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清晨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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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幽州城捅了馬蜂窩似的潑天熱鬧,連出了好幾樁稀罕事,一時間大街小巷談資不少。

    眾人匯集在一起,才知道大家說得居然都不是同一件熱鬧,又相互通了有無,那些茶樓茶館茶棚的,能讓人流連忘返坐上整整一天。

    比如,有人繪聲繪色地描述,兩天前,堂堂暗度司居然也會被人給圍了,這件當算得上是燕北五十幾年的第一大稀罕事的大事件,是怎麽發生的。

    比如,有人活靈活現講述了裏頭幾個重點人物,什麽現任暗度司當家人居然不是司主啦,現任司主現身啦,沉寂多年的隱衛現實啦,光圍著這幾個攪動山河的人,就是好一番討論。

    幽州城暗度司府門前是一條極寬敞的大街,平時就車水馬龍的,現下卻極為靜謐。

    一架豪華氣派的馬車孤零零地停在正對著府門的路中間。

    這暗度司目前是燕北所有目光關注的重點,因此即使是天還沒破曉的時,候馬車就停過來了,但也吸引了不少關注目光。

    所以,這馬車上的人大概也不算十分孤獨,畢竟不遠處就圍著不少看熱鬧的人,一傳一地起個大早,一臉興奮地死盯著瞧熱鬧。

    在所有人激動不已的環視中,第一個來到馬車跟前的,是一個身著青衫的年輕男子。

    人們仔細看了看,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隻見他隨手挑起了車簾,雨裏頭的人說著什麽,但人們離得遠,馬車裏的情形看的並不清楚。

    不久後,手上似乎是握著什麽信紙,看了起來。

    然後,又轉而和一旁站著的那位威風淩淩的危險人物對視了一眼。

    隨後,在圍觀者輕聲的低呼中,男子上了馬車。

    所有人都心癢癢的,很想知道馬車裏什麽場景。

    一時間,香豔的風流韻事論和黑暗的陰謀論在小範圍的相互議論中,傳播了開來。

    雖然內容大相徑庭,但有一點,眾人猜的倒是不錯,馬車裏坐著的那位,確實是昨天剛走馬上任的暗度司新任司主,霍安。

    而剛剛挑起車簾的,是在霍安大鬧暗度司之前,城中最為風頭無量的那位王府娘娘的胞弟,久負盛名的謝家元君,謝元慈。

    謝元慈挑開車簾的時候,自己也愣了愣神,微微皺起了眉頭。

    霍安就這麽懶懶地趴在桌上,前頭放了十來個信封,正很是認真地擺過來擺過去的,這場景直讓他想到在賭坊裏打牌的那些賭徒。

    見他掀開車簾,先是有些欣喜地張了張眼,隨後又嫌棄地趴回了桌上。

    “怎麽?霍司主對元慈出現很是失望?”

    她懶懶地抬了一隻眼,無語望天,又看向桌上的信封,慵懶隨意地道,“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了,就不用往外頭說了,太過傷感情,雖然誠然我與元君,也沒什麽交情可言”

    外頭傳來謝元慈的輕笑聲,然後將手放到了她麵前的桌子上敲了敲,隨手點了張桌上擺著的信封,淡淡道,“介意我看嗎?”

    霍安眉頭微動,這個人手都放過來了,她還能說不嗎,下巴抬了抬,算是回應了。

    謝元慈抽出裏頭的內容看了幾眼,眉頭輕挑了一下,裏頭的東西倒是在他意料之中。

    是這暗度司裏頭現有官員的資料,事無巨細,都一一記錄了,她一向不打無準備之仗,但是

    他瞥了一眼外頭候著的閻孟林,這裏頭資料的完整程度倒是超過了他的預期,想來,這不止是霍安的擁金閣收錄的。

    嘴角微揚,有些了然,看來,和燕衛副指揮使搞好關係還是頗有利處的。燕寧還真的有心了,給她安排了這麽個體貼的人幫忙,讓霍安直接拒絕了他的幫助。

    也難為人家一個副指揮使,一天天正事不幹就圍在他邊上。

    閻孟林莫名其妙收了個涼涼的眼神,渾身打了個寒顫,疑惑地看向謝元慈,可他又恢複了正常,微笑著上了馬車。

    有些懷疑地自己思忖著,或許,剛剛是他的錯覺?

