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燕寧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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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沒有一點涼風,連空氣都是凝滯的。
裏頭波雲詭譎地湧動著風波,讓人感覺到有些恐怖,一旁的侍從侍女都退得老遠。
花廳裏隻剩下霍安、謝元慈、閻孟林和沈衛青四人。
極為自然地坐在左右四個位置上,霍安的左手邊做得正是沈衛青,此時的她正捧著盞茶,偶爾抿上一口,然後靜靜瞥了一眼沈衛青。
而沈衛青的眼睛卻眯成了一條縫,眉眼都擠在一起,微垂著頭,整個人都有些頹唐又痛苦的樣子。
談判一事,誰先著急,誰就輸了。
秉承著這個原則,霍安心裏越是焦急,麵上越是半點破綻都不露出來,就這麽靜靜地在一旁等著,偶爾和謝元慈對一下眼神。
安靜無聲的環境,對她來說是考驗,對沈衛青來說,更是考驗。
在她的耐心即將耗盡的時候,沈衛青似乎最終做好了決定。
他抬起頭,眼裏已是掙紮之後的堅定。
“我知道,我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許大人曾對我有大恩,忠義難兩全,此事不求司主大人未來保我一命,隻求繞過我闔府家人”
霍安眉頭微挑,哼了哼,點了點頭算是應答。
“我答應你就是了,不過沈大人到底是瞞了什麽?竟然這樣緊張,‘貪汙枉法,欺上瞞下,縱容瘟疫’這樣的大罪你們條條件件可都幹下來了,手上難道沾染的人命還少嗎?”
“剛都不見你有半點恐懼,如今整個人抖得和篩子似的,怎麽,還有比這更大的事情?難不成,你們還能對郡主下手不成”
沈衛青咽了口口水,臉色煞白煞白的,一句話也沒有反駁。
一股涼意直襲天靈蓋,霍安不敢置信地轉過頭,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從頭到腳仿佛被人澆了一盆冷水。
心底冰寒一片,這‘蓄意謀害’和‘袖手旁邊,樂見其成’,結果或許一樣,可過程是全然不同的,一個是一個看天意。
她有信任燕寧躲得過這並不被刻意眷顧的天意,卻不確定這毫無準備而來的,她是否能躲過去,尤其身邊就帶了一個閻清風和燕圓月的時候。
手微微顫了顫,若隻是放任自由,任由事態發展,燕寧多半沒事,可若是蓄意,也不知道她身邊就帶了這麽點人,能不能擋得住。
下意識看向燕寧的親舅舅,這個時候,親人的反應是最直接的。
謝元慈臉上一片冷介,眉頭緊緊鎖著,聲音裏頭帶著壓抑的怒氣,“說清楚”
“這事我原也是不知道的,有些事情,許大人隻會交給伍大人做。我隻不小心聽到了一些,他們本來是想著對著韓柱下手的,用了一種慢性的毒藥,下在了韓柱房間的茶水裏頭,神不知鬼不覺的,差不多在韓柱到達陽川的時候就能發作,屆時藥石枉治,這樣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掉他”
“但不知道怎麽地郡主出現在了韓柱房間裏頭,盯梢的人發現他們最後一同啟了程,就回來稟報了,他們在說這事的時候,我正好去送文書,不小心聽到了”
思緒轉得飛快,謝元慈冷聲問道,“你們下給韓柱的毒會傳染嗎?”
“不會”
霍安心下稍安,可瞧著沈衛青臉上的凝重一點放鬆的意思都沒有,有些後怕的擔憂起來,一定是還有什麽他沒說的。
果然,微微顫抖的聲音響起,他接著說道,“但盯梢的人回報,等他們走了之後,屋裏頭有兩個用過的茶盞,另一隻,基本上可以斷定是郡主用過的”
謝元慈抬起眼看向他,眼中的黑色濃得暈都暈不開,“所以,你的意思是,阿寧喝了許文和給韓柱準備的下了毒的茶水”
沈衛青閉上眼,豁出去似得重重點頭。
猛地起身,桌上的茶盞碎成齏粉,謝元慈走到沈衛青跟前,一把提起他的領子。
袖子往下滑落了些,露出一截因用力而線條清晰的手臂,“其他沒交代的事情,你自己一五一十和閻孟林去交代,隻這一件,我和你確認清楚”
“你們的人,已經明確看到那盞茶,郡主喝下去了嗎?”
