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 番外·閑恨閑愁儂不解(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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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底流淌的汨汨笑意一滯,魚知微把一直溫在爐子上的湯端出來出來:
    “今日接連飲宴,想必吃得油膩且飽腹,這是消積湯,可以解油膩護脾胃,相爺喝了會覺得舒服些。民女知道相爺不喜甜食,所以並未放冰糖,隻把陳皮分量加重一些,相爺試試吧。”
    燈下,那碗湯的色澤呈現出黃金般的色澤。
    不由得想起從前林櫻也是這般小心照顧自己脆弱的腸胃,顧七弦心情複雜。
    端起碗慢慢飲盡,他一手放碗,一手慢慢按壓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多謝。若你沒什麽事就回房去吧,本相累了。”
    魚知微溜到嘴畔的話又吞回去。
    今天,她一直在想昨晚醉酒說出的“合作”,雖然直覺告訴她顧七弦或許會比欒元盛、法萬象之流更重承諾,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如今是真的怕了,再也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在如今身份如此尷尬的情況下。
    她思考很久要不要再賭一把,但……
    算了,讓他先休息!
    她輕手輕腳收碗:“相爺好生休息吧,民女……”
    這時,小寒旋風般衝進來,張嘴就匯報:
    “相爺,剛收到……”
    聲音比人快一步的他看到容顏煥發的女子立在書案畔,後麵的話硬生生拽住。看他那副焦急又難受的樣子,魚知微哪裏不明白,趕緊福身告退,與此同時,小寒也快步走到顧七弦身畔耳語。
    這時,已經跨過門檻準備把碗送去廚房的她聽到身後響起凜寒如夜的清叱:
    “你站住!”
    “相爺還有什麽吩咐?”
    魚知微的心重重跌下去,姣好麵龐則勉強維持平靜。
    顧七弦招招手。
    不明所以的她彎腰放下食盒,硬著頭皮又重新走回書案前:
    “相爺……”
    “你母親被轉移,本相的人死了。”
    顧七弦說得又輕又快,話尾還綴著絲絲寒意,落在魚知微耳中卻不亞於驚雷。她愕然看向麵色清寒如玉的男人,卻察覺他的眼神正如利箭般射過來,是之前她無比熟悉的那種鋒銳。
    心一直跌去深不見底的深淵,指甲早已刺向掌心肉中的她勉強維持冷靜,問:
    “相爺懷疑……是我透露回去的?我今天沒有出驛站!”
    “匯報相爺之前,我們已經調查過,魚姑娘你們主仆今天確實沒出驛站,但今天傍晚來給驛站送肉的劉屠夫說感染風寒沒來,來的是他所謂的侄子。而那個侄子,經過核實,在來的路上被人打暈,一直到酉時末才自己清醒摸回家去。”
    驛站都能混進法萬象的細作,這是他們所有下屬的失職!
    因此,小寒不僅臉色不好,口氣也不怎麽好!
    魚知微聽懂了,兩道柳葉般的黛眉隨之擰緊:
    “所以,你們認為冒充劉屠夫侄子的是人法萬象派來的,且我和他見過?”
    “廚娘們說,今日午膳和晚膳時分,你們主仆兩人都去了廚房。”
    “我沒有!我甚至根本不知道來了送肉之人!”
    魚知微激動地否認,隻是顧七弦和小寒都沒接話,隻是同樣審視的看過來。
    森森寒意從腳後跟一直攀爬至脊背,腦子裏高速運轉的她在這種注視中四肢僵硬,一句話也沒說不出口。當初計劃實施前,法萬象一再保證什麽都會讓自己知曉,先是路青山家的細雯,現在又……
    她張張嘴,還想辯解,但嗓子眼像被塞了石子似的,硌得生疼。
    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靜默流淌。
    良久,顧七弦收回沉沉如水的眼神:
    “小寒,送她回房。這兩天,你們主仆不必出門,自會有人給你們送飯。”
    妙目裏星光黯淡下去,魚知微定定望向坐如鬆的清冷男子:
    “相爺不信我?”
    “本相……”
    淡漠接住她的凝視,顧七弦眼神犀利,“應該信你?”
    魚知微被小寒送回了房間。
    一進去,應該早就被強行扭送進來的雙蝶立刻撲過來,心急如焚地抱住她胳膊:“出什麽事了嗎?為什麽小暑說從現在起我們不能隨意走動?消積湯不好喝,相爺生氣了嗎?這種小事相爺應該不至於動這麽大怒,小……”
    “再點一盞燈,我想刺繡。”
    身體僵冷,腦子混亂,心情更是冰涼,她需要刺繡來靜靜心定定神。
    雙蝶飛快點燈,又捧來放著繡盤和針線的竹簍。當手開始熟練的遊走在那一根根絲線上時,魚知微心裏難以描繪的空白和失落才好轉那麽一點點。這時,身後正鋪床的雙蝶驚奇的咦:
    “這是……什麽?小姐快來看,有個從未見過的布……”
    啪,魚知微三步並作兩步跨過去。
    用力將布囊的線一扯開,再往裏麵一摸,裏麵隻有一張窄窄的紙:
    “別動不該動的心思和情思。”
    字體是再熟悉不過的,魚知微的瞳孔裏又掀起一場地震:
    假扮屠夫侄子的人,竟混進了自己房間?
    還是說,身旁就有法萬象的人?
    這個想法讓她眸內寒光閃爍,雙蝶忙問:
    “小姐,是那個老頭子來的信嗎?”
    “嗯。”
    “又讓你幹什麽?”
    雙蝶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那個糟老頭子壞死了,看著笑眯眯,其實一肚子壞水,平琳姨當初怎麽會看上那樣一個小人?唉,也不知道夫人在那邊好不好?不過糟老頭子應該會善待夫人,畢竟他還希望小姐您……”
    魚知微起身又走向繡架。
    想起死去的平琳和被禁的母親,她刺下的每一針都分外用力。
    因為這個插曲,驛站內除夕那夜的歡樂氣氛仿佛一場幻夢般了無痕跡,在大胖等人的嚴厲整治下,整座驛站滴水不漏,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四日後,顧七弦下了啟程回京的命令。腹部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隻要不用腰力基本不會再有疼痛感,毒素也清得差不多了,可……
    冬日的官道上,霧蒙蒙一片。
    坐在後麵一輛馬車裏的魚知微撩窗簾眺望奔騰在前麵的馬車,心情凝滯。
    連馬車都一改之前用了兩架,顧七弦這回,是徹底對自己失望了!
    “可是,他本來就該對我失望啊,我有什麽好失落得呢?”
    喃喃自語被雙蝶捕捉個大概,她拿起披風披去魚知微肩頭,柔聲勸:
    “小姐為什麽不再去跟相爺解釋?一次他不信,你就去第二次!不是您幹的事,總不能隨意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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