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背了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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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兩道三境劍修不遺餘力出手的劍氣,獨臂修士眉頭緊皺,左肩往前一抖一送,空蕩蕩的衣袖就甩了出去,外放真氣在身前舞成一團。在被那兩道鋒利劍氣撕扯碎一丈長短之後,也終於擋下來二人的含恨一擊,隻是麵色很是難看,顯然一心數用之下,應對得頗為吃力。

    與此同時,他身後當頭壓向那年輕修士的拜相山虛影雖沒有停頓,但速度也慢了不少,被另外四柄長劍及時趕上,豎立在下麵死死頂住,可惜劍氣虛空而立畢竟沒有借力處,逐漸被巨大力道壓彎了劍身。

    修習過紫霄神雷訣的年輕修士趁機想要閃避,不料卻駭然發覺自身好像被那座山體虛影禁錮住一般,不管怎麽用力,雙腿都一動不能動。陣中女子劍修見狀心急如焚,雙手十指翻飛不停變幻著手訣,又憑空凝出數蓬翠綠色的鬆針來,刺向那尊已經被劍氣包裹成一團的三足香爐。

    被無數鬆針死死困住的香爐,遠遠看去如同一隻巨大的刺蝟,仍然在緩緩旋轉,密集的叮當脆響不分先後連成一片,像是傾盆大雨砸落在銅鏡上,比流香江花船上黃鶯兒彈奏的琵琶曲還好聽。獨臂修士臉色一沉,重重從鼻腔裏哼出一聲,雙眼中狠辣之色乍現,“落!”

    “不好!”穀雨低呼一句就要上前相助,卻被陳無雙一把拽住,“別動,有人來了!”

    獨臂修士抬頭瞥了眼西麵,那個方向有數道氣息正在急速靠近。他再不遲疑,右手狠狠一揮,拜相山那座虛影猛然發力下沉,下麵的四柄長劍登時被壓斷三把,七星陣中相應的三名修士立刻口吐鮮血從半空跌落,陣勢隨之而破。

    陣中為首的女子受氣機牽引,胸腹如同受了一擊,弓著腰在虛空中連連後退了數步,再難以維持鬆風劍訣,無數劍氣所化的鬆針登時潰散,露出那尊旋轉不停的古銅色三足香爐來,其中的三柱線香隻差半寸就要燃盡。

    獨臂修士也受了傷,嘴角和鼻孔都有血跡流下來,臉色變得有些蠟黃。可饒是如此,拜相山的虛影還是沒有停頓,下麵僅剩的一柄劍眨眼間被寸寸壓斷,勉強維持住身形還站在半空的另一名駐仙山修士如中雷擊,痛呼一聲緊隨先前三人之後,重重摔落在地上,眼見就進氣不如出氣多了。

    “惡賊住手!”

    常半仙這才發現從西麵有三四人正急速禦劍而來,離獨臂修士還有百餘丈遠近就出聲大喊,看樣子也是駐仙山門下弟子,修為境界幾乎都跟在場的七八人不相上下,大抵在五品、六品之間。獨臂修士此時已經受了傷,豈肯輕易罷手?拜相山的虛影終於落在那年輕修士頭上。

    這位駐仙山掌門親傳的弟子雙目血紅,死死瞪著頭頂落下來的一座山,甚至來不及慘叫,就被壓碎了頭顱,繼而從頸椎開始寸寸血肉飛濺,就算當世三大神醫齊聚在此,也救不活了。原本有希望幾十年後接任掌門之位的年輕六品劍修,就此隕落在前任首輔程老大人墳墓不遠處。

    拜相山的虛影隨之淡去,獨臂修士遠遠看了西麵正追來的幾人一眼,伸手擦去臉上血跡,冷笑一聲甩出左袖卷住三足香爐禦空而逃。以他之能,也沒有把握再跟幾個神完氣足的三境劍修鬥一場了,短時間內斬殺一人、廢去四人,還重傷了那名會使鬆風劍訣的女子,這等戰績已然足夠駭人聽聞。

    陳無雙意外的是,獨臂修士禦空的速度並不算很快,而且似乎是有意朝他藏身的地方而來,穀雨正要放出真氣屏障戒備之時,那獨臂修士突然加速經過三人頭頂,大喝一聲“快走!駐仙山有人追來了!”而後身形一閃即逝,遠遠消失在了夜色中。

    邋遢老頭還在發懵的時候,白衣少年騰地站起身來,咬牙切齒道“他娘的,還不快走!被人坑到姥姥家去了!”陳無雙反應極快,立時就想到獨臂修士那句話,是故意喊出來說給駐仙山弟子聽的,好一手禍水東引、嫁禍於人!