沈衛青被拎在半空中,幹咳著搖了搖頭,有些艱難地說道,“不曾親眼瞧見,原話裏頭帶了個好像,連許大人也都不確定”
霍安在他肩膀上重重往下壓了壓,輕搖了搖頭,示意他先放手。
謝元慈手上一鬆,沈衛青就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她一個箭步上前,手扣著他的肩膀,眼中一片冰芒,“我問你,解藥呢?這毒的解藥在哪裏”
“我我也不知道”
他這一趟像是從鬼門關前回來的似的,喘著粗氣,艱難地回著霍安的問話,這事他是真的不大清楚,許文和一貫會更信任伍中平一些,這些事情,左都使很少插手。
閻孟林走上前來,看著滿臉陰沉的霍安和謝元慈,現在看來沈衛青應該是真的不知道別的更多的事情了。
往外頭看了一眼,手中的信號彈向長空一放,劃出一道銀痕。
燕衛很快入了沈府,將沈衛青帶了下去。
花廳裏一下子隻剩下他們三人。
準確的說,除了他之外,剩下兩人和入定沒什麽分別。
“現在怎麽辦?”
閻孟林直覺得心驚肉跳的,這個局麵,他也沒辦法輕易去做什麽抉擇安排。
而燕寧此時的下落和安危,他們誰都不清楚,燕衛的奏報是三日一傳的,今天收到的,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了,當時說他們在平和,如今在不在陽川就不得而知了。
就算不被瘟疫侵擾,可郡主到底有沒有中毒也是未知的。
“你們先去回稟王爺,我現在回去薊州,把她帶回來,不管她有沒有中毒,接回來讓大夫看一下就知道了”,霍安不假思索地說道。
言罷,就轉身朝著外頭走去,腳步飛快,謝元慈急急拉住她,也隻來得及抓住一隻手,甚至差一點就什麽都沒抓住。
眉眼微沉著,把她拉了回來,將霍安整個人按在太師椅裏頭。
看上去,霍安的麵色一切如常,可謝元慈剛剛抓住她的手時,那觸手的冰寒和眼底的默然背後藏著的慌亂,無一不泄露了她心底的恐懼、內疚與自責。
“你先不要急,先等等,理清楚事情怎麽處理再說”
霍安的麵色苦澀,怎麽能不急呢,如今薊州城裏情況不明,燕寧生死未卜,一想到都是因為她把燕寧一個人留在了薊州,才惹出了這檔子事,她就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秦傾之前給我來信過,已經派了人去燕寧身邊,注意她的飲食安全,每日會請平安脈,算算人應該是在她身邊的了,藥王穀的人,肯定比一般的大夫強上許多。所以燕寧那裏的情況比我們想得應該好上不少”
“等會先去找鎮北王,與王爺交代清楚事情,最好勸住他留在幽州坐鎮,以防幽州出現這樣大的事情,各方勢力從中做什麽動作,雖然大概率是勸不住的”
“薊州,你不能去。阿寧讓你回來,最擔心的,就是整頓暗度司的事情,這暗度司在許文和裏頭幾十年,藏了無數鎮北王府不知道的醃臢事,先查明,然後徹底調伏,不然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
“我會把閻孟林留給你,祝你穩定局勢,拔了一個許文和,無異於除了一個暗度司,幽州城也相當於自斷一臂,是最脆弱最千瘡百孔的時候”
“幽州,絕不能亂,這事你們控好了”
霍安聽他一點點安排下去,卻唯獨沒有提到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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