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52)加更(盛唐風華(52)長安乃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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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乃至中原的議論聲, 歡呼聲,是傳不到安西的。
    等朝廷的聖旨送到安西,此時安西的溫度高的嚇煞人了!
    蓋不起房子的當地百姓喜歡上了地窩子, 住在這裏不僅是冬暖, 關鍵是夏天是真涼快。大軍撤走,剩下不少的地窩子。當地的駐軍可以非常鬆散的住進去, 一個地窩子兩個人都是可以的。
    林雨桐和四爺不能總在這裏住, 等桐桐回來的時候,四爺在都護府的對麵一片空地上,帶著部曲和當地的一些百姓, 正在建造自家的房子。
    房子並不大, 這是方便百姓們效仿的。他跟人家說怎麽建火牆,怎麽留煙道, 怎麽在地下鋪設煙道。甚至於把炕微微抬高一點,更方便取暖。當地的房子多是生土夯成的。林雨桐還有幸去了一次交河城!在安西都護府遷到龜茲之前,最初是把安西都護府設立在交河城的。交河城是個叫人意想不到的城池,它是跟雕刻印章似得, 在地表上往下挖,挖出一個個院子, 挖出一個個街道。但是城池不大,是在兩條河流的交匯處一個四不靠的‘島’上,這地方住著肯定是安全的。以現在那麽點人口來說,住在那裏就挺好的!
    但是那種掏出一個小小的窗戶透光的房子, 到底是不好。
    那什麽是好的呢?四爺就給造一個小小的農家院,作為自家的住處。
    自己和四爺住的, 這得帶著議事廳的,因此看著闊朗。但是給部曲他們建的屋子, 大多數人家都建造的起。就是一排廈房似得土方子,留個窗戶,但窗戶帶著木門,白天通風開啟,晚上閂上就好。地麵沒有青磚,沒有陶磚,也可以撿一些石頭來。用大石頭鋪在煙道上,小石子鋪設地麵,屋裏和院子裏都能這麽鋪設。鋪設成一道道走人的小徑。院子裏剩下的地方,都被種滿了瓜果蔬菜。甚至在蓋房子之前,把各色的果樹都提前栽好了。三畝左右的地方,劃分的一塊一塊的,林雨桐甚至看見春小麥發芽了。
    四爺特別能幹,他甚至把水稻的苗給育出來了。
    是的!這個地方特別神奇,在漢朝的時候就已經種植水稻了。那時候也是屯兵自給,從中原把種植水稻的技術給帶來了。可這些年過去了,並沒有更好的發展。產量是真不高,但因著坎兒井引來的水灌溉不成問題,於是,就一直有水稻種植。
    林雨桐看了秧苗,親自給種下去了。今年是第一年種,好些花卉也隻在成活之後憋出那麽一個小小的花骨朵。院子一架一架的葡萄,哪怕是移栽來的成年的葡萄樹,也還有些不怎麽旺盛。在風水上,其實四爺不愛在院子裏種桑樹的。但為了叫百姓能習慣,他還是給挪到的菜園的最裏麵。院子裏,能找到的果樹都給種植上了。又給十字路邊,移栽一些現在隻當時野花的花,開的旺盛的很。
    房子不算大,人又多,建成真沒花費多少工夫。
    老龜茲王的兒子白忠,如今成了家裏的常客。他會帶著他的仆從帶著他的羊在院子烤肉,也會特別驚訝於林雨桐在外麵的爐灶上爆炒羊肉和清燉羊肉。再把青瓜蛋子摘兩個入菜素炒,白忠就連連讚歎。
    其實,對方的漢話說的並不標準,磕磕巴巴。
    而四爺的當地話,也隻會那麽幾句。但都樂意比劃著來學習。
    桐桐呢,借著早上還算涼快,帶著劉神威,咱去龜茲城裏的寺廟走走吧!龜茲城最大的寺廟是千佛寺,靠著山壁修建。每日裏裏麵都有人雕刻佛像。
    而今,見到所有女性沒有遮擋麵容的。那遮擋麵容的……不是現在的樣子,那是後來受那個什麽伊s教影響之後才那樣的。千裏佛土,與人為善,真的去接觸了,就發現便是言語不通,但都很和善能相處。
    剛開始,大家知道這是公主,遠遠的看見了就避開了。
    發現這一點之後,林雨桐就往寺廟去。
    千佛寺的主持叫弘毅大師是個白須的和尚,也是高鼻梁深眼窩,很寬厚的長者。林雨桐雖不通當地的語言,但當地很多念了書的人是懂一些漢語漢字的。對於精研佛法的高僧來說,說的不好,但是能說。
    她此來是幹什麽來的?她是來拜師來的。
    當然了,政治目的肯定有,但是也確實是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沒接觸過是無法想象的,西域這個地理位置特殊的地方,其實文明程度很高的。就像是這個時期,連李唐皇室都頗為推崇的胡僧醫術,就叫林雨桐想窺探一二。
    孫道長就曾經說過,天竺大醫耆婆認為,天下萬物皆靈藥。
    那麽就是說,孫道長是接觸過天竺醫者的。
    從那邊傳來的不僅僅是佛教,醫學也相互有了影響。比如說西域的醫者能從腦子裏取出蟲子從而治療眼病。這其實就是外科手術了。
    不管是在安西,還是在長安,都活躍著僧醫。他們不都是對的,但是有一部分是可以借鑒的。
    她從青海那邊跑了一趟,回來還跟四爺說,“我懷疑咱們曾經在西夏生活過。”
    西夏是唐朝之後的事了,它的位置大致就在原來的吐穀渾,也就是剛打完仗的地方。
    把四爺給驚訝的,“西夏?你覺得熟悉?”
