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情敵見麵,分外眼紅(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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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寧淡定地接過一旁完顏烏祿探視的目光。
其實她也很能夠理解他的猜測,臥榻之畔豈容他人安睡,換做他是完顏烏祿,也無法理解,在燕北的地盤上能出現這麽個龐然大物,若說是和她燕寧半點關係沒有那說出去也沒有人信。
當然事實上,他還真的猜對了,不過,望北樓這張牌,她還不想這麽早暴露出來。
燕寧攤了攤手,“既然樓主邀請,不妨長孫殿下隨我去見一見?”
“樂意之至”
她輕聳了一下肩膀,臉上的表情有些無辜,眼睛睜得滾圓,好像望北樓真的和她沒啥關係似的,連完顏烏祿都疑惑了一瞬。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此時燕寧心裏感慨的卻是藍昭果然是算無遺策,雪中送炭的本事倒是不錯,本來就讓他在房間坐著湊個數,但他下場這一打岔,前頭的事情就算是揭過去了,她確實不大想應付完顏烏祿問她要拍這味赤血珠的目的。
反正她不介意陪著完顏烏祿串串門,她現在心情也不錯,赤血珠已經比她鎖定了,藥在望北樓裏,這世上也沒有不長眼的有膽子在燕北搶她懷裏的東西。
嘖,有膽子搶的,也不一定有那個本事。
天字一號包廂是望北樓樓主專用的,不過望北樓的樓主在樓裏反而鮮少露麵,大部分時間都是那位明珠姑娘在人前走動。
完顏烏祿也是第一次見望北樓的主人,準確來說,是第一次見可以擺在台麵上見到的主人。
心底裏還是覺得,這地方和燕寧牽連頗深,不是一句交情匪淺可以蓋過去的。
“樓主,兩位貴客已經請到了”
“請進”
這聲音,燕寧晃了一下神,但很快遮掩了過去。
這可不是藍昭啊。
一步之遙的位置,完顏烏祿正抱著手,等著她推門進去,鷹隼似的眼拿眼神在她的背脊上來回打著轉,像是捕獵前盯緊了獵物的樣子。
素手一揮,大門往裏頭打開,燕寧笑著退到一旁,右手往裏頭一迎,“長孫殿下遠來是客,你先請吧”
好奇占了上風,完顏烏祿也不推辭,點了點頭,踏進了包廂裏頭。
包廂裏的格局和他坐著的那個並沒有什麽不同,望北樓萬華會場的三層包廂裏頭的格局擺設全都一模一樣。
正中的圓桌前頭隻坐了一個人,一身白衣,背對著他們而坐。
似是聽到了後頭的動靜,白衣男子也轉身站了起來,完顏烏祿下意識皺了眉。
人和人的氣場是很玄的東西,他一見秦傾就不喜歡,有種王不見王的宿命糾葛,見這個人也是一樣的感覺,他一見到他就很不喜歡。
怎麽說呢,這位望北樓的樓主長得極其俊美,身形比他略矮一些,但並沒有居於他之下的感覺,反而撲麵而來的是周身淩厲的氣勢。
讓他一下子想到了草原上的狼犬,而且還是狩獵完嘴角帶著血的狼犬,危險而又囂張,眉眼收斂著,臉上神色卻是極張揚的,似乎無所畏懼。
有一種人,你見他會讓氣度壓過了容顏,長相都覺得是次要的,這人就是這種人。
秦傾也好白衣,一身白衫帶出了溫潤如玉的氣質,其實白色是最中和包容的顏色,不及黑色冷豔尊貴,但和秦傾不同的是,白色在這人身上,一點也沒能軟化掉他身上的戾氣與跋扈,反而襯出了這位樓主的華貴與危險。
是的,危險,這是他對他的第一直覺,也屬於草原民族獨有的直覺。
他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這樣的人,怎麽會能夠居於燕寧之下呢?
