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歲月(27)加更(流金歲月(27)一張口就...)

字數:6054   加入書籤

A+A-




    一張口就是一千?!這是一點情義也沒留呀!
    再說了, 從沒有兩口子離婚,要用兄弟家錢的道理。別說是要一千了,就是張口要一分, 這都是沒道理。
    而且, 你是不是把金家人當軟柿子了!
    咱自己軟著,是不想叫翻騰老四當年的事。但不是說就任由你拿捏呢!你就不想想, 把路走絕了, 回頭想坑你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三嶺想了想,這個女人的腦子也當真是一根筋。
    他起身,“你看這樣行不行, 我得跟家裏人商量一下, 等明天吧!明兒我給你答複。”今兒家裏添了孩子,大喜的日子, 不想添晦氣。
    成!再急不在這一天的工夫,一晚上沒睡了,白蘭也確實是累了,踢了腳上的鞋, 睡覺去了。
    但三嶺又不是軟柿子,第二天他騎上自行車把大隊的隊長支書, 把丈母娘這個婦女主任,還有當時結婚的時候請來的媒人,都叫上。這些人也沒多想,都以為是金家添了孫女了, 叫過去喝喜酒的。都可高興的應承,這種喜事必須上門。快過年了, 又沒啥事。再加上老四這次的事辦的,解氣的很, 這麽一請,就都說馬上就來。
    便是當時的媒人,那不過是金印請來的相好的人家,雖然是私下談的,但三媒六聘這老規矩了,有個名義上的媒人顯得重視,也正式。
    這些人本身就跟金印關係好,老夥計得了孫女了,這有啥可說的,“不光要好酒,好菜也要上!”
    三嶺應了,都叫到了,這才回來,見家裏還有來瞧孩子的人,就把自家媽叫到一邊低聲把事說了。
    楊淑慧就愣住了,沉著臉半晌才道,“不要緊,這事不怕人知道。你叫你爸跟你大哥,把事說了。我去廚房,老四買豬去了,今兒咱做一鍋殺豬菜……順便辦事!去吧。”
    不難受!這有啥可難受的?一張口就要一千,咱把人看的清了,反而是一點難受的感覺都沒有了。
    看著三嶺走了,楊淑慧先給兒媳婦做了吃的送進去,低聲跟桐桐把事說了,“一會子在前頭說事,給你把門窗關好!”
    林雨桐今兒就下奶了,孩子剛開始吃有點嘬的疼。這事一聽就皺眉,這個白蘭呀,是個非常自我的人。她永遠都在算她的賬,從來不算別人的賬。她的行事準則就是:不管跟誰交往,我不吃虧。我目的明確,其他的任何人和事都是為我的目的服務的。
    不知道這是不是跟她的原身家庭和成長背景有關係,總之,她這樣玩,還嫩了些,容易把人給玩脫了。
    自己和四爺的準則是:凡是能講情的,咱不談利益。
    這個白蘭呢,是用別人的情,隻圖她的利益。她這麽玩,跟誰都過不成。
    前麵熱熱鬧鬧的,人都聚過來,大盆的菜都端上來了,三嶺這才叫白蘭,“走吧,過去吧!過去說。”
    白蘭就皺眉,“這是咱倆的事……”
    “但你要拿的是小桐的錢。”三嶺就說,“走吧!趕緊的,利索的把事辦了。”
    白蘭低著頭,其實心裏想想已經有些後悔了。昨兒在氣頭上,說實話,那話說的很不合適。她想拉住三嶺說句軟話,可三嶺說完就走了。她不得不起身去追!
    可到這邊才發現,這麽多人呀!自家媽還在呢。
    白蘭媽低聲說白蘭,“回來了怎麽不來幫忙?你看你大嫂這進進出出的,瞧著一家子和和氣氣的多好!”
    白蘭掙開她媽,要拉三嶺,可三嶺舉起酒杯,直接就說,“今兒,請大爺大叔們來,為了啥呢?為了我跟白蘭離婚的事!白蘭的意思是,要麽家裏想辦法把她弄到縣城的醫院,要麽就叫我拿出一千來,跟她離婚……”
    白彩兒就說,“兩口子說笑話呢,怎麽能當真?”說著就推白蘭,“趕緊說話呀!”
