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歲月(72)二更(流金歲月(72)手拉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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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秀珍都覺得是育材不在家, 老林缺兒子了,要不然怎麽就那麽稀罕自家這小女婿呢?
    坐到飯桌上了,林雙朝才跟四爺說這個馬均田, “你猜他是誰給調到咱們省的。”
    跨區域這麽大的調動, 哪怕是南北交流,這也很費勁的。四爺就說, “必是馬家那位老爺子。”
    老林就笑, 有些悵然:“是啊!是馬均田的父親給塞過來的。言下之意便是,人給你送來了,老謝你要殺要剮, 都請隨意。”
    桐桐就誇說, “這個決定下的好。”
    老林點頭,“是啊!人家把事做到這個份上了, 難道老謝真去為難人家孩子?況且,兩口子的問題,是私事。長輩的交情再好,孩子們過不到一塊去, 這能是誰的錯呢?所以,老謝就為了前女婿爭取了, 希望給這個前女婿委以重任。要還是女婿,老謝就避嫌了。可不是女婿了,又是老戰友塞過來由著老謝收拾的,難道老謝真會去收拾。他更得看顧好, 這才不辜負當年的戰友之情呀。所以,這不是雙方的關係破裂了, 而是兩人愣生生的又把關係給彌合在一起了。”
    林雙朝和四爺從飯桌上又轉移到客廳,說馬均田在南邊做的事情, 以便於四爺了解馬均田是個什麽樣的人。
    吳秀珍朝那邊看了一眼,“你爸是真的老了,以前回來可沒這麽些話。一吃完飯就上書房,除非有家事,要不然哪裏會說那麽些閑話。”
    桐桐就笑,林雙朝不是不愛說話,隻是能跟他說到一塊的人找不到而已。世間的夫妻各有不同,像是林雙朝和吳秀珍這樣的夫妻,也算是恩愛了一輩子。可兩人有什麽共同語言嗎?也沒有!林雙朝對吳秀珍的那一套不感興趣,而吳秀珍其實也不太懂林雙朝單位上的那一套。可這也沒妨礙兩人生兒育女,就這麽過了一輩子。
    這事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林雨桐就沒太當正經事。結果隔了兩天,謝榮又來了,“想請你幫個忙,開車送我一程,我要去雜誌社報道。”
    雜誌社上班嗎?林雨桐就拿大衣,“我還真不知道雜誌社是哪,路不太熟。”
    新買的車,是一輛七座的小麵包車。載著謝榮往雜誌社去了!這地方就在日報社的上麵,確實是不遠。
    “別急著走,回頭咱倆一起去吃飯了,帶你去個好館子。我就是上去遞個材料,五分鍾。”
    不到五分鍾人就下來了,縮在車裏直打哆嗦,“我是雜誌社的攝影記者,平時不用坐班。每半月交一些他們需要的照片就成,平時很清閑。”
    謝榮就笑,“很多照片是要去廠子裏拍的,去哪裏也不如我方便,這活兒他們也樂的給我。”說著就給桐桐指路,“看見了嗎?那塊開了一家川渝樓,味道很地道。”
    嗯!味道地道不地道還不知道,隻是這裝修風格不錯。
    在樓上要了小包間,隨便點了幾個菜,謝榮才問說,“聽說我家原先那口子,跟你家那口子共事的機會還很多。”
    林雨桐就笑著給她倒茶,“我這人愛清閑,男人在外麵的事不大愛問。”
    謝榮歎氣,“那也是你家那口子省心呀!”
    林雨桐就說,“聽我爸說,馬市z是一員幹將,這般的人,要說在外麵亂來,我可不信!再說了,真要是亂來,謝伯伯可不能饒了他。”
    謝榮端著杯子,“倒是不亂來,就是……他當知青的時候,談了個對象。他去醫院看望一個老領導,出來的時候碰見那女人要賣血,問了情況,說是給孩子瞧病,當時把身上的七十多塊錢都給了不算,還叫秘書回去就預支了兩月的工資給送去了……”林雨桐就問說,“是病的重嗎?”
