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秦王?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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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祁和莊揚波在門洞下窩了一夜,多虧門洞下人多,大夥兒一起擠一擠,雖然春寒料峭,但也不是很難熬,至少比前幾天露宿野外要好的多了。
因為受到那乞丐的啟發,劉祁拿著乞丐施舍的幾枚銅錢跟人換了個破爛碗,滿是缺口和裂紋的那種,又在外麵撿了一截枯枝當打狗棒,居然順利的跟著幾個乞丐混進了城。
劉祁是進了城之後才知道,原來各地官府對於乞丐都很是關照,不但入城不用買路錢,官府還會好心指引他們城中惠民局在哪兒,有哪些人家施粥,不至於讓他們真的餓死。
上位者都明白流民作亂的壞處,對於乞丐,隻要讓他們到人口匯集之處,有一條活路,便不會走上極端的道路。而且城裏可以糊口的差事也多,隻要不是缺手缺腳、年老體弱,哪怕幹苦力,也能混到飯吃。
劉祁要進城,為的是打探消息。
朝中若有什麽通報,一般都會在縣衙的門口張榜公告,有的甚至就是在入城的城門口張榜,劉祁先前聽說“秦王回京”雲雲,就想到最近的城鎮去看看情況,誰料等他進了這小城,卻發現縣衙門口空空蕩蕩,連個緝捕江洋大盜的畫影圖形都沒有,便知道這個城恐怕太小,連政令下達都要等許久。
“看樣子還是得去慶州府啊……”
劉祁喃喃地說道。
“二哥,我餓了,能去找吃的了嗎?”莊揚波看了眼衙門前的牌匾,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快兩天沒吃東西了……”
“我們去問問看,哪裏有要用人的。”
劉祁臉上升起自信的笑容。
“好歹我們都識字,還能算賬!”
難道還能餓死不成!
一個時辰後。
“走開走開!小孩子不要來搗亂!”
路旁食肆的主人將兩個孩子趕了出去。
“既沒有路引又沒有籍書,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誰家的逃奴?!識字也沒用,窩藏逃奴是要一並入獄的!”
“誰是逃奴!”
劉祁怒了。
“不是逃奴,哪裏有你們這麽細皮嫩肉的乞丐!”
食肆的掌櫃繼續驅趕他們。
“走走走走,別給我惹麻煩!”
劉祁第一次低三下四去求人,結果卻得到這樣的結果,恨不得找個牆壁亂錘一通才好,但顧及到莊揚波還餓著肚子,不宜和人起爭執,隻能拽著他滿臉沉鬱的離開。
一早上的時間,劉祁輾轉問了許多家,不是不敢收來曆不明的人的,就是用不著寫字算賬的,大部分人,是聽都不聽,就將他們趕走。
劉祁和莊揚波辛苦了一早上,也白費了一早上,最終隻能無力地坐在鬧市的街頭,將碗放在身前,去做一回真正的乞丐。
“原來流民是這麽難的嗎……”
劉祁抹了把臉。
“連識文斷字都要餓死?”
莊揚波已經餓的沒有力氣哭鼻子了,連說話的力氣都幾乎沒有,隻能靠著牆壁,回想著家裏準備的好吃的,畫餅充饑。
劉祁摸了摸懷裏的金葉子,怎麽想也想不出把它換錢的妥善辦法,這邊莊揚波不吵不鬧了,他卻害怕起來。
“我說你們兩個,怎麽一早上一個銅錢都沒有討到?”
熟悉的吊兒郎當聲響起,劉祁有些詫異地抬起頭,發現又是昨天給他銅錢的那個少年。
“我們不是叫花子!”
莊揚波哼哼了一聲。
“你們確實不是叫花子……”少年惡劣地笑了一下,“叫花子都沒你們混的這麽慘!”
“你!”
劉祁氣急。
“你都到了要飯的份兒上了,就得有些要飯的樣子,哪有把碗丟在麵前這麽懶洋洋坐著就有飯吃的?”
滿身怪味的少年吐了口口水,齜了齜牙。
“你這樣要把你弟弟餓死的!”
“你……”
劉祁又是氣,又是悲哀。
虎落平陽被犬欺,龍遊淺灘被蝦戲,不過就是如此了。
“你們看我的!”