    那山,那景,感覺哪怕不是生活過,也肯定是去過那地方。她還偷偷問四爺,“西夏別的記不住,你說那武俠小說上,西夏……”
    四爺就笑,“真是能想!怎麽的呀?真能飛呀?”
    林雨桐:“………………”你這麽一說,我都不自信了。但她還是強辯,“你看小說上,給眼睛動手術……可見那不是後人瞎說的!他一定是有什麽啟示的。藩僧是有一定的做手術的能耐。”
    四爺特別誠心的建議,“你去吧!好好學,等能飛了,帶著爺一起就行。”
    這麽誠懇的態度,可還是覺得他在擠兌人。
    她誠懇的跟人家大師表示:“您能收我為徒嗎?”
    人家大師含笑,說了一句:“殿下與佛無緣。”
    別這麽說好嗎?佛跟任何一個人都有緣!再說了,您也沒成佛呢,不能替佛拒絕一個好弟子。您要是細看兩眼就會發現,我還是有幾分佛性的。
    林雨桐歎氣,“您可是覺得我殺孽太重?”
    這個聽懂了。她坦誠的跟人家談,“大師,我若不殺人,而今滿城皆被殺。”
    大師搖頭,“那倒是未必!他們殺兵,不殺民。”
    眼下之意,爭來鬥去的,其實遭難的還是百姓。林雨桐看她,“大師謬矣!您去過吐蕃嗎?您知道吐蕃的百姓皆為奴嗎?您知道,為奴便是沒有了其他的身份。主子要他的妻子,他得奉上。主子要他的孩子,他得奉上。他耕種的土地不是自己的,隻要餓不死,種地得來的每一粒糧食都是主子的。做錯了事,主子要剁下兩根手指。說錯了話,主子有權割下舌頭。聽了不該聽的,主子能割了耳朵。看了不該看的,主子有權剜眼。便是摔了一隻杯子,鼻子就能削掉。您覺得,滿城的百姓交給他們是一種仁慈嗎?”
    說著,她就起身,“大師,我不知道我在安西能呆幾年,但我告訴你我們想做的事。我丈夫想叫百姓不受嚴寒酷熱之苦,想教他們蓋房子,想教他們製造更多的器物。我呢,我想把我的地盤,變成一個瓜果飄香的地方。我想教孩子們醫術,我想能給婦人瞧病,我想叫每個孩子平安降生到這個世上,我想這裏再沒有戰爭,不管我們彼此長成什麽樣子,都希望沐浴佛光之下,彼此為善。在佛的麵前,我也敢這麽說!真正的慈悲乃是懲惡而揚善。”說著,她就抬頭,看雕刻在高處的佛像,“千佛千麵,千麵一心。這一心,該為慈悲之心,隻要心懷慈悲,我便是佛。”
    說完,行了一禮,轉身就走了。
    劉神威緊隨其後,出去之後朝老和尚看了一眼,這才低聲道,“這老和尚忒不地道了。”
    噓!不要老和尚老和尚的叫人家,不合適。
    林雨桐回頭也看了一眼,雖然心裏也覺得能理解人家的心態,畢竟嘛,故國滅了,你還跑去嘚吧個沒完,老和尚大概覺得煩心又礙眼。
    但是這麽被人給搓回來了,還是有點小生氣。
    一回來四爺就笑,“被人家給搓回來了吧。”
    說說!說出來叫爺樂樂!
    “……”說就說!她真就說了,“……你說著他那是什麽話?他對故國思念,覺得咱們跟吐蕃沒啥區別,這我都能理解!就是說話帶了情緒,也沒關係!我解釋就完了,慢慢了解了就好了。咱這都屬於可以溝通的!要是因為這個,我跟他生氣,那是我的不對!可是,他不能張嘴閉嘴,就說我跟佛無緣呀!”怎麽能說我跟佛無緣呢?在千裏佛土上想得到大家的認可,那這信仰必須一致!你說說,能做到大和尚,這怎麽也是個有智慧的人吧!嘿!生生成了我的攔路虎了。
    四爺就笑,問說,“你還跟人家說,你就是佛呀!”
    把四爺笑的不行,先抬手點了點劉神威,再點了點桐桐,“你們是誰的弟子?是孫道長的弟子。這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呀!道門弟子,結果你們倆跑去找大和尚做師父去了?還大言不慚跟人家大和尚說你就是佛!”人家沒把你們給罵出來那都是大和尚好涵養。
    桐桐:“……”忘了我另一個師父是道士了!
    這事鬧的!跟當地融合第一步宣告失敗,這可比千裏奔襲取上將腦袋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