他下意識回過頭看向燕寧,但又愣了一下,眼中隨之黯淡了幾分。
對於自己喜歡的人的情緒,人似乎總有一張奇特的如同動物一般敏銳的本能。
比如此時他看著燕寧,明明這個人就站在他麵前,雙手環著搭在胸前,靠著牆懶懶站著,時不時往他們倆這邊瞥一眼,他就是能讀出來,她現在的鬆散與自在。
她很信任這位樓主。
收回目光,完顏烏祿與麵前的望北樓樓主拱了拱手,笑著打了個招呼,“久仰樓主尊駕,今天才算是一睹樓主英姿,阿寧也真是的,好歹相識多年,這樣的人物,竟藏著掖著不讓我見”
言罷,嗔怪地看了燕寧一眼,語氣中還有一種無可奈何的寵溺。
她聽到那聲阿寧瞪大了眼睛,本來整個人都一下子站直了,但看了眼秦傾,又退回了懶懶靠著牆的姿勢。
一手托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有些好奇秦傾的反應,剛剛那一瞬間,她能讀出秦傾周身的氣流幾乎停滯了。、
似乎山野裏的老虎搶奪雌性關注的時候都是這樣的,藏在暗波之下的挑釁,有意思。
果然,男人本獸啊。
再添一把火嘛,她還是很期待的,她的樓主大人,會做出什麽反應。
燕寧一手點了下牆壁,借了個力,把身體倒直了,朝著完顏烏祿的方向給了個手勢,“我來給兩位介紹一下,這是北周的皇長孫殿下,完顏烏祿”
“這位呢”,她的手帶到了白衣男子的身上,四目相對,還沒來得及說話,眉眼率先露了痕跡,彎了下來,嘴角也不由控製地往上翹起了一些。
“這位是望北樓的樓主,蘇月明”
“這名字響徹南北,想來也不必我多做介紹了”
蘇月明
完顏烏祿的臉色變了變,‘七十二城無眠夜,齊待夜皇蘇月明’,三年前蘇月明間挑華山長生殿的事情傳遍天下,他在北周,耳邊也時常聽聞這位月令宮宮主的消息,拆了長生殿兩次的男人,如果算上他夫人劍挑玉無塵,那就是贏了長生殿三次的人。
驚訝過來,完顏烏祿意外地覺得那顆心回到了心口的位置,與蘇月明囂張跋扈的傳聞比肩的,是他的愛妻如命以及他們夫妻的鶼鰈情深,當初秦陽靈劍挑玉無塵,就是為夫討債。
如果是蘇月明的話,似乎可以安心一點。
蘇月明輕歎了口氣,笑著擺了擺手,有些無奈的樣子,“殿下別聽燕寧胡說,望北樓不是我的,是我夫人開設的。阿寧與她,是閨中密友,親!密!無!間!”
他刻意強調了親密無間四個字,臉上還有輕微的挑釁與驕傲,被燕寧重重咳了兩下才收斂下去。
“今日,她不在樓中,我隻是代為管理,長孫殿下和郡主不必客氣”
燕寧狠狠瞪了秦傾一眼,可在秦傾的眼裏,卻是秋眸含水,含羞帶怯得直讓人想把她攬進懷裏。
他真的,太想燕寧了。
完顏烏祿點了點頭,心底了然,怪不得,這望北樓能在燕寧的眼皮子底子盤踞著立起來,如果是明月公子的夫人,自是沒有問題的,怪不得燕寧也要給她幾分麵子。
“請坐”
他偏著頭遞了個眼神,燕寧扭捏了一瞬,還是乖乖在桌前落座。
人前還是要給她這位明月公子一點麵子的。
“不知明月公子邀請我們前來所為何事?”
秦傾聳了聳肩,抬手點了下下頭的會場,淡淡道,“諸位遠來是客,為了一味藥,破壞北周和燕北長久的情誼,不值得”
北周和燕北,有情誼?
