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29)一更(盛唐風華(29)王勃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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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還有一本沒抄, 結果人家不再來了!不知道是有事忙還是因為別的,好長時間再不見此人登門。
林雨桐算了算,王勃也才是不到二十歲的小青年, 距離出事的時間還早, 真不用太著急。他是李賢的屬官,來來回回的, 真得是常來常往的那種人。以後找機會再說吧。
天熱了, 長安城當真是暑熱難耐。天一熱,人難免焦躁。可就在這叫人有幾分焦躁的氣氛裏,四爺這天回來急匆匆的, “朝廷有意朝高麗增兵……”
林雨桐先叫四爺把外袍脫了, 這才給遞了溫熱的帕子,“增兵?是戰事吃緊了?”
四爺這麽一說, 桐桐就了然了,這也是應有之意。
就聽四爺又說:“武後打算派遣元萬頃隨軍。”
元萬頃,就是被武後提拔的北門學士之一,“一個讀書人, 叫他跟著去看看那就看看,怎麽了?”
四爺無奈的看她, 提醒她,“此人被調去之後,寫了一篇檄文……”
檄文?什麽檄文?哦哦哦!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寫了一篇《檄高麗文》,在文中譏諷高麗, 說你們這些傻子,壓根就不知道據守鴨綠之險。你們要是據守要地, 我們唐軍怎麽可能過的去!然後這檄文發的到處都是,高麗一看, 對呀!為啥不防守鴨綠之險呢?於是,人家就去防守了。果然,唐軍過不去了。
文章寫的那叫一個辛辣,可卻致使唐軍短期內再無寸進。這家夥也因為此事獲罪。是武後臨朝之後,才重新獲得重用的。不過最後也因為李敬業謀反被牽連了,獲罪流放嶺南。
此人是武後提拔的,該是不會跟李敬業謀反!那就隻能是私交不錯。
可家裏的來往人員裏,也沒有元萬頃呀。那就是迄今為止,元萬頃跟李敬業應該還沒有瓜葛才是!
而今呢,設計不叫此人去吧,但此人在軍中並不是毫無建樹。就像是水路那一支人馬,因為船沉了一艘,所以,軍中缺糧食,也缺戰甲,率水師的郭待封想給李績通報吧,又怕消息叫高麗截獲了。怎麽辦呢?做了一首詩,把軍情藏在詩裏給送去了。李績會打仗,做不了詩,也懂不了詩裏的意思,差點把郭待封治罪。是此人,看懂了詩裏的意思,攔下了要給郭待封治罪的軍令,叫相互之間能打一個很好的配合。
知道此人是個什麽樣的人了,怎麽辦?
武後安排她自己的人往軍中,這是能輕易改變的。況且?四爺在朝中做的事跟人家那人員調度也無關呀!
怎麽辦?四爺寫信,又叫桐桐給弄些丸藥。這丸藥裏再藏給李績的密信。直接托付給元萬頃幫著捎帶過去算了。
用當用的,但文人常不常的愛犯抽,防著點吧。
這麽安排了,按說該是沒事了!李績通曉岐黃之道呀,林雨桐給的藥跟他的身體一點也不契合。家裏千裏迢迢送了藥去,這裏必是要貓膩的。
隻要去查驗藥,必然就能找到密信。
密信李績是找到了,明麵上那封信曾孫語氣殷殷,一定得叫自己按時服藥。
自己的身體什麽時候需要他們操心了?
等到晚上無人了,在大帳中,他把藥丸子一個個的倒出來,很快就把做的很不好的蠟封丸藥挑出來了,捏開一看,是一封提醒的信件。
李績開始沒太在意,不就是元萬頃是皇後的人嗎?就是家裏不說,自己也有途徑知道。
如今家裏特意寫信叫自己防著元萬頃書生意氣,嗯!防著呢。
可再怎麽防也沒想到這貨是這樣的,這檄文寫的,真他娘的想呼他一巴掌。截留住,想把元萬頃喊來臭罵一頓。可拿著這個檄文,左思右想,李績沒動。
他考量的事情是:朝廷對此次征高麗到底是有多大的決心?隻是作為宗主國主持個公道?還是徹底的平了高麗?為什麽要考量這個問題呢?
其二,征兵過程中,已出現大量的逃亡。一旦逃亡,是要坐罪妻兒的!可哪怕是如此,依舊有大量逃亡,可見百姓對此戰,並不如何支持。
其三,之前得到消息,吐蕃占據羌地,大唐在羌地所設置的十二州,徹底被吐蕃占據了。朝廷罷了在羌十二州。
李績的想法是:與其管這個有大江相隔的高麗,不如先調兵奪回十二州。
高麗彈丸之地,人甚鄙!留少量人馬協調矛盾,叫他們持續的內鬥。等奪回了在羌十二州,再回頭處理高麗事務也未嚐不可。
思量了再三,李績將這篇檄文壓在桌案上,而後起身帶人,查看地形去了。
元萬頃一早來,結果李績的隨從說,“主帥留下話了,一切事務請您代勞!”於是,元萬頃將這片檄文給發出去了。
一發出去,李績就回來了。一回來就說元萬頃,“怎的是個急性子?事務你幫著料理我放心!著急檄文的事做什麽?”