那少年撇了撇嘴,舉著自己的碗,跳了出去。
“這位慈眉善目的大嬸,小的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小的還有兩個弟弟在那邊餓著肚子,大嬸大富大貴行行好,可憐可憐小的……”
“大爺這長相一看就是大慈大悲的神仙托世,一定見不得小的這樣的苦人受苦,施舍小的幾個……”
“大娘……”
“妹子……”
莊揚波和劉祁歎為觀止的看著他幾乎是換了副表情出去說著討飯話,那討飯話簡直是一套一套的。
那少年一邊打著拍子,一邊唱著歌,在這人來人往的道上來回走了一圈,不停地伸出碗。
“種豆子,種麥子,春夏秋冬四季忙。牛出力,來吃草,做官的吃米我吃糠。鋪著地,蓋著天,花子要飯走地寬。財主你不給,咱也不能怨,身上無衣怨天寒……”
少年的聲音有一種隱隱的悲憤。
“皇帝爺,來行善,半饑半飽度荒年。這邊賑,那邊截,眼下有幾個不摟錢。去年淹,今年旱,樹根草皮全吃完。菩薩你不給,咱也不能怨,腹中空空怨無錢……”
等聽到這裏,劉祁終於有了點興趣。
“莊揚波,你聽到沒有,他好像在譏諷朝事。”劉祁拐了拐身邊的莊揚波,“他說這邊賑,那邊截,眼下有幾個不摟錢……”
莊揚波又餓又困,昏昏欲睡,聞言點了點頭。
“嗯,他在罵貪官。”
“不知是誰教他的。”劉祁歎了口氣,“倒也有點意思。”
他在嗟歎間,那少年已經在外麵轉了一圈,碰了個半滿的碗回來,還得了幾個好心人塞給他的炊餅。
他一走回來,立刻得意洋洋的把炊餅給了莊揚波一個,笑著說:“看到了沒,討飯要這麽討!你一張仇大苦深臉,誰敢給你?”
莊揚波見這少年給了他一個炊餅,眼睛都亮了,可沒有劉祁的話,他又不敢接,可憐巴巴地看了看炊餅,又看了看劉祁,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這種粗糙的硬食,往日裏禮部衙門做出來都是送給外麵的乞丐吃的,劉祁原來是沾都不沾一下,如今卻腹中雷鳴,恨不得三兩口吃下去,以免他變了主意。
少年見莊揚波明顯餓的不行卻不伸手去接炊餅,臉上表情更是古怪:“你這人是怎麽養弟弟的?怎麽把弟弟養的跟狗似的!連餅都不敢吃?”
劉祁努力將他那些粗魯的話拋之腦後,隻對著莊揚波點了點頭,莊揚波小小地歡呼了一聲,甜甜地說了聲“謝謝”,就從少年手上接過了那餅,掰了一半遞給了劉祁,剩下的幾乎是狼吞虎咽的塞進嘴裏。
“你這小伢子,倒是乖巧的很,要是你哥哥養不活你,你幹脆跟我走算了,我別的本事沒有,不讓你餓肚子沒問題。”
少年嘲笑地看了眼身材矮小表情寡淡的劉祁,錘了錘自己的胸膛。
“我打架也很厲害!”
劉祁接過莊揚波遞來的餅子,呆了一呆,不知道該不該啃。
“吃吧,吃吧,不吃飽了哪裏有力氣討飯!”
少年就地一坐,將剩下的炊餅包了幾個在懷裏,取出一個,也啃了起來。
“遇上送炊餅的好心人可不多,大多是給餿飯餿菜的,還有施粥的,你們趕緊吃吧!”
這種炊餅最是經餓,就是太硬了,必須得救著水喝。兩個孩子連碗都是白天現買的,之前下雨都是喝雨水,哪裏弄的到水,莊揚波沒吃幾口,就噎的白眼直翻,連連拍著自己的胸口。
劉祁是從小在宮裏養大的,什麽時候吃飯都不會狼吞虎咽,哪怕快餓死了都不行,他吃東西的儀態實在太過不群,引得乞丐少年都傻了眼,嘀嘀咕咕道:“不會真是哪家落難的公子吧?不過落難落到飯都沒的吃的份兒……”
劉祁三兩口把半個餅吃完,擦了擦嘴和手,感激的對少年拱了拱手:“昨天和今天都承蒙兄台照顧我們兄弟兩個,還不知道兄台尊姓大名?”
“哈?胸抬?”
乞丐少年搖了搖頭。
“我不叫胸抬,我叫趙狗蛋。”
“趙狗蛋?”
劉祁傻眼,“這是什麽名字?”
“我也不知道,我沒見過爹娘,生下來就被人送到和尚廟裏養,主持說我姓趙,沒有名字,後來廟裏老主持死了,寺裏養不了那麽多人,就把我送出去給別人家做兒子,結果那人家自己又生了個兒子,把我趕了出來……”
趙狗蛋吸了吸鼻子,語氣很是淡然。
“養我的那個人家給我起名狗蛋,他自己那兒子叫狗剩,說是賤名好養活。”
他看了看劉祁,又看了看莊揚波。
“你們叫什麽?看你們這樣子,也不像是從小就吃苦的,是逃奴,還是家裏犯了事?”