    三嶺一擺手,“我金三嶺,堂堂正正一漢子,咱就把話往明白的說!不叫你去縣城,不是怕你飛了我打了光棍。而是你所求的事,咱辦不到!你嫁的是我金三嶺,結婚之前你就知道,我就是個種莊稼的漢子,對吧?你也就是個在醫療站混日子的二把刀衛生員,是吧?我有啥能耐沒啥能耐,你很清楚吧!家裏就這條件。你要去進修,這是學本事。家裏想辦法給你湊了能湊的,把關係給你疏通了,你得了資格了。去上學,我姐讀大學,我爸每月補貼給我姐十五塊錢,你說你也得十五塊錢。可以,我每月給你十五,這個從沒斷過。你夏天回來的時候,我就說了,我沒那個關係也沒那個本事把你往縣裏安排。結果現在回來了,又舊事重提。為啥的?不就是因著我兄弟媳婦家裏有些關係。可人家林叔連小桐這親閨女都不安排,我憑啥求人家安排你呢?況且,你學了一年,回來連啥時候能生都看不準,把你擱在醫院,我是怕造的孽不夠大呀!?所以,第一條,送你去縣城醫院,這個行不通。
    那就隻能離婚了!離婚可以呀,按照法律來辦嘛!法律規定的,兩口子離婚的時候,這家該怎麽分,就怎麽分,對吧?你在我啥過錯都沒有的情況下要一千,首先,從我的條件上來說,我沒有一千能給你。其次,從道理上講,我不是過錯方,我憑啥要花費那麽大的代價賠償你?我一個土裏刨食的,我一輩子許是都攢不下一千來。我知道,你用不上我兄弟的關係,你想叫我借我兄弟的錢,來補償你。這是叫我花一輩子的時間供養你呀,這事傳出去,那人家不得以為我金三嶺是做了啥對不起你的事了!這不僅是要驅使我一輩子,這是打算毀了我的名譽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呀!
    還說咱倆離婚的理由,對外就說是我急著要孩子,你急著要學習。我為啥要這麽說呢?你是錢也要了,名也要了,啥都不想沾上呀!可是白蘭呀,憑啥呢?你給家裏掙過一分錢嗎?你給家裏種出一粒糧食嗎?自結婚以來,你對家裏有啥貢獻?孝順父母,你談不上。和睦兄弟,你沒有。除了從家裏索取,你還幹啥了?
    這樣的祖宗,我可供不起!離婚,非離不可!咱要調解不了,咱就上法院去!叫法院來判一判,看這個婚該怎麽離!”
    這話說的聲音不小,外麵湊熱鬧的都圍滿了。可以說,這是非常挑戰大家底線的一件事。
    白蘭就是長在咱眼皮子底下的,沒上多少學,被她媽想法子送去學了點赤腳醫生的本事,在隊上混一份工分就完了唄。能進修一下,這是金家厚道,在公社裏幹一份工作不好嗎?咋就能異想天開的想著去縣城呢。
    金絲就嗤笑一聲,“那你當時為啥嫁給我家三嶺?你找個對象直接去縣城不就好了。”
    桃嫂子就說,“能為啥的?不就是當時她能找到的最好的條件就是三嶺了!這不是把三嶺坑了一下嗎?好好的成了二婚了!你這就不是誠心跟人家過日子。要是三嶺真為了你的,叫老四求他老丈人去,那你這就是攪的老四和小桐也沒法過日子了呀!是這道理吧?好家夥,張口就一千!咋?這是知道小桐手裏有一千,是吧?一村人的人,拿一千塊贖回來了,你一個人就得一千?你可真是把你家的先人羞的透透的了!你從上到下到底比人家貴在哪去了?看起來本本分分老老實實不言不語的娃,原來是肚子裏長牙呢!心裏這算盤打的可精!”
    白蘭媽急著解釋,“兩口子在家的玩笑話,咋能當真?”
    楊淑慧就接茬了,“三嶺啥時候說過假話?要是兩口子玩笑的,何至於鬧到這個程度。今兒我也把話說到明處,這媳婦我家不敢要了,也要不起。這個婚,得離!不行就上法院,判決離!”
