”
    “嗬嗬。”杜振國撓撓頭,笑了笑,還是什麽都不說。
    “既然如此,那老杜,你說我接下來該怎麽辦?”曹誌強問。
    杜振國笑眯眯的道:“總經理,此一時彼一時。
    當年,牛淑芬有那麽多關係罩著,情況又特殊,自然讓她逃過一劫。
    但現在,您不妨直接給李廠長打電話,讓李廠長立刻派人過來查賬。
    如果賬務沒問題,您可以借機對李廠長表明自己的態度,說明您不希望牛淑芬繼續在這裏工作,要求調離她的崗位。
    以您現在的威望跟能力,這事兒應該不難。
    可如果賬務真的有問題,那就更好了,可以直接命令保衛科的人,把她給抓起來。
    反正無論如何,您都進退自如,遊刃有餘,所以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呢?”
    “有道理啊!”曹誌強點點頭,“可現在這個情況……”
    “現在這樣不挺好嗎?”杜振國笑眯眯的道,“他們現在都在辦公室裏,而您跟我是在外麵說話。
    等下我把門一鎖,他們誰都出不去!
    這時候,您趁機去給李廠長打電話,早點把事兒給辦了。
    有了這次的事情,不管牛會計管的賬務有沒有問題,您都立威了。
    這以後啊,誰還敢跟您頂嘴?”
    “鎖門?”曹誌強驚訝,“這,這不好吧?鎖人不讓人走,這屬於非法那啥吧?”
    “這有啥。”杜振國隨手從身上掏出一個大黑鎖。
    “您是總經理,您開會期間臨時有事兒出去一趟,暫時鎖人在屋子裏,這有什麽問題?
    行了,總經理,事不宜遲,您快去打電話吧,這裏交給我,保證鎖的妥妥的,一個都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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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誌強皺眉道:“照你這麽說,我還治不了她了?”
    “那當然也不是。”杜振國笑著道,“曹總經理,您不是跟李廠長很熟麽?可以跟李廠長打個招呼啊?
    隻要讓李廠長把她調走,那不就行了?”
    “啊?”那個壯碩中年人一愣,然後立刻道,“回總經理的話,我叫杜振國,今年四十一了。”
    “杜振國?名字不錯。”曹誌強點點頭,“然後,老杜啊,你想跟我說啥?”
    杜振國笑了笑:“總經理,那個牛淑芬我認識,她不光是廠裏的老人,她男人以前也是廠裏的領導,是行政科的副科長,隻不過去年的時候剛退休。
    另外,據說她的七大姑八大姨的,不是在居委會,就是在其他單位當領導,反正關係挺硬的。
    像這樣一個人,連廠長都不願意輕易得罪,而且又是女同誌,年齡還那麽大,我們要是動她,那,那指不定到最後誰倒黴。”
    來到走廊上後,曹誌強立刻道:“現在沒問題了吧,你……對了,你叫什麽?多大了?”
    那個壯碩中年男子尬笑了下:“曹經理,借一步說話吧,求你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曹誌強瞥了一眼杜振國,“問題那是以後,可現在怎麽辦?
    現在我堂堂一個總經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還收拾不了一個老太婆,你讓我麵子往哪兒擱?”
    別人怕你們,我可不怕。
    我是機械廠的老職工,我進廠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牛淑芬挑釁的看著曹誌強身後的保衛科人員:
    “我當什麽,不就是工廠保衛科的人嗎,有什麽稀奇的?
    哼,你們有種過來動我一下!
    你們敢麽?敢動我一個指頭,我就跟你們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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