燕寧睜大了雙眼,葡萄似的眼睛提溜地看著秦傾,一副再問你是不是瘋了的表情,隨後又很是嫌棄地看了一眼完顏烏祿。
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但還是有不能忘記的世仇。
比如她和北周,即使能在一個桌子上做生意,也談不上什麽長久的情誼。
完顏烏祿也是臉色一沉,滿眼複雜地看向秦傾,他倒不知道這位月令宮主是刻意為之的反諷,還是無意的調侃。
這三年,北周和燕北打仗打得少了,但也不等於真的能成為朋友了。
這麽說吧,世人可能會相信鎮北王府謀反忤逆君上,卻絕對不會相信鎮北王府叛國投靠北境。
即使他喜歡燕寧,這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秦傾將兩人的反應收入眼中,無辜地抿了下嘴,啊呀,好像捅婁子了呢。
“嗬嗬,郡主和長孫殿下都是人中龍鳳,實不相瞞,是屬下來報郡主踹開了殿下的房門,雖不懷疑兩位會望北樓裏頭大打出手,但內人做點小本生意不容易,所以還是請二位過來,當給我個麵子,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回應他的是兩聲重重的帶著諷刺的哼聲。
小本生意?
這望北樓占著薊州榷場的勢,做的是無本的買賣,榷場抽成不過十分之一五,也不及這一片銷金窟的斂財有道。
就這,小本生意?
湊著完顏烏祿不注意,燕寧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一腳秦傾,這廝又仗著她披著張兔子皮占她的便宜。
秦傾很是無辜地摸了摸鼻頭,嘴角卻是帶著一點弧度的,他不過是說了兩句話,怎麽和點了炮仗似的,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勢好像更嚴重了呢。
“明月公子的麵子自是要給的,我與燕寧郡主並無嫌隙。本來這藥材拍了就是想要送給郡主,博美人一笑,既然郡主想要自己拍下來,本殿無有不依,定當成全”
這話也不算作假,這東西本來他拿著最後也是要給燕寧或者給秦傾的,就看他們來換點什麽,但燕寧都坐在她跟前了,本來他可以提點什麽要求,估計她也都會答應。
他放棄了換取利益的機會,無償退出了赤血珠的拍賣,還給她送了五萬兩銀,可不就是博美人一笑嗎?
要拿就拿大的,不管燕寧是不是為了秦傾要這味赤血珠,這個人,最後都會是他的,天下是他的,美人,自然也是。
完顏烏祿轉頭看向燕寧,眼裏滿是寵溺,自然錯過了當他說‘博美人一笑’的時候,一旁內斂的眉眼裏頭劃過的一絲殺意。
微涼的眼掠過完顏烏祿,飄著定到了燕寧頭頂,她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也就錯過了反駁完顏烏祿的時間。
而這在某人眼裏看起來,幾乎就是承認了完顏烏祿的話。
秦傾指尖輕敲了兩下茶盞,一旁隨侍的人很快退下,他則綻了個和善的笑掛在臉上,“似乎郡主和長孫殿下關係很好”
“確實”
“不熟”
異口同聲的聲音一下子出現在包廂裏頭,場麵頓時有些尷尬,可秦傾明顯被取悅了。
完顏烏祿好似並不在意燕寧的否認,依舊是溫柔地看著她,連帶著還有些抱歉地給秦傾遞了個眼神,好似在說,燕寧這人害羞頑皮,請他多擔待。
燕寧則是蹦出這兩個字後索性把整個人往後頭都挪了挪,整個頭往下頭埋了點下去。
秦傾笑了笑,將話題引到了別的上頭,講起了如今北周的時事起來。
他說的中肯又很有見地,一下子吸引了完顏烏祿的注意。
兩人交談地很是友好,燕寧察覺到在她身上打架的兩道目光都收了回去,才暗裏吐了口氣。
危險暫時解除。
兩人聊得盡興,她對北周的時事沒啥想評論的,百無聊賴地聽著。
突然,手指被人輕輕勾了一下。
往下瞥了一眼,熟悉的骨節分明的,嘴角彎了彎,不動聲色地回應了一下,反勾著他的手指動了兩下。
