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理學之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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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獻章現在還不知道的是,此番所以驚動了這麽多的孔府中人是因為李敏軒昨日對陳獻章的心學理論的警覺,這要推翻程朱理學的節奏,到底是好還是壞也說不清楚,當夜就召集了幾位五經博士商討起來,說是商討,最後形成了批鬥,這不就是道家的路子嗎?又驚動了孔府官府,孔府的官府跟別的地方不同,全是由孔家人擔任,雖然心學脫胎於孔孟之道,可怎麽看好像要自成一體的感覺,孔子之道的宗旨是仁,孟子之道的宗旨是義,朱熹之道的宗旨是理,而目前這位陳獻章以“宗自然”、“貴自得”的思想體係,打破程朱理學沉悶和僵化的模式,提出了“天地我立,萬化我出,宇宙在我”的心學原理和“靜坐中養出端倪”的心學方法。
    章子俊在一旁端坐,不發一言,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對於這些學說都是一樣的,隻不過是從主幹道上分出幾條道路而已,再說了自己有超前五百年的思想,就好比自己手上拿著一台數碼相機,混在一幫手中拿著鍍銀幹板相機在怕照一樣,眼看著這幫人在忙亂地準備各種繁雜的工作,在爭論不休,唉呀,光線太暗了,唉呀,快用皮尺量一量距離是多少?哎呀,需要曝光多長的時間?唉呀,還要鎂光燈……。
    在章子俊看來,這些主張都是半斤八兩,都是屬於儒學範疇,都是在儒學基礎上吸納融合佛、道思想而發,都是以儒家的綱常倫紀來約束社會,遏製人的自然欲求。隻不過陳獻章提出了一個心的理論,打破了隻有程朱理學沉悶而已,在學術界有了一個可做選擇的主張。
    如果讓章子俊來總結,估計這幫人會被嚇死,既然陳獻章的主張也是“聖賢之道”,孔聞訥也就沒有說什麽,孔衍振到是很感興趣,執事官孔衍植及餘下的私塾教授孫祥五、胡尚秩有所責疑,這是要挑戰自己學了大半生的天理,如果不敬畏天理,大家多去參悟本心,這不是修道麽?陳獻章當然不服說道:“修的是聖賢之道。”引來了全場哄笑。
    怕什麽來什麽,孔衍植說道:“陳先生用內心去感悟,天理在吾心,那麽對“三綱五常”怎麽解讀呢,是不是也能用內心去感悟一番?意思是說“三綱五常”本就是天理,而你卻說天理在人的內心。
    陳獻章的天理是宇宙本在我,突出本心,朱熹說:“宇宙之間,一理而已,天得之而為天,地得之而為地,而凡生於天地之間者,又各得之以為性。其張之為三綱,其紀之為五常,蓋皆此理之流行,無所適而不在。
    陳獻章回道:“對天理的定論不單單隻有程朱理學,但它過分提高三綱五常,昔者聖王作民君師,設官分職,以長以治。而其教民之目,則曰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五者而已。蓋民有是身,則必有是五者,而不能以一日離;有是心,則必有是五者之理,而不可以一日離也。是以聖王之教,因其固有,還以道之,使不忘乎其初。舜之命契,不過是欲使‘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隻是此五者。至於後來聖賢千言萬語,隻是欲明此而已。這個道理,本是天之所以與我者,不為聖賢而有餘,不為愚不肖而不足。仁、義、禮、智,豈不是天理?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豈不是天理?”
    章子俊很懵,聽不懂這些人在爭什麽?陳獻章的意思是,我的主張沒有動搖聖人早就提出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啊,隻不過在解讀上有問題,是有人把三常和五綱分解開來讀。
    孔衍植回目對章子俊道:”大學士又是怎麽看的?“
    章子俊道:“死讀書不實踐,肯定是不行的。長此以往,社會怎麽發展?書中真有黃金屋嗎?就算有,黃金也不能吃啊!
    大明是依靠農業,種田才是根本,實實在在的建功立業才是根本。因此對心學要慢慢去印證,去發揮。
    簡單的說,心學重視人思想的主觀能動性,認為人本身就可以判斷是非對錯,所以做事的時候,隻要自己覺得不違背良心,那就沒有什麽大問題。
    書讀得太多,死讀書蒙住了良心,搞得左右為難,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