    那這事鬧的更大的,別說在公社白蘭得出名,就是在全縣都得出名。這以後一點騰挪的餘地都沒有了。
    這兩口子這離婚鬧的,白蘭沒給三嶺一點餘地,三嶺這事辦的也狠,也是一點沒給白蘭留餘地。
    白蘭除了答應,沒第二條路走了。而且,想多要出一分來,都不可能。隻要還想在這一片地方活下去,就得本本分分的離婚,該什麽樣什麽樣。
    白蘭是真沒想到,一直都很寬厚的三嶺,狠起來是這樣的。這根本就不是自己印象裏的三嶺。結婚這麽長時間,印象裏的三嶺都是沉默的,要啥東西隻要在他的能力範圍內,從來沒有拒絕!一個月她要十五,他真的一個月給十五。家裏的二十塊錢一直在自己手裏。但因著自己在城裏,這錢不能及時拿!於是,她拿十五,他拿五塊,應付家裏的開銷,還有人情往來,從來不問每月除了進修班給的補助之外,這十五拿去幹啥呢。從來沒問過。
    她其實是覺得三嶺有些太老實了!
    可這個自己眼裏的老實人,並不是真的很老實的樣子。她好像從來沒有真的了解過這個丈夫!
    如今怎麽辦?她隻能說,“我確實是花了家裏不少,這樣,我除了我自己的東西以外,啥都不要了,明兒把離婚手續辦了。”
    三嶺也退了一步,“家裏還有一百八十九塊錢,給你一百。家裏有你的地,本來就有你一畝半,後來還有醫療站的三畝,一共四畝半的糧食,除了交公糧的那部分,剩下的都給你。再其他的也沒有啥可分的。今兒就能辦手續!”
    於是兩人立了契書,叫這麽多人做了見證,並且蓋了大隊的章子,而後拿著去了公社,把婚離了。
    這事鬧的,滿公社都知道了。公社醫院可不敢要白蘭!而白蘭除了繼續在醫療站呆著,真的就沒地方可去了。
    白蘭第二天鎖了醫療站的門,坐車去了縣城,再從縣城直接倒車,去了隔壁縣。然後找了采石場,找他們的領導,“你們不是說采石場要人嗎?我能在采石場當衛生員,不知道你們要不要!這地方外傷肯定多,我願意在咱場子裏做工人。”
    這是商品糧戶口,而且真的是拿工資了。
    別人不敢來,白蘭就敢來。為啥呢?出了那麽大的事了,肯定是要好好整頓的。這個時候來是最合適的時機。要不是想到這一點了,當時也不會這麽衝動的一開口就說要跟三嶺離婚。這是實在沒辦法的辦法。
    果然,人家不想再把扣押工人的事重提,凡是那邊公社來的人,這邊都很好的安置了。礦場確實是需要人的。這姑娘拿著戶口本,拿著手續,拿著各種進修的證明,在這條件不好的礦區,確實是不難安置。
    人家當時就接下來了,給辦了入職手續,戶口隨後再辦理。又給撥了一個房間做醫療室。後麵住人,藥櫃子隔開的地方看診。才開始參加工作,一個月工資二十八,加上補貼,一月三十上下。
    在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白蘭把一切都處理完了,然後上班去了。
    可大隊上,婦女們卻開始找大隊,為啥呢?因為白蘭媽這個婦女主任幹的不好!大家不擁護,吵著要換婦女主任。
    大隊長被一群大老娘們圍著,吵吵的頭疼,“那你們選嘛,你們覺得誰合適。”
    她就不服氣,這個人推薦一個,她反對:“字都不識一個,開會她聽的懂不?”
    那邊又推舉一個,她還反對,“跟她婆婆都能打起來,她也幹不成。”這就是誠心攪事的!
    桃子嫂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我看姑姑你也不行。你這一天天的,摳唆的很,這也幫不了大家。”
    金絲紅了臉,“我也沒想當!”然後就又說,“小桐不摳唆,那叫小桐當好了。”
    桃子嫂眼睛一亮,“我看行!小桐咋了?小桐過的不比誰好?咱還就推小桐當。”
    “誰不想懶著不動彈,誰不想想吃啥有啥?對吧!這是人家的本事!咱也跟著學學本事!我看小桐行!”秋霞在後麵攛掇,“說定了,就小桐!不同意的舉手!”
    這誰舉手呀!然後還坐月子的桐桐,被一夥子人烏泱泱的找到了,叫她當婦女主任。
    不!我不幹!堅決不幹!誰想打攪我的懶,都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