    “燒傷,麵積不小,聽說有些醫院能做植皮手術……”謝榮冷哼一聲,“錢這事就是回來跟我說一聲,我難道不樂意給?把錢預支了,回來跟我說在醫院遇到人家了,預支了工資……”
    林雨桐就插了一句,“今年那麽大的洪水,有沒有可能是他不願意你出去取錢去!單位有會計出納,有現金直接拿了,叫你去取……我看新聞報道上,街麵上的水都過了小腿了,堤壩隨時都能垮塌……”
    “我們住的家屬院外麵就是銀行,有什麽危險?”謝榮搖頭,“在這事上呀,他一點也沒考慮過我的感受。這還不算,還幫著打聽了做植皮手術的醫院……哼!他安的什麽心呀?人家要找醫院,自己不會去找?便是她自己找不來,可人家也沒找馬均田打聽呀!他主動示好,是幾個意思?”
    林雨桐:“……”這叫人沒法說了呀!事實上現在瞧病挺難的,信息沒那麽發達,不找熟人真不好打聽的。就像是自己在省城,老家公公婆婆常替村裏人問,哪個醫院瞧啥病瞧的好。有時候還得幫著在醫院找熟人!事實上,好的大夫真的有數,專家是不少,但沒門路的人真的就是摸不到邊呀。
    怎麽說呢?馬均田處置的可能有不恰當的地方,但要說謝榮隻因為這一件事就跟馬均田離婚,這事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可能平時就過的不怎麽順心吧,磕碰的多了,情分就少了。
    菜上來了,喝了幾杯酒,謝榮就道,“他這人,兩隻眼睛沒一隻眼睛看的上我的。當年結婚的時候,他就死活不樂意,是我公公愣給強押著結婚的。那時候為啥不同意呀?不就是舍不得他以前那對象嗎?瞧瞧,人家一遭難,他就心疼上了。又是給錢,又是給聯係醫院的……要不是那孩子的年齡不對,我差點都以為那是他倆生的孩子呢!既然瞧不上我,又放不下人家,那就別過了唄!省的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
    少喝點!林雨桐把酒拿了,“我要開車,是一滴酒都不能沾。你說你這一個人喝酒,再給你喝醉了,我回去怎麽跟伯母交代!趕緊的,咱吃點飯,早早回去吧!我瞧這天不好,怕是還得下……”
    受不了這個絮叨!兩口子這是是非非,除了他們倆口子,誰能斷的清楚?
    把明顯喝多了的人扶下去,去櫃台結賬。才把錢包拿出來,就從另一側的包廂裏出來一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兒,“榮榮姐,怎麽喝醉了?”
    謝榮眯著眼看,“是小鄭呀!你怎麽在這兒?”
    “我這陪朋友吃飯呢……”說著就看林雨桐,“是林家姐姐吧,瞧瞧,在外麵都不敢認。”
    林雨桐不知道這小鄭是誰,隻點頭笑了笑就問老板,“多少錢……”
    “哎喲!我的姐姐呀,您這不是打弟弟的臉嗎?您走您的,這帳兄弟結。”
    謝榮拉著林雨桐就走,“走了走了,不是外人,一頓飯吃不窮小鄭。”
    林雨桐沒堅持,隻帶了謝榮回去,一直給送到家裏去。
    謝伯母氣的呀,叫保姆幫忙給送到房裏去了,這才拉了桐桐從樓上下來,“這個榮榮呀,要是有你一半,我就放心了。這個孩子的脾氣太執拗,都是我跟你謝伯伯把她給慣壞了。你呀,不要聽她瞎說,她就是單純氣不順。其實鈞田那孩子挺好的!我跟你謝伯伯不知道有多喜歡。有那麽個女婿呀,我們安心的很。可誰叫我家生的這個,不省心。”
    “兩口子鬧矛盾,一時之氣罷了。許是慢慢想通了,破鏡能重圓也不一定。”保姆在邊上這麽插了一句話。
    這話可說到謝伯母的心坎上了,她當即便笑了,跟桐桐道:“我總羨慕你媽媽,覺得閨女還得像你似得貼心,知道體諒父母的心思。榮榮愛找你玩,你也得常勸勸,兩口子鬧矛盾,哪有化解不了的!又不是鈞田外麵有人,也不是她生了外心,兩口子哪有過不下去的?”