桌上的人還一本正經地在點評燕北的朝局,正講到官員舞弊的事情,滿臉就寫著‘正氣凜然’四個大字。
燕寧隻覺得好笑,拿空著的手托著下巴,臉被托著微微仰起,從秦傾的角度,能清楚看到她細長的那雙狐狸眼裏流轉的媚態撩撥,還有一顫一顫的睫毛,和簾子似的,欲語還休。
他的眸色深了深,耳中過著完顏烏祿的聲音,一點都沒聽進去,眼裏隻能看得到一個人。
許久,吐了口混氣,既不舍得移開眼,又不好太張揚,隻能使勁扣了扣她的手心,算是隔靴搔癢。
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一句,原來這金蓮生了魂魄就變成了勾人心魂的妖精。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敲門聲。
燕寧回頭看過去,秦傾身邊的隨侍已經將門打開了,她瞧著這人有些眼熟,也是之前見過的,同月,執掌月令宮刑法典律。
“長孫殿下,您身邊的阿爾泰求見”
阿爾泰對著裏頭的三人見了一禮,隨後覆在完顏烏祿耳畔說了兩句。
“是有什麽急事嗎?”
完顏烏祿笑著搖了搖頭,“一點小事,下頭的人拿不準,還是我去處理一下,事發突然,今日就不多做叨擾了”
“與明月公子清談,收獲頗豐,日後有機會還請不吝賜教”
秦傾搖了搖頭,“是公子給了月明許多啟示”
燕寧在一旁努了努嘴,都是騙子,以他對秦傾的了解,這廝巴不得這輩子都看不到完顏烏祿這個人。
“我就先走了,晚點去你府上看你”
寵溺不舍的眼神落在燕寧身上,她生生壓下下意識想去看秦傾表情的念頭,扛著背脊後升騰起的涼意對著完顏烏祿直擺手,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
“我與長孫不算熟識,長孫殿下有那個功夫不如回北周的榷場多轉幾圈,把打了水漂的五萬兩再賺回來”
被她噎了一下,完顏烏祿也沒有計較,許是真的有什麽急事,無奈地回了她一個眼神就隨著阿爾泰走了。
秦傾身邊的人,一向是最有分寸的。
完顏烏祿一走,同月一套擦桌子鋪茶具倒茶關門的流程在半刻鍾裏頭走完,極其熟練又利落。
燕寧瞥了眼桌上的茶盞,香氣四溢,是她喜歡的扶桑茶,抿了一口,很是滿足,忍不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也太小氣了吧,連茶都不給我吃一盞,不能因著有隻蒼蠅在,你就連我也不顧著了吧”
好家夥,還成了他小氣了?
眼底的黑氣漸濃,隻聽得一聲輕呼,燕寧還沒來得及將剛叼在嘴裏的茶盞擺正,整個人就騰空了,然後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一抬眼就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茶水撒得桌上到處都是,淌到她的衣服上,將鳳凰綢暈開一片汙漬。
她挑了挑眉,揚著一張臉,霸氣地指著自己的裙子,拿眼神碾著他,“裙子髒了”
秦傾被氣笑了,這時候了,她還在想裙子?
“爺再給你換一身”
聲音帶著些氣聲,有些啞,又帶著獨屬於蘇月明的霸氣,他這樣匪氣凜凜的樣子實在少見。
燕寧稀罕得緊,將上身拉開些,想要看清楚些,又被他一把扣回了胸口。
“還逃,不解釋一下嗎?晚點?去你府上?看你?”
眉心突突地跳,寒氣從背脊和腳底爬上來,整個人僵得不行,她忍不住瞥了一眼門口,這時候逃,來得及嗎?
------題外話------
小狼犬能有什麽壞心思呢,他隻是想磨一下他的寶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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