趙狗蛋似乎這種事見的多,一點異樣的神情也沒有。
“在下叫齊二,這是家弟,齊揚波。”
劉祁把自己的名字化了下。
“說來慚愧,家裏出了些事,我們現在是要去慶州府投奔親戚去的。”
趙狗蛋一臉“我就知道你們不簡單”的表情,撓了撓自己的臉說:“你弟弟名字怪好聽的,倒是你的名字,還不如我的。”
劉祁一噎。
“你們要去慶州?正好,我也要去慶州,那裏有家布行聽說招學徒,我去看看,能不能把自己賣幾年,學個手藝,也省的一直討飯,逃不到媳婦兒。”
趙狗蛋是個有思想的好乞丐。
“你們幹脆和我一起走吧,免得路上餓死!”
“……這,方不方便?”
劉祁心中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趙狗蛋。
“真是,你們兩個一窮二白,我還能騙了你們去賣掉不成!”趙狗蛋翻了個白眼,“你們跟我走,準沒錯!”
莊揚波拉了拉劉祁的袖子,小小聲地在他耳邊說著:“二哥,我們跟他走吧,他肯定認識路,還會討飯吃。大不了我們到了慶州府找到我姨夫,送他一筆錢,好好謝謝他……”
劉祁看了看莊揚波的腳,再看了看趙狗蛋有些緊張的表情,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如此,那就有勞趙兄了。”
“什麽趙兄趙兄,我今年十四,你應該比我小幾歲,喊我趙大哥、狗蛋哥都成!”趙狗蛋嘻嘻地笑著。“我就喊你齊家老大啊!”
“我行二,大哥在肅州。”
劉祁搖了搖頭。
“你喚我齊二即可。況且,我比你大一歲,我今年十五。”
“不是吧,你這麽矮,已經十五了?”
趙狗蛋露出“你騙人”的表情,瞪大了眼睛。
“狗蛋兄要這麽侮我,我是寧願餓死,也不願意和你一起上路的!”
劉祁也惱了。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
趙狗蛋將信將疑地看了看劉祁,又看了看莊揚波,指了指他。
“那他呢?不會也……”
“家弟今年九歲。”
劉祁摸了摸莊揚波的腦袋。“你喊他揚波就行。”
“羊波?”
趙狗蛋將這個名字在心裏讀了幾遍,覺得莊揚波的樣子和咩咩叫的小奶羊倒是配的很,笑嘻嘻地記住了他的名字。
“那好,齊二,羊波,我們再討點吃的和盤纏,這就上路。”
趙狗蛋不愧是從小混跡街頭巷尾的人物,沒一會兒就拽著劉祁和莊揚波東討細要,要來了不少吃的。他看莊揚波長得可愛又乖巧,劉祁卻是個滿身酸味的書呆子,便總是拽著莊揚波說是自家弟弟,還教莊揚波裝餓裝病,騙取別人的同情,給他吃的。
莊揚波天然呆,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看人的時候能把人心都看化了,眼淚也是說來就來,自然是“戰果”豐碩,隻是劉祁一想到宰相之孫如今和他一起落難到這種下場,不免有些難過。
有趙狗蛋在,前往慶州府的旅程一下子就順暢多了,他是個人精,又會插科打諢,是以兩個孩子雖然還跟之前一樣又累又餓,兩隻腳都是傷,可心情和之前無衣無著,前途未卜時實在是天壤之別。
三人朝著慶州府的方向足足走了五天,才走到這座以慶州為名的府城,趙狗蛋給城門官塞了些銅錢,又說了許多好話,三人才以乞丐叫花子的身份進了城。
等一進完城,趙狗蛋身上也已經沒有任何銅板了,吃的也被吃的空空蕩蕩,隻能端著碗苦笑。
“哎,隻希望這慶州府的善心人多一點,否則我們說不得要餓幾天肚子。”
莊揚波進了慶州府,忍不住東看西看,臉上也有了鮮活的表情。到了這個地方,他總算有了點“自己地方”的感覺。
聽到一直照顧他的趙狗蛋這麽煩惱,莊揚波挺了挺小肚子,滿臉得意地說:“狗蛋哥,你放心,我的姨丈在慶州府當差,我們先去找我小姨,一定餓不到你!不但餓不到你,我還會讓我小姨給你封一筆大大的銀子,謝謝你送我們過來!”
趙狗蛋肯這麽幫這兩個少年,也是看出他們是個人物,不像是尋常的窮苦人家孩子,如今一聽這“羊波”家裏的正經親戚居然是個當官的,自然是喜笑顏開,連連點頭。
“嗯,嗯!要真是這樣,那就是老天爺照顧我,讓我走了大運了!既然你姨丈家在這裏,那還等什麽,我們快走啊!”
