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六章 增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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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安和他的矛騎兵隊被公子卬分散出去征糧。他自從離開宋國境內後,已經整整一天沒有進食了,肚子裏咕咕咕地滾動著胃酸。

    他身後是一支新建的騎兵力量,他們或許在擔任披甲步兵的時候作戰出色,抑或是在馬術、隊列訓練中成績突出,但是如何向敵人征糧,這個操作在這堆人之間,隻有武安有過成熟的經驗。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盯著武安這個老兵作榜樣。

    武安也不說話,靠近其中一間野人的屋舍,抬起腿就是一頓狠踹,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的是,他一邊踹,一邊和聲細語地說道:“曹國的野人父老,甭害怕!咱們是宋兵,會保證你們的財產和安全的。”

    武安話都沒說完,木門被咣當砸開了,裏麵的野人驚呆了,母親抱著孩子,蜷縮在角落,男人被明晃晃的長矛驚呆了。

    武安裝模作樣地搖搖頭:“你這房門咋這麽不堅固呢?才碰幾下就散架了,放心,等拿下曹伯,我們宋人幫你們家修修……”

    曹國野人被嚇壞了,都不敢吱聲,武安揮揮手,命令士兵們趕緊幫忙把野人家的米缸清空。

    “太傅不是下令說,不得強搶黔首,白拿黔首一針一線麽?”新兵們瞠目結舌。

    武安則蹲在地上,給不知哪裏掏出一支炭筆,順手在野人家裏弄到一塊木板,寫到:“某年月日,宋兵武安暫借糧食五石。”並留下自己的簽名。

    “笨,咱們這個叫借,總會有還的一天,怎麽能說是白拿呢?”武功事實上搬走的糧食沒有五石粟米,故意多書寫了一點,作為利息。

    他把寫有文字的木牌,遞給野人家的男子,用通用語言念了一遍,補充道:“曹都陶丘即將被我們攻破,待攻破之後,我們會還你五石糧食。如果在攻破陶丘之前,你們家糧食不夠吃了,可以拿著這塊木牌去軍營裏找我們的人。

    既然借了你們的糧食,那你們也是我軍的支持者了,我們不會讓你們忍饑挨餓的。到時候憑借這塊木牌,我們會無償給你們施粥。”

    再三重複後,野人一家才戰戰兢兢地點頭,武安遂退離屋舍。

    有武安帶了這個頭,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可就熱鬧了,砸門的聲音很快就在陶丘的郊遂此起彼伏。

    ……

    征糧隊滿載一袋一袋的糧食,返回營地。借著清晨的薄霧,宋兵的營帳猶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龍騎兵們沒有戰鬥任務,一個個揮舞著鎬子,圍繞著營地大挖戰壕。

    雖然羊斟的情報顯示,曹伯手裏沒有像樣的軍隊,但是公子卬依舊力排眾議,修建戰壕——諸葛一生唯謹慎,軍國大事,還是要向武侯看齊的,萬一對麵冒出個天縱奇才,搞出個火牛陣什麽的,自己豈不是直接崩了?

    “太傅,這營寨,是不是修得大了太多?”宋軍的兵力隻有兩千,營盤卻足以容納萬人之眾,許多營帳,有帳無人。

    公子卬嘿然道:“我故意為之。”

    隨著他下令生火早飯,炊煙嫋嫋,灶台四立,粥香順風飄揚,旌旗獵獵,遮蔽營門。

    “太傅,這灶台是不是虛設了?”

    公子卬道:“我故意為之。”

    ……

    “君上,你的鞋履……”曹國寺人抱著一雙皮葛鞋,匆匆趕來。曹伯在將士的簇擁下,倚著城樓的垛口上蹬足遠望,一道道炊煙直上天際,無數旌旗組成一片白色的海洋。

    “君上,敵軍怕是有萬眾之多。”侯獳在城頭上用手指點著灶台上騰起的炊煙的數量,又細數了一遍旌旗的麵數,篤定地向曹伯報告。

    “啊!”曹伯的臉上如喪考妣:“太子,孤一人的太子何在?上萬的宋兵,太子怎麽能眼睜睜地讓他們渡過濟水,兵臨城下?”

    侯獳想到什麽,忽然臉色煞白如敷粉:“宋兵能大搖大擺在城外安營紮寨,本身就說明……”

    “說明什麽?”曹伯的喉頭顫抖得厲害。

    “臣請君上節哀!”侯獳跪地頓首,聲音哀如杜鵑。

    曹伯聞言一個踉蹌,身形向後倒去,寺人眼疾手快,忙不迭攙扶住。

    “不好!”侯獳大叫一聲:“有人衝擊城門!”

    眾人向下望去,大批野人跌跌撞撞跑到城門前,向著城牆上大喊:“君上,宋人入寇,請讓小人們進程避難吧!”

    這些野人都是住的離都城較近的野人,一早看見宋人的騎兵,就扶老攜幼往這邊趕——曹國已經十來年沒有經曆過戰火的摧殘了。上一次入侵的還是晉國人,他們的軍紀給曹國野人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君上,是不是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侯獳請示道。

    “萬萬不可!”曹伯尖叫起來:“太子說過,山戎攻破宋國的亳城,靠的就是把奸細混入難民中間,然後打開城門。數萬人之城池,一日盡破……”

    命令被傳達下去,野人們在城下一遍遍的喊著,城頭上的守卒連連喝斥,但野人卻不肯離去,把頭在地上磕得鮮血長流,哭喊著乞求曹君寬仁。

    終於有一個守卒聽得不耐煩起來,從背上取下弓箭,拉開弦認真地瞄準著城下的可憐人,然後猛地一鬆弦。羽箭射在磕頭不已的人的腦袋前不遠,把他的喊聲和動作同時打斷,但驚恐的目光投上城頭時,那個守卒已經再次拉開弓弦,用一支新的箭威脅著那個野人:“君上已經說了不許!你這廝還不快滾!”

    飽餐一頓後的公子卬開始部署進一步行動。

    “子玉。”

    “在!”田單把單膝一跪。

    “立刻散出兩隊獵騎兵,一隊控製各個渡口的船隻,勿使曹伯乘舟劃舸逃身。”此時的曹過水手都還呆在家裏,沒有人敢冒死來到江邊,停泊的船隻一頭係在岸上,隨著水麵的漣漪,上下起伏。

    “另一隊在陶丘的西北道路設伏。”陶丘的西北麵是衛國的城邑——城濮,除了一條陸路官道,其他的地方都不足以使車架通行。

    “唯!”田單領命而去。(www.101noveL.com)