    林雨桐應著,又說了幾句,這才告辭回家。
    果然,今兒是冷的很,起風了,夾著雪沫子刮的人真就覺得冷到骨子裏了。
    一回家就打了個哆嗦,真的!什麽日子最好?不用上班的人日子最好過。這種天就適合呆在暖和的屋子裏看一本書,喝一杯熱茶。
    回來後真先去泡澡了,泡出來擦頭發的工夫,先是育材打電話回來,說今年未必能回來過年。完了又是老家打電話來,婆婆說:“這兩天的雪大,地裏今年新弄的塑料棚,都給壓塌了。長出來的青菜全都凍壞了。”
    凍了就凍了吧,橫豎著不指著賣錢。
    楊淑慧又說誰家給兒子結婚了,誰家要嫁女兒了,誰家的誰又過世了,這一絮叨就又是半個小時,直到金印在邊上催了,楊淑慧才把電話給了金印,“給給給!要說啥,你說。”
    桐桐就笑著叫‘爸’,又問:“大哥和三哥的生意好不好?”
    金印想說的可不就是這個,“三嶺那磚瓦廠賺的也還行,這玩意又沒多少技術含量,如今開起來不少,就我知道的,周圍這個村子開起來的,大大小小的就八家。他老丈人那意思是,想叫你三哥三嫂去省城開館子去……”
    林雨桐便明白了,這麽一問就是想問問,會不會給自家添麻煩。於是,她忙道:“這是好事呀!現在這館子哪有不賺錢的?想來就來,我幫著看地段看鋪子,咱家在這邊還有個三居室能住人,來了也有地方住的。看我三哥啥時候想來,我去車站接!”
    結果等晚上了,三嶺把電話親自打來了,跟四爺說這個事,“我老丈人退休了,想跟我一起開個館子。意思是我跟你三嫂一半,你三嫂她哥一半,賺了兩家平分。可這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對吧?這麽攪和在一個鍋裏論多寡,時間長了都是事!我想拿著幾年掙的本錢開個館子,一點也不想跟我老丈人合夥……”
    行啊!四爺正不想去別處應酬呢!說實話,在外麵不應酬是不可能的。但是應酬這個東西吧,現在這很不含蓄。有些飯局有些葷素不忌,四爺很不喜歡。這才幾個月,他在外麵應酬的本也不多,可寥寥幾次應酬,哪個不是帶著女秘書的?
    這女秘書在而今真不算是一個褒義的行業。很多都是跟老板保持極其親密的關係之外,在飯局上還兼具別的功能。除了勸酒、活躍氣氛,遇到重要的人物對該女秘書有點意思,也是可以贈送的。
    所以,本來是單純的談事,結果就變的不太單純的。很多人不覺得這本身有問題,反而覺得不能什麽場合都應付的人不合群。
    那之後,咱自己定地方就可以了。四爺就跟三嶺說,“飯館嘛,主要還是要手藝好。你沒有這個手藝,要是叫嫂子整天呆在後廚,也不合適。我出本錢,開個茶樓吧。至於雷家要開飯館,我可以幫著給找地方,可以叫你們倆家挨著,但各是各的營生。茶樓……取的是一份靜。得安生,得叫人有個安全的說話的地方。”
    三嶺馬上應承,“本錢我有,其他的按照你說的辦。”
    四爺當時沒反駁,可其實三嶺那點本錢是開不起來一個好茶樓的。
    茶樓賺錢嗎?那就得看誰開這個茶樓了。
    三嶺在家跟父母就說,“老四說能賺,那肯定是能賺,且還好賺。那話是咋說的,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在裏麵喝茶的人身份不一般的話,那能吸引多少人去喝茶……剛好,老四怕是也想找個安生的地方……”
    但三嶺覺得這種事,不需要跟媳婦那麽實誠。有時候,太實誠了反而事不會那麽順。他就說,“……我也沒手藝,要是叫你整天下廚,受那麽罪,我就覺得舍不得。要是那樣,還不如守著磚瓦廠咱掙點是點,隻要你舒坦。”
    雷秋芳真覺得累點沒啥。
    “廚子其實是個苦差事,半夜睡不了早上得早起。冬天守著爐子還罷了,大夏天的,煙熏火燎的,是啥舒服的滋味呀?掙錢就是為了叫你舒服的,你要是不舒服的,咱要那麽些錢幹啥?”