劉祁也要去州府衙門看張榜的通告,了解最近發生的事情,聞言腳下也加快了速度,找路人問明了衙門的方向,便一刻不停。
三人邊走邊問,待到了衙門口,就見到門口一側的牆上貼滿了告示,不少文士打扮之人一邊對告示指指點點,一邊大聲將告示上的字讀出來給其他不識字的人聽。
由於官府每次貼告示都是有新鮮事,尋常不識字的百姓為了顯示自己消息靈通,也總是隔段時間就來衙門口轉一轉,打聽打聽。
劉祁擠了半天,總算是擠上前去,抬頭往上一望,就看到了那張最顯眼的張榜文書。
隻是這抬頭一看,這位路上還堅強無比的少年,突然就麵如金紙,哆哆嗦嗦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怎麽了,跟死了爹似的!”
趙狗蛋見劉祁腳步一個踉蹌,連忙伸手去扶。
“總不會是你成了通緝犯吧……”
趙狗蛋隨口說完後也有些不安,抬起頭把那江洋大盜、采花蟊賊的圖像看了個遍,沒看到十四五歲的“娃娃賊”,總算是鬆了口氣,低頭再想問幾句,卻見劉祁的身子涼了一片,簡直就跟中了邪似的,終於還是嚷嚷了起來。
“你怎麽了?撞鬼啦?哎喲,看你個頭不大,怎麽這麽沉呢?”
他一邊說,一邊撐著劉祁,拍了拍他的腦袋。
“醒醒嘿!上麵到底寫了什麽?”
“哎,真是可惜啊,可惜!聽說沒有多大,怎麽就死了呢?”
“老天也是不長眼,大皇子傻了,二皇子死了,這都叫什麽事!”
“什麽老天不長眼,就是老天太偏心了,現在就剩三皇子一個,看樣子要被封太子爺了!”
一旁看到文書的百姓們議論紛紛,恨不得能說出個花兒來。
“……就藩途中不慎墜馬,跌落深穀……今昭告天下,秦王已薨……”
莊揚波抬起頭,努力地辨認著張榜文書上的字,小聲地讀了出來。
還沒讀完,已然嚇傻。
***
“大哥,怎麽辦,皇帝張榜天下,說秦王已死!”
霸王山急急忙忙地帶著幾個人手進了大營,一入軍帳就慌裏慌張說道:“現在底下人都在問怎麽回事,要我們給個說法呢!”
坐在大帳裏的陳武卻是絲毫不亂,放下手中的軍需賬簿,語氣不緊不慢:“我早料到有這一天,無妨,隻要對他們說,是京中的三皇子怕秦王殿下殺回京裏,想出來的奸計而已,我們隻要一殺上京城,那娃娃就會嚇破膽子!”
“可是陳大哥……”霸王山壓低了聲音:“那些鄉下人說的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萬一秦王沒死……”
“被鐵騎山莊的人追殺,還能活不成?”陳武冷哼,“他們做事也是不夠利落,還讓秦王跑了。”
“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總是不踏實。隻是找到幾副禁軍的屍體,算不得什麽證明。您家那位公子爺性子又有些古怪,說他是秦王……”
霸王山有些遲疑地說著。
“怎麽,霸兄害怕了?當初你拿著那些秦王身上的東西來找我時,可不是這麽說的。”陳武似笑非笑,“既然都上了同一艘船,現在想要下去,已經晚了。”
霸王山臉色難看,但也沒跟陳武頂什麽。
“方家那邊可說了什麽?”霸王山苦著臉,“這麽大一塊肉,他們不咬一口?不是說秦王還是他外孫嗎?”
“他們打的是‘匡扶正道’的旗號,可不認這個皇帝是先帝的兒子,那秦王也就算不得什麽龍子龍孫,哪怕是他家外孫也不行。”
陳武搖了搖頭。
“這件事隻能我們自己幹,不過方家既然和我們結了盟,便不會撒手不管,你隻要帶好你那些兄弟,不要生事就行!”
“哎?哎!”
霸王山歎了口氣,怏怏地出去了。
這十裏八鄉,誰不知道他霸王山的凶名,偏偏在這陳家老大這裏,他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現在想想,他抓到那幾個帶著秦王衣冠和金牌的臭小子時,不貿貿然來陳家銷贓就好了。
誰知道那是塊王爺的金牌呢?
誰知道那些東西摸不得!
他還以為那就是一大塊金子!
要不是怕把那些沒見過的好東西賣賤了,他又何必去陳家,還被陳家給拿捏住把柄,不得不一起做著掉腦袋的勾當。
好在陳家倒不小氣……
罷了罷了,當山賊本來就是腦袋別在褲襠裏,現在想這些也沒意思。
還是想想,該怎麽拿下慶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