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 番外·莊生曉夢迷蝴蝶(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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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中昏暗。
    魚知微看向立在床畔,一手摸住佩刀,一手遞來什麽的女人,內心狂跳,麵上勉強維持著冷靜。
    “平琳”這個名字,她從母親嘴裏聽到過。平氏和黎氏世代交好,據說平氏祖先曾是黎氏祖先的家仆,後來才獨立出去,但也一直擔負著保護拱衛黎氏之責。
    這位平琳,魚知微記得母親曾這樣回憶她:
    “她和其它女子很不一樣,一柄短刀耍得虎虎生威,英姿颯爽,令人佩服又羨慕。”
    腦海中響起這句話時,她已伸手夠向平琳手裏的東西——
    那是一枚玲瓏荷包,上麵繡著一枝海棠灼灼,花葉間立著兩隻翠鳥。
    的確是娘的手藝!
    霎了霎烏黑的眼睫,魚知微將荷包遞回去:
    “我娘現在何處,您大概了解吧?特地找過來,不知……”
    “我會把雅雅救出來。”
    平琳擲地有聲,“你明天不要上馬車。”
    “我憑什麽相信?”
    魚知微淡笑,眸中卻是寒光閃爍:
    “你也是呼延族的人,不是嗎?且不說我爹慘死在那年的除夕夜,當年我爹娘倉皇逃離祭典,你在何處?如果沒猜錯,我娘落在了欒青林和欒元盛父子兩手裏,你難道會為了我娘忤逆族長一派嗎?”
    “當年祭典的事,我很抱歉。”
    平琳並未生氣,鬆開習慣性按刀的手,緩緩落座在床畔:
    “那天我的確在,隻是太震驚,震驚到……”
    “不止震驚,還有憤怒吧?”
    魚知微了然的神色中夾雜著嘲弄:
    “覺得我娘身為神蛇侍從,怎能愛上男人?她就應該清心寡欲到死,安分守己的靠這層身份活著,當一個永遠聽話、永遠被擺弄的傀儡。嗬,你是呼延族人,聽我這話大概要不高興了,但事實就是……”
    平琳臉色凝滯,低頭輕歎:
    “並沒有不高興,當時的我太年輕了。”
    “是太年輕,還是……”
    看到平琳臉上流露出的後悔不似作偽,後麵的話,魚知微打住了。已經接近呼延族地盤,謹言慎行才對,平琳雖說和母親有故舊之情,但誰知道她究竟揣著什麽目的。對她而言,什麽呼延族,什麽獨立,什麽族群大業都不重要,最重要的隻有娘親!
    她平躺回去,轉身朝內:
    “你走吧,我什麽都不想摻和,隻想救出我娘。”
    “你打算怎麽救?”
    “這和你無……”
    “知微,你年紀尚輕,對很多往事還不夠了解,你可知欒元盛絕不會讓你娘再離開呼延族半步。你大概知道你娘素有‘呼延族第一美人’之稱吧,欒元盛年輕時一直愛慕你娘,隻是礙於她的身份和繼承族長種種關隘才沒有明目張膽的追求,如今他再無顧忌!
    不管你付出什麽代價,他都不會讓你帶走雅雅!”
    魚知微倏然心驚!
    隻是,這些年養成情緒不外露的習慣讓她仍然沒有動。
    欒元盛對娘……
    見她這般,平琳無奈搖搖頭,起身走向剛跳進來的窗口。
    手摸到窗欞的一瞬,她用蒼涼的口吻又加了句:
    “有件事或許你也應該知道,平氏……如今隻剩我一人了。”
    “為何?”
    還沉浸在欒元盛覬覦母親的巨大震驚中,再聽到這句,魚知微下意識翻身坐起,及時喊住準備躍出窗外的平琳。
    聽到聲音,英姿勃勃的女人在昏暗中咧嘴淺笑,無奈道:
    “你們出外良久,對族內事務疏遠也久,可能不太清楚如今的呼延族早不是當年的呼延族。”
    “怎麽說?”
    多了解一點總沒什麽壞處,至於後麵究竟怎麽做,魚知微覺得還得自己好好盤算。
    她披好外賞下床,來到桌畔:
    “請坐著說吧。”
    線條偏堅硬的臉龐忽然流露出一絲溫柔,平琳走到桌畔,伸手欲撫摸魚知微的發頂。
    察覺到她的警覺和退縮,她幾乎立刻收手,一邊落座一邊回憶:“上一回見,你尚在繈褓,小臉紅撲撲的,頭上也隻有稀疏的黃發。轉眼多少年過去,你都已青絲如瀑、。”
    盡管一點也沒有排除平琳打的是情感牌,魚知微還是忍不住蹙眉:
    “您以前見過我?”
    “嗯,在你五個月大的時候。”
    摘下佩刀隨意擱去桌麵,平琳仔細凝視著魚知微的臉:
    “那時你突發高燒,你爹娘帶你下山去鎮上看大夫,而我……正奉命四處搜捕你爹和你娘。我們都沒想到會在夜深人靜的街道撞上,我下意識就要出招攻向你爹時,你娘攔住他出手,哀求的說:阿琳,我女兒病了,不管什麽事,等她看完大夫再說,好嗎?”
    “他們並未跟我提起過此事。”
    “他們當然不會提,一來不願泄露身份,二來也怕我被受罰。”
    平琳悠悠揚唇,“當時我又驚又氣,但看到雅雅懷裏的你,以及寸步不離保護你們母女的魚觀之時,我忽然有些理解她當年的衝動了。我隨你們一起去了醫館,再出來時,我讓他們趕緊帶你走,再也不要出現。”
    眸中揚起的情意很快變冷,平琳很快從回憶中掙脫:
    “隻是沒想到,後來你們會……我一直以為,你們母女也都死了。”
    “您知道當年殺我爹的人是誰?”
    蜷向內的指尖不由自主掐進掌心,魚知微挑眉:
    “是欒青林和欒元盛父子?”
    “準確的說,下手是他們。”
    “何意?”
    “你外祖母知道吧?當年你爹娘能逃出獻祭神蛇的命運,就是她相助。後來,你外祖父黎全確實沒有殺她,但……對她各種磋磨,所以隻有六七年的樣子她就去世。你……”
    平琳頓了頓,語調不覺染上些悲憫:
    “外祖父知道雅雅孝順必來祭奠,所以早布下了諸多眼線。”
    就是那個自己在父親寬闊背上睡著的夜晚吧?
    彼時,他們都說自己錯了,但不後悔。
    愛情這玩意兒,究竟有怎樣的魔力,竟讓人置身痛苦仍不悔?
    “我隻有外祖母,沒有外祖父。”
    涼涼吐出這句,魚知微斟酌又問:
    “娘說……爹是朝廷的人,既如此,他橫死異鄉,朝廷沒有任何反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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