    “元君上來做什麽?”

    霍安白了他一眼隨後懶洋洋靠著馬車的車壁,將所有的信封都收整到馬車裏頭。

    她等的人雖然還沒來,但並不意味著她有閑情和謝元慈嘮嗑。

    事實上,她真心實意地認為他們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最好就像當初在錦城郡時候說的那樣,誰也別搭理誰。

    “霍司主新官上任,我來恭賀一下,替你站個台撐個腰,應該不介意吧”

    昨天,她已經拉著閻孟林樹了一遍威風了,作為鎮北王的小舅子,這個作用,想來他也是有一點的,他這在,這水就更混了。

    眼睛危險地眯起,霍安滿臉寫滿了不相信,隻怕這尊佛想湊熱鬧是真的,想幫忙估計是假的。

    “過猶不及,其實我很是真誠地認為,謝元君今日不來趕我這趟熱鬧,我可能做起事情來更加事半功倍些”

    聽她這樣講,謝元慈擺了擺手,有些無奈地說道,“那沒辦法,我這人最喜歡的就是湊熱鬧了。而且,能給霍司主多加點障礙,不是更能顯示你的能力”

    冷哼一聲,霍安鄙夷地掃了他一眼,這人果然就是來給她添堵的。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隨手從櫃子上頭拿了塊糕餅塞在嘴裏。

    含糊著說道,“府裏怎樣,昨個兒應該很熱鬧吧”

    “前天晚上,我陪著燕懷遠下了一晚上的棋,昨天白天,長姐陪著王爺遊了一整天的翠湖,晚上的時候,又拖著我去下了一晚上棋。”

    “所以,我都辛苦了兩日了,來你這看看進度,不過分吧”,他將一旁備著的茶水往她手邊推了推,嘴角抽了抽,似是不忍再看她的吃相。

    這兩天,鎮北王府裏外,暗度司前來求見的絡繹不絕,還有拖了各種關係的,王府大管家和王妃身邊的徐嬤嬤都有被請求到。

    甚至,連許文和都坐不住地親自去登了一趟門。

    都是跟了燕懷遠多年的人,他的耳根子又軟,又謹記著霍安‘抽身上觀’的囑咐,明明心急火燎的,可在府裏閑得又幾乎要發黴了,所以就來折磨他。

    誰不知道鎮北王下棋水平三流,熱情一流,熬了兩個天明,他真忍不住了,要是霍安還搞不定這暗度司,那他可能要忍不住插幾手了。

    霍安點了點頭,心裏很是滿意。

    謝元慈淡淡看著她,眼中卻藏著幾份探究,稍過了幾瞬,輕聲道,“我以為以你的性子,會選擇更加直接了斷的做法,這樣七彎八繞的似乎不是你的風格”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笑,眼角眉梢也是彎彎翹翹的,媚得像是隻狐狸。

    懶懶的聲音在馬車裏響起,她輕歎了聲,有些惋惜地說道,“那元君隻怕還不了解我,我這人一慣喜歡慢刀子磨,不大喜歡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我這人良善,總要給人留點希望的嘛”

    話鋒一轉,她懷疑的看向謝元慈,“莫不是因為你受了點折磨,就想對我用激將法?”

    似是有些生氣地道,“你一個男人怎麽這麽小氣,不過激將法對我沒用,恐怕元君要失望了”

    轉而又有些感慨地淡淡說道,“你剛剛說的直截了當的,那是燕寧,可以直接騎著馬殺入暗度司,盡數清換了裏頭的人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是我們的小郡主”

    囂張得不可一世,又滿身都是底氣的人,那是燕寧,驕傲又自信的燕北金蓮。

    而她,掌暗度司,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不過現在這樣,確實更讓她感興趣,高手過招,才值得人反複琢磨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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