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匈奴南部還敢反叛，秦亮定要嚴懲！
    至於有人或許會詬病什麽逼反匈奴，他也不在乎。
    秦亮離開前廳，羊祜也跟在身後。走到廊道轉角時，秦亮不禁側目看了羊祜一眼。
    沒記錯的話，原本史上匈奴人打進洛陽的時候，燒殺淫虐，死者數以萬計，其中有個被淩辱的皇後，就是羊家後人。
    當然此時的世人無法未卜先知，沒人能知道那些事。
    加上匈奴五部已經完全臣服內附，並被朝廷控製監視。因此秦亮如果主動逼反了匈奴人，估計會有不少人難以理解。
    但秦亮依舊堅持自己的作為。若繼續讓匈奴留在心腹之地，必定是個大隱患！
    這幫內附匈奴根本就沒養熟，並不是有些匈奴人改姓了劉，他們就已算真心歸附了，那些表象的東西並不重要。關鍵在於內附匈奴人還保持著自身的傳統生活方式，心裏的認同也無甚變化，他們仍緬懷著當年祖上的強盛，現在的臣服，興許隻是處於蟄伏期罷了。
    不過秦亮也沒想把匈奴五部都殺光，畢竟人太多了，加起來起碼還有十幾萬人。
    況且蒲子縣那邊的匈奴南部圍不住，聽到風聲便能提前跑掉；漠北的燕然山地區，也還有一個匈奴王庭。
    既然無法除掉，不如繼續維持匈奴的臣服關係。讓他們去與拓跋鮮卑爭鬥消耗，也算是有利用價值。
    秦亮尋思了一會，回過神來，忽然轉頭問道：“劉豹是不是有個兒子，名叫劉淵？”
    羊祜沉吟稍許，一時有些拿不準：“陛下恕罪，臣記得不清楚。”
    劉淵此時應該年紀還小，劉豹也不隻一個兒子，羊祜不是專門負責客曹事務的官員，不太了解也很正常。主要是秦亮問得毫無征兆，羊祜也沒機會做準備工作。而賈充和郭統還在前廳。
    就在這時，隨從後方有個官員道：“稟陛下，右部帥劉豹確實有個兒子，名曰劉淵。”
    “嗯。”秦亮應了一聲，又道，“告訴劉豹，可讓劉淵去洛陽學習大晉的禮儀文化。”
    羊祜拱手道：“臣遵詔。”
    劉淵應該翻不起什麽風浪了，不過反正是順手的事。先讓他去洛陽做人質，若是匈奴右部有什麽反叛之類的事，便可以名正言順地除掉，實在不行的話，以後還能秘密安排點意外。
    匈奴單於呼廚泉，當然也要繼續留在晉陽城，其宅邸內外幾乎全是匈奴中郎將的人。
    現在的南匈奴諸部統桎者，仍是攣鞮氏。呼廚泉雖然被軟禁了多年，但他是於夫羅單於的親弟弟，在攣鞮氏家族的輩分和威望都很高。真要讓呼廚泉回去，萬一他還能統合起諸部呢？
    除了單於呼廚泉，祛卑因為有過一段時間監國的經曆，威信也不低，不過現在已經死了。
    至於劉豹如今的資曆地位，還不足以讓諸部酋帥心服，但相比別的大小酋帥，他儼然成了匈奴四部中的高個子。
    因此大晉朝廷要劉豹的兒子做人質，並不是什麽稀奇事。此事也能讓劉豹心中明白，朝廷是盯著他的！
    沒過幾天就是中秋節，秦亮仍停留在晉陽城刺史府。過節當天，他隻是去了一場文武大臣、並州官員參與的宴席。熊壽自然在席間安排了歌舞姬等表演，但秦亮沒多少興致，無非是應酬的心情。
    太原郡這邊的匈奴三部遷徙，問題並不大。畢竟從晉陽城到勾注山北側，還有幾萬中軍精銳雲集。
    秦亮心裏掛念的，還是蒲子縣那邊的匈奴南部動向。
    興許他應該讓自己完全適應這種情況，事情常處於不確定的狀態。如果一直掛念著結果落地，反倒容易使心境變得急躁。
    不僅是匈奴南部的事，朝廷裏諸事的不確定、也會是常態。各個機構不可能都像機器一樣，能把秦亮關注的事，全部運作得毫無差錯。
    一大早秦亮便上了閣樓，又在外麵的簷台上逗留了一會。
    他在晉陽城刺史府的這段時間，比較習慣在閣樓上活動。或許高處的視野開闊，對心境也有幫助吧。
    記得令君也喜歡宅邸中有閣樓，秦亮確實有些想念她了。
    不過匈奴南部如果真出了事，那麽此番北征的事情就還沒完！想到這裏，秦亮依舊忍不住有點煩躁，自己先前的心理暗示，顯然作用不大。
    就在這時，一側的木樓梯傳來了“蹬蹬”急促的腳步聲。
    賈充著急地走上來，看到秦亮的身影，他馬上在遠處就喊道：“陛下！蒲子縣有奏書送到了！攣鞮屠虎上書，已奉詔令開始北遷。”
    秦亮控製住了自己的表情，但心裏依舊是一喜！
    賈充趨步上前，將手中的布帛呈上來。
    秦亮攤開觀閱時，賈充又拿出了一份紙張，拜道：“除此之外，還有胡都督的奏書。胡都督派人去過蒲子縣，已證實匈奴南部正在準備遷徙。”
    “不過攣鞮屠虎向胡都督提出要求，希望在汾水沿途，得到朝廷的糧草補給。”
    秦亮稍作考量，便微微點頭。
    汾水沿途的物資調度，胡遵管不了。胡遵是雍涼都督，現在到司州河東郡、節製著大司農的屯田兵，也是得了詔令臨時節製。
    “這事得熊伯鬆管，卿告訴伯鬆一聲。”秦亮故意保持著淡定說道。
    賈充揖道：“喏！”
    秦亮把布帛塞回賈充手裏，又仔細閱讀著胡遵的奏書。
    看匈奴南部請求在汾水沿途得到給養，秦亮便明白了他們走哪條道。
    從呂梁山汾水的河穀地，朝馬邑城、偏頭關（胡林）方向過去。去的時候容易，回來就難了，因為沿途有晉軍的各種城池堡壘。
    秦亮看完奏書，收了起來，便抬起頭觀望著遠處。
    最近氣溫下降，晉陽城一大早便起了霧。連平日裏經常看到的山脈，剛才也被遮掩了。
    但此時朝陽升起，便在極短的時間裏，驅散了一些霧水。那遠處壯觀的山形、重巒疊嶂的風景，已經再次冒了出來。
    如同洛陽的邙山，可以增添都城的氣勢；此時晉陽城外的連綿山川，同樣讓人覺得天地開闊、山河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