檄文怎麽了?
“糊塗呀!你這不是提醒高麗防守鴨綠江麽?真要是占據要塞,明年開春前,咱們是不能寸進了。”
萬元頃瞬間白了臉,“該死!該死!”
李績反而安慰說,“無礙!許是……他們有別的想法嗎?”
怎麽會有別的想法呢?這次真是萬死難辭其咎呀!
李績就又說,“也不要這般惶恐!老夫這就上折子,就說……是老夫允了的!戰事到了這裏,宗主國能做的也都做了!留三衛人馬應對也就是了!便是撤軍,也有充足的理由了。在羌十二州,也正是需要用兵的時候……”
萬元頃感動的無以複加,李績特別和善的叫他先回去,這才進了大帳,提筆寫折子。
九月折子進京了,林雨桐才知道,四爺和自己的安排壓根就沒用!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四爺此刻在禦前,被李治叫去下棋去了!今年第一批線裝書出來了,運回來的銀礦石也提煉出來了,李治挺高興的,叫了四爺去下棋。
可棋下了一半,司列少常伯李安期求見,四爺要避,李治抬手攔了,隻叫李安期進去。
李安期進來還沒有說話呢,李治就說,“……朝中人員更迭,諸公本就有舉薦賢能之責!可近半年來,你們有誰為朝廷舉薦了?”
四爺眼皮一跳,緊跟著就聽李安期說,“朝中無賢能之輩,這是聖人之過呀!天下有的是賢能之人,朝中諸公也有舉薦賢能之心。可如今,但凡有舉薦,必被指責為結黨營私。如此一來,臣等怎麽舉薦。因此臣才說,這非臣等之過,實乃聖人之過呀!”
李治被批評了,他坦然點頭,“你說的對啊!”
李安期沉默以對,君臣相對無言半晌。
這君臣倆呀,這是在彼此批評嗎?不是!這是對武後提出了批評。武後教訓朝臣,以至於結黨營地。凡是朝中所擬名單,一蓋不準。武後趁機提拔安插人,對此,李治的意思是:適可而止!
沉默完了,李治才想起想起四爺了,“替朕送送少常伯。”
四爺帶著李安期朝外走,李安期隨即低聲道:“駙馬,可能私下裏請見公主!”
是想找桐桐從中調和吧!武後老這麽跟朝臣憋著這麽一股子勁兒,不是辦法。
可這事叫桐桐去說,桐桐又怎麽說呢?四爺就道,“少常伯,朝中官員領的朝廷的俸祿。聖人有過,當諫!皇後有過,亦當諫!”
什麽意思?
四爺沒再言語,直接回家了。
李安期回去琢磨了幾天,才聯絡了幾個同僚,在大朝上,諫聖人之過:這兩年,聖人下旨營造蓬萊、上陽、合璧等各處宮闕,又不停的征討四夷,皇家養馬數萬,可導致的結果必然是倉廩空虛。
於是,他們就說:隋朝才過去多久?這個教訓不該吸取嗎?叫百姓怨聲載道,是聖人當為的嗎?
這話有理嗎?有!
李治當時就說:“諸位愛卿所諫朕準了,停止宮闕建造所耗,逐年減少廄中馬匹數量。”
這話一出,朝中官員頓時手舞足蹈起來。
四爺又想跑!是的!桐桐以為現在在朝堂上那是三拜九叩嗎?真沒有!像是這種,覺得皇上的決定該感恩,咱該表示一撥忠心了,不需要你高喊萬歲萬歲萬萬歲,請舞起來吧!
李治在上麵笑嗬嗬的看著呢,不舞是幾個意思呀?沒忠心嗎?
你說說,見天的跟抽了似得,在這麽多人麵前跳一撥,爺我受的了嗎?
怎麽辦呀?跳嗎?四爺扶額:不行!太高興了,高興的快暈了!原地晃兩下,迷了人的眼就算了。
幸而眾人的注意力不在此,便是李治也知道,這隻是開場。
果然,緊跟著李安期就站出來,彈劾皇後:不能無端的猜測吏部考核而否定官員,皇後不得有私。更該不論親疏,用人一視同仁才是。
武後不在大朝之上,她還不曾有垂簾聽政之權。
因此,折子李治接了。
朝臣諫言聖人,聖人虛心的接受了。
那麽請問武後:朝臣諫言您,您能不虛心接受嗎?
武後拿著折子,哼了一聲:憑什麽你們的考核就得做準呢?舉薦上來的,不是世襲入仕,便是從胥吏升任!科舉之年,單隻從胥吏入仕之人,就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可正途科舉中榜者,也不過二十有二。
改革科舉,這個當然急不得!但是,若此時退了,何時能在朝中培植起勢力?
不知道誰給這些榆木腦袋出的主意,主意是不錯,能換取自己的退讓!
可此時此事,本宮——不想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