    雷秋芳捶了三嶺一下,“是不是不想跟我爸合夥?”
    “爸下廚,還不得你打下手。你心疼爸累著,啥都搶著幹。我就是心疼你,那我幹不了你那一份活,咋辦?”三嶺沒否認不想跟老丈人合夥的事,但說人家親老子偏心兒子,自家媳婦並不會高興的。
    真的!老丈人的意思是他出手藝,其他的啥都不管,掙下錢的話,分給大舅子一半。
    聽起來合情合理,但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其實,他要是不提,掙了錢了,自己拿出一半給老丈人。老丈人看著給子女分配或者是留著自家花,不用告訴自家都行。但就是事先這麽一攤開……那麽將來呢?將來老人幹不動了,還得繼續分大舅子一半唄!憑啥呀?!
    這開個門臉,手藝是很重要。但是,本錢、門臉的位置裝修,跟各個部門打交道,到客源等等,都是生意好壞的關鍵。可這些都得自家或是老四和小桐去處理。說實話,就憑老四和小桐的麵子以及會帶去的生意,分給老四和小桐一部分是可以的。但一直叫大舅子占一半,三嶺覺得這個事不能幹。
    可這事跟媳婦是無法達成一致的!媳婦的心偏著她哥,自己的心偏著自家的兄弟,這是無法溝通的事,誰都有自己的道理。
    那就不如繞開不談,咱說點能說的通的。
    果然這麽一說,雷秋芳沒堅持,“那我抽空回去跟爸說一聲。”
    “爸開個館子也行,老四說他幫著找地段,叫咱兩家挨著都可以,方便照看嘛!”
    雷秋芳這次事真沒多想,很高興的回娘家跟她爸說去了。兒媳婦一走,楊淑慧就一巴掌拍在三嶺脊背上,“你現在是越來越會糊弄你媳婦了。”
    三嶺就笑,“說實話,誰都不高興;說假話,誰都高興;有時候,假話比實話好用。”
    過了幾天,這兩口子果然來了。桐桐開車親自去接的,直接給接到家屬院這邊。
    吳秀珍對三嶺兩口子熱情的不得了,“開個館子也好,一說你們要開館子,我就高興的呀!有時候想吃咱們那邊的水席,都不知道上哪找去。有這麽個特色館子,不說旁人,我都要隔三差五的帶人過去吃飯的。”
    雷秋芳可機靈了,馬上就擼袖子,“嬸兒,這值當啥,我下廚看看去,今兒給咱做幾個拿手菜。”
    吳秀珍也不客氣,“那邊是廚房,需要啥叫小張去買。”
    林雙朝中午特意回來吃飯了,晚上安排了會議,怕見不上,叫人家孩子有想法。在飯桌上說三嶺,“你腦子活,如今腦筋活的,都掙到錢了。就得你們這樣的敢嚐試的人,國家是支持個體的。”
    這個調調說話,是三嶺和雷秋芳不太熟悉的,不大會搭話。
    好在就一頓飯的工夫,林雙朝就走了。留著雷秋芳在家裏跟吳秀珍說話,桐桐開著車帶著三嶺去廠子那邊去了。
    這也是桐桐第一次來,老舊的建築,高大的樹木,映襯在白雪裏,腦子裏還真就是有什麽一閃而過。
    她在左顧右盼,卻不知道樓上的人也在朝下看。
    穀穗戳了戳路秋山:“快看!快看!又來一美人秘書找廠長約飯局……”
    路秋山皺眉,朝下一看,就見一穿著紅色呢子大衣的女人正朝辦公樓這邊走,再一細看:喲!林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