    勉強還站在虛空中的女子劍修旋即帶著恨意看向陳無雙,“孫師弟,莫再放跑了那三人!”從西麵追來的四人也已經聽清楚獨臂修士臨走時喊的那句,眼眶欲裂地禦劍朝陳無雙所處的方向電射而來,為首一人甚至恨聲叫出了少年名字,“司天監的陳無雙!”

    白衣少年哀歎一聲,這才想明白,先前那獨臂修士自稱姓陳的時候,應該就已經發現了藏在草叢裏的三人,早就算計好了這一步,要讓駐仙山認為他是司天監的人。那名一口道破他身份的駐仙山弟子,想來是在洞庭湖官賣上見過他,這回算是黃泥掉到褲襠裏,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穀雨還要開口解釋,常半仙見機不妙迅速祭起六枚承天通寶,拽著陳無雙禦空而起往南逃去,“說不清楚,快走!”侍女無奈,隻好揮出一道青冥劍氣聊做阻擋,而後緊隨邋遢老頭禦劍疾飛,誰能想到才出了河陽城一天,看熱鬧能看出這種事來。

    常半仙故技重施,一邊飛一邊往身後扔著東西,想布下障眼法拖延時間,可他們與身後緊追不舍的駐仙山弟子之間的距離太短,根本來不及等陣法發生作用,惱怒地罵了一聲不再出手,全力禦空而逃,“這回麻煩可大了,正道和邪修都要追殺你,就算到了劍山也躲不過去這一劫。”

    陳無雙心知確實如此,又見飛出來很遠,追上來的隻有那四個後來的三境修士,“老常,你停下來,我與他們講講道理,總不能莫名其妙就替人背上這麽大一口黑鍋。”若那獨臂修士隻是傷了駐仙山弟子的話,以陳無雙的身份最多無奈之下請陳伯庸親自出麵周旋,此事也不是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

    可那人出手相當狠辣,不僅當場斬殺了明顯地位不低的掌門親傳弟子,另外四個摔落在地上的修士還不知死活,這種仇恨就算是麵對司天監,駐仙山也決計不肯善罷甘休,除非陳仲平把少年交出去任由人家處置,否則這梁子可就真得結下了。

    邋遢老頭隻猶豫了片刻,還是落下身來站定,穀雨隨即擋在二人身前持劍當胸而立,心裏卻很是欣喜,自家主子敢如此處理困境,才不愧是樓主大人欽定的下任觀星樓主,也不愧是司天監的嫡傳弟子。要是一味逃離,那他的麻煩就會變成整個司天監的麻煩,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駐仙山那四名弟子追到近處也落下身來,當先一人二十歲出頭,緊握著長劍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一般,“陳無雙,果然是你!”白衣少年伸手撥開穀雨走到前麵,拱手一禮,道“司天監陳無雙,見過諸位駐仙山的師兄。此事其中有誤會,可否聽我先解釋一二?”

    這四名弟子修為雖然在駐仙山也算後起之秀,可比起陳無雙的身份來畢竟有所不如,見他不再逃遁,一時之間也不敢輕易動手,當先那人冷哼一聲道“什麽誤會?”他話音剛落,身後又有一人禦劍追到此處,正是那會使鬆風劍訣的女子。

    常半仙這才看清楚,那女子有二十三四歲模樣,容貌生得也很俊俏,隻是胸前衣裙上沾染了不少觸目驚心的血跡,發絲淩亂、雙目含淚,淒聲道“那惡賊自稱姓陳,修為何止八品,你敢說不是司天監的人?我柳師兄···慘死當場,其餘幾名師弟···也重傷不醒。陳無雙,今日你要麽殺光了我等,要麽就自盡於此,否則···我程師叔就在不遠處,駐仙山定要揮劍向京都,跟陳伯庸討個公道!”

    穀雨聽她說的淒慘,本來心裏很是同情,想著溫聲解釋,可一聽這跟自己平輩的修士竟然敢直呼樓主大人姓名,登時就忍不住怒意,開口斥道“世人皆知司天監門下皆是劍修,你那仇家用的可是青冥劍訣?堂堂名門正派弟子,竟如此不分青紅皂白,是何道理!”

    那女子咬牙切齒,冷聲道“誰不知道司天監珍藏無數,那惡賊所用的香爐法寶玄妙非常,絕不是一般散修能拿得出手的!陳無雙,你等三人暗中潛伏在左近已然是不爭之事,還有什麽話好說?”說罷就勉強聚起真氣來,劍花一抖,幻化出數百枚翠綠鬆針懸在